《青藤》冷凝若寒

23、第二十三章：搬家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爬起来，她想不明白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

　　打开门，她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的人竟是自己的母亲。

　　乔母脸色严肃，她明显感受到一丝寒冷。内心抖了一下，彻底清醒过来。

　　“妈。”

　　乔母没说话，径直走进来。用一贯高贵优雅的神态环视宿舍一圈，将视线定在还傻在门口的她，语带嫌弃的命令：“把东西收拾一下。”

　　乔曼青没有反应过来，乔母已径直走到她的书桌前，准确无误拿出她的行李箱，动手将她乱七八糟柜子收拾起来。

　　“妈，你干什么？”乔曼青走过来，不明所以。

　　乔母连眼神都不曾给她，一边收拾着她的衣服一边道：“我已经和你们辅导员谈过了，下学期你会去香港。”

　　她直接傻眼：“什么？”

　　乔母没有说话，似乎不耐烦回她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乔曼青从乔母的举动终于意识到昨天乔母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急了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香港了？”

　　乔母脸色深沉了些，看着她也不说话。

　　无形压力下，曼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记起这是乔母最讨厌的。

　　母亲常年积累起来的威严让她有些畏惧，赶紧很怂地讨好：“妈，我......”

　　乔母并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优雅地站起来：“我去楼下等你，你有半个小时可以收拾。”

　　未等曼青回话，乔母踩着高跟鞋优雅出门。

　　曼青看着乔母有点反应不过来，有些震惊，有些抓狂，有些暴躁。

　　等回神想和母亲理论一二时宿舍早已没了乔母的身影。

　　挫败地看着被母亲打开的行李箱，赌气地想，她就不收拾，就不回去。

　　结果，刚坐下来，门口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曼青，你也还没搬啊？”

　　问话的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的同班同学罗露露，她看到她似乎有点意外，又有点找到同类的欣喜。

　　乔曼青看着她提着桶子和行李箱，问她：“搬？搬什么？”

　　罗露露似乎也有些意外，道：“搬寝室啊？”

　　乔曼青看着她更不解了：“为什么要搬寝室啊？”

　　“你不是说你今年暑假留校吗？前天宿管贴了通知说今年暑假要留校的要先申请，因为宿舍要翻新，留校的女生搬十三栋去住，男生搬十六栋，今天就要搬完，晚上这边就不准住了。”

　　乔曼青傻了：“啊？”

　　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乎也没人和她提起过。

　　估计是手里的行李有点重，罗露露将手里的东西颠了一下，道：“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过去了，再晚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也不等曼青回话，门口就失去了她的身影。

　　乔曼青听着她还未走远的脚步声，想直接撞墙上。

　　她跟本没有申请留校。

　　最后，虽是万般不愿，她却还是选择提着大包小包的下楼，回家。

　　不是她毅力不够，而是露宿街头太过残忍。

　　路过宿管值班室的时候，她在旁边小黑板上看到罗露露所说的通知。

　　一看日期，果然是前天。可是前天她一心想的是考试，晚上又和秋叶藤吵了架，早上为了那把钥匙整个人都是绷着地，因此她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通知。

　　想撞墙的心思更甚，颓败的将钥匙还给宿管阿姨，重新提起大包小包，却在门口和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下意识先赔礼道歉，并赶紧往后退开几步，想让那人先过。

　　哪知，那人却停下脚步，看着她道：“哟，搬东西啊，秋叶藤没帮你啊？”

　　乔曼青下意识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撞的是个要熟不熟的熟人。

　　眼前的人是个五官精致的美人，就是眼睛似乎长得有点高。

　　古觅，和她是同班同学，隔墙而住。

　　不过，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多好，甚至可以说‘不熟’。

　　不为别的，只因为众所周知，古觅喜欢秋叶藤。

　　古觅入学第一天在不知道哪条小径上偶遇秋叶藤，然后就放话要成为他的女朋友。

　　哪知，现实总是比愿望让人难过，她想法设法进了秋叶藤所在的社团，却还没能和他搭上话，几乎整个学校就都知道了设计学院的大才子交了个女朋友，名唤乔曼青。

　　秋叶藤是设计学院的才子，也是整个学校的名人，为追秋叶藤，乔曼青前期也是做了不少准备工作，怎可能不知这个和她觊觎同一个男人的同学。

　　情敌见面，虽不至于到分外眼红的地步，但是相看两相厌肯定是有的。

　　乔曼青作为胜利的一方还好些，古觅每次遇到她就不是那么和颜悦色了。

　　像今天这种场景在她们为数不多的偶遇里必定上演。

　　曼青手上拿着东西有些重，也已习惯她每次冷嘲热讽的模样，不打算和她计较，见她已经走进来两步，打算绕过她走人。

　　刚要走古觅却又讽刺道：“哼，有男朋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还不是得自己搬东西。”

　　她脚下一顿，突然觉得这个小姐姐有点小可爱，每次讽刺她都不在关键频道上。

　　哪知提的东西太多，宿舍楼今天只打开一扇小门，一时分神右手哐当一声撞在门上。

　　“啊。”手上提的东西摔落在地，痛的她想爆粗口。

　　“你这么蠢，秋叶藤怎么会看上你啊？”古觅突然走过来，嘴里说着尖酸的话语，手却抢过她的箱子。

　　乔曼青看着她有点懵，没大看懂这又是什么剧情。

　　古觅却似乎很嫌弃她这傻楞的样子，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和傲娇，问：“你要上哪儿，我送你。”

　　“啊？”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要帮她，不会是她的幻觉吧。

　　古觅：“走不走？不走我反悔了。”

　　乔曼青终于反应过来，也看出来这小姐姐是真的要帮她，她受宠若惊，赶紧捞起掉地上的行李，追上她：“谢谢，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古觅睨了她一眼：“乔曼青，你什么意思？”

　　乔曼青有点懵，什么什么意思，她没什么意思啊。

　　“哼。”哪知古觅很不满她的态度，发出一声鼻音又将行李箱傲娇扔回给她，“你以为本姑娘愿意给你提行李啊。”

　　然后，高傲转身。

　　乔曼青看着又回到手里的行李箱懵在当场：“......”

　　穿着淑女裙踩着高跟鞋的小女生正要进门，突然又转过头来，道：“秋叶藤，本姑娘不要了。别人的男人，我看不上。”

　　乔曼青：“......”

　　她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古觅的思维，这小姐姐思维跳跃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半响她才反应过来，古觅是误会自己不愿意接受她的和解。

　　她想要解释：她是真的不需要送，因为她妈的车就停在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可惜，古觅已经上楼。

　　至于她后面所说......

　　她发现古觅其实真的是个很可爱的人。这么可爱的人，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无奈地笑着摇了头，觉得实在是有些好笑。

　　正准备走人，手里的行李箱却又被人抢走。

　　乔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做事永远拖拖拉拉。”

　　她看着乔母，不敢回话。

　　乔母也没有要她说话的意思，托着箱子转身就走。

　　乔曼青看着那个背影永远都透着优雅的母亲，心情有些压抑。也不敢再耽搁，赶紧跟上去。

　　上车的那刻，她还想，下次见到古觅一定要和她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她发现这个小姐姐的性格其实她还蛮喜欢的。

　　哪知，她们的再见却是七年之久。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父母说要她去香港读书的决定并不是说说而已，一向对她专制习惯的双亲在这件事上，也并没有要征求她的意见的意思。

　　当天晚上回去，乔母再次跟她说了一遍这件事情，并告诉她回提前送她去香港，好先熟悉一下那边的生活。

　　乔曼青意识到父母的意志不可动摇之时觉得自己要疯了，当即表示反对，父母却一如既往的无视她。

　　气愤郁闷的同时她又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自己家也不是富贵权势之家，父母要让她香港大学读书肯定也不是光凭想就可以的。

　　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是天方夜谭。

　　毕竟这是换个大学，不是像小时候那样给她换个幼儿园，换个小学那般简单，不然高考该多讽刺。

　　并且，那晚父母放话，她诡辩争论一番无果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谈起这个话题，更加放下心来。

　　当天晚上她满肚子怨气和委屈，终是没忍住，半夜用家里的座机偷偷给秋叶藤打了电话，结果那头直接关机。

　　官方机械的回复气的她差点没将电话给扔出去，好在她还知道这是父母就在旁边睡着，不敢太放纵天性。

　　那一晚上她都没有睡着，不是想着父母的专制觉得委屈郁闷，就是想着秋叶藤，觉得又气又难过。

　　她没有想到，明明是他做错了事，他竟然还敢这般理直气壮如此对她。

　　当真是这世界谁长得好看谁有理。

　　咬着牙恨恨地想，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了不起。

　　在他主动联系她之前，她再给他打电话就把自己的手给剁了。

　　结果，没过两天她就被自己打了脸，意识到太年轻的人发誓还是不大能作数。

　　原因是她拿手机去修，结果修手机的人说摔的太狠，修不了了，劝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新手机价格直接将她劝退，准备回去求助父母。结果乔母不带感情的瞥了她一眼，道：“等你去香港的时候，再给你买。”

　　她愣在当场，没想到他们还没放弃这个想法。想要吼一句，我说了我不去。

　　母亲太有威严的眼神直接将她吓退，还记得这主要还是自己的错，才会惹得家里这两尊大佛如此动怒，更是不敢顶嘴。

　　她在乔母的威严目视下败下阵来，心有不甘地躲回自己的房间。

　　虽告诉自己不准犯贱，可是当天晚上她还是偷偷去客厅再次拨打秋叶藤的电话。

　　因为她发现，她手机坏了，秋叶藤说不定早就想给她道歉，可是联系不到她。

　　在这般自我催眠下她将当初放出剁手的豪言忘在脑后，再次偷偷给他电话，结果那边回复她的还是没有感情的机械回音。

　　放下电话的那刻，她真实的感受到心慌。

　　她突然有一种恐怖的认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又都是真的。

　　关于他对她的好，关于她对他的认识，关于她对他的期待，关于她对他们未来的幻想，都是假的。

　　关于他母亲的话，关于他的‘分手’，关于木颜琳所说的‘订婚’，关于他的出国，都忒么是真的。

　　她再次拿起电话，那串早就已经被她背的滚瓜烂熟的号码却是被她按了好久才按对。满怀紧张的听着听筒那边的声音，可是最后回复她的还是那机械的女声。

　　她不甘心再次重拨，重拨，重拨，第五次的时候，她终于放弃。

　　她如幽灵一般飘进房间，关门的时候竟然还记得要轻。

　　床上放着之前被她翻出来的一个懒羊羊小玩偶，那是之前她缠着秋叶藤在学校旁的夜市套娃娃的小摊上花上近一百块大洋得来的战利品，也算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品。

　　她抬手将玩偶扔出去，恨恨发誓，分手就分手，有什么了不起。

　　谁还会爱一个人一辈子，谁一辈子还不能多交几个男朋友。

　　再次发誓，她再想他，就诅咒自己一辈子孤独终老。

　　乔曼青内心其实也是个极倔的人，几次在秋叶藤那里莫名其妙的吃了瘪，还惹怒父母，她也终于有了脾气。

　　说不再联系这个渣男，就真的忍着没有再想办法联系她。

　　至于去香港读书的事情，她迷之自信。

　　这是一项进行起来不大可能实现的事情，过了几天也就没有再放到心上。

　　暑假有些无聊，她本来计划暑假去勤工俭学，因为回了家，计划被无情腰斩。

　　乔父乔母都是传统家庭的知识分子，认为学生的本职就是好好读书。

　　至于赚钱，那是她毕业之后的事情。在该好好读书的年纪不好好读书那就是浪费时间，漠视生命。

　　其实，乔曼青没有去兼职最主要的原因也还是乔父乔母嫌弃的告诉她，就她这种没学历没特长的人就算是餐厅给人端盘子也不一定有人要。

　　恰好，没过几天出门在某商场遇到玩的好的同学李语荷，李语荷同学一脸颓废地告诉她自己在肯德基兼职。

　　她眼睛一亮，正想问她还要人吗？就听见李语荷抱怨，那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太累了，还经常得挨骂。最主要的是还赚不了几个钱。

　　她有点傻眼，想问，有那么惨吗？

　　听李语荷抱怨一下午，从小到大没吃过苦的乔曼青彻底打消做兼职的想法。

　　反正总共也就剩下那么几个暑假，她还是乖乖享受着暑假的曼妙吧。

　　直到最后，那个小姐姐才想起问她一句，你最近干嘛呢？不是说要勤工俭学吗，找了什么工作。

　　听她问起这个，乔曼青又想起秋叶藤和最近的糟心事，没了聊天的欲望。

　　她回了句闭门思过，也不打算细说。然后就找了个借口赶紧离开。

　　家里过了几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的养猪日子，她觉得不要太好。

　　除了，偶尔会想起秋叶藤。

　　她的手机没有修好，但她挂在电脑上的□□那个头像也没有亮过。

　　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颓废的太久，她感觉一天比一天气闷。

　　她琢磨着是不是该出去走一走，比如旅个游之类地。她这想法还未成熟，父母通知她，她们要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