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舞逍遥》上痕

12、天降奇兵

　　湛卢纯一行人最终是在已经被毁掉的野象谷前分开的，毕竟要走的道路、要救的人不同，所以必须得分开了。
　　“墨叔叔，还是按照方才在逍遥墨的那样，应该是问题不大，保护好王上之后就尽可能的控制住部队，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离云大概是操控着十万人左右的样子，里面包括了逍遥墨的‘梅兰竹菊’四派。”还是不放心啊，虽然对叔叔的能力是肯定的，但纯还是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就像当初担心王上不会向段齐妥协，想要硬拼一样。
　　墨子云愣愣的听完了湛卢纯的话，最终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毛头小儿，当你叔叔我年长你三十多岁是干什么吃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还不快去找痕痕？”
　　果然，听完这话，湛卢纯脸色一变，咳嗽两声准备敷衍过去，本想在临走之前再说些什么的，但刚才被墨叔叔这么一说，反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笑，墨子云还真是第一次见狐狸样的纯如此可爱的一面呢，想是侄女痕痕还真的是好福气，能找到如此优秀、才略谋干都相当了得的夫君，当叔叔的，从心里为他们高兴呢。
　　想当年，当今王上、段齐、纯的父亲还有自己结拜的时候，几个人便开着玩笑，说如果将来的孩子有男有女的话，就一定要结为亲家，想是这三十多年过来了，自己的女儿早就已经出嫁了，王上儿女众多，最疼的便是离云与上痕，段齐依旧对颜悯情执迷不悟，不过他的坚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年颜悯情被萧英瞳抛弃了之后，就连他们本不看好这段因缘的几个兄弟，都开始感觉段齐有戏了，但谁想，颜悯情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世？
　　所谓造化弄人吧。纯是湛卢家的独子，但当年那“非女主不侍”的言论，又岂是让众人大吃一惊？却是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人，竟是看出了沈离云并非王上之子。颜悯情怕是终其一生也是没想明白，她一直在怀疑的沈离云，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与墨子云分道扬镳之后，湛卢纯带着一队人马向毒瘴林的方向策马飞奔，即使毒瘴林地势险要，又有毒气终年环绕，但沈离云一方毕竟是带着大队人马赶去的，保不齐就有人能够突破天然屏障，威胁到上痕的性命。一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是一揪，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上痕的身边，即使自己的武功不济，多少也是能保护她的安全的。
　　此刻，他忘记了，身为颜悯情亲定的逍遥墨掌门，上痕虽然才十七岁，武功却已经是超乎了众人的想象，尤其是在毒瘴林内，拿到了“混沌绿珠”，再释放掉四大式神，虽不一定像颜离歌当年一样称霸武林，但笑傲江湖，还是做的到的。
　　记得，等我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渐渐的，两天过去了，沈离云带领影卫队日夜行军，终是在毒瘴林外与夏蝉带领的部队汇合了，因是不得解毒要领，夏蝉这几天只能是吩咐他人包围整个毒瘴林。墨子云带领着大批逍遥墨的留守人员，外加用风吟所调动的北盟三军，呈包围趋势的将皇城控制住，湛卢纯带军行进较晚，但不须多时也即将赶到毒瘴林外，一切绪势待发，所谓一发动而牵其全身，连锁反应没有人能够料到的。
　　“掌门，对于毒瘴林，门里的弟子都不熟悉，最外围的是动物之毒，这些白苗寨还多少可以解决一些，我们也是在最外围伏击到左使的。兰派损失严重，梅派在上次毁灭野象谷的时候几乎全军灭亡，白苗寨众人现在负责围山……”
　　一见到沈离云，上官夏蝉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回报这两天的情况。沈离云眺望看去，若大的空地上，兰派的弟子只剩了不足百人，当下感觉心痛，难道逍遥墨的百年基业就要这么毁在自己的手里？
　　突兀的就有一个包裹出现在了空地上，离云依稀记得，这是上痕离开时，上官秋叶手中拿的包裹。翻开来看，里面撒满了各种对抗毒气的药丸，还有一张用牛皮纸绘制的图，沈离云怎会不认得？这是他当初给上痕的、毒瘴林的地图，上面还明确的标示出，大殿的位置以及“混沌绿珠”所放的地方。
　　“这地图？”
　　“回掌门，我带兰派的人攻击左使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入与我们对抗，左使和我受伤的妹妹一起逃往了毒林深处，东西在慌乱之中似乎是忘记了的样子……”声音逐渐是小了下去，知道捉拿感门疼爱上痕这个妹妹，所以也没敢说他们擅自用毒，差点让左使中毒的事情。
　　沈离云握住地图的手上一紧，竟然听到了细微的碎裂声。“兰派的人都跟我进去，白苗寨的人回到自己的驻地去，出了什么闪失可是不好，影卫全部留下来看守森林外的各个出口。”简易的布置下了任务，沈离云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人马进入到毒瘴林内，夏蝉担心掌门还有妹妹的安危，毕竟那天可是自己下令伤害上痕的，如果她要做什么对秋叶不利的事情的话，她可是完全无法知晓的。
　　想到这里就后怕，夏蝉匆匆的对白苗寨的人吩咐了几句，带上了白苗寨特有的五毒虫，跟在沈离云的身后就进入到了树林的深处。
　　没有人发现，树上的男子正冷冷的笑着，那笑容，如同寒冬中的大雪，冰冷，深入骨髓。
　　“上痕……冷，好冷……”现在可是中午时分，说这话的是目前中毒跟在上痕身边的上官秋叶，毒性已经沿着她的血液流动深入到身体的各个部分了，这毒对上痕来说其实并不难解，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草药，她根本就救不了任何人。
　　现在，就连上痕身上原本随身携带的几颗延缓毒性的药丸都用完了，再这么拖下去，秋叶恐怕就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还想活着的话就别乱动。”上痕说着，上前去安抚她一直乱动的身体，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间桃花始盛开”，这森林之中自然也是寒气满布，她们又是沿水路而行，气温自然是低，但因为药物的作用，秋叶的身上滚烫，上痕没办法只得往她的身上浇些河水，想是冷却下她的身体。
　　但长久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为了秋叶的伤，她们这两天下来已经是放慢了速度，本来一天就可以到达毒瘴林中的神殿，这下怕是七天也到不了了。
　　其实她明明可以一个人去的，但还是……
　　还是担心秋叶的身体啊，上痕从小阅毒无数，自身对毒药呈现出来的抵抗让她百毒不侵，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毒混合在一起会给人体造成多大的伤害与痛苦，看到秋叶这样难受，自己也是好过不到哪里去。
　　终究，你还是不应该让我太感动。
　　所谓知恩图报，上痕似乎有些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高傲如厮，何曾关心过一人？只道是父亲和哥哥也都是顺着她的性子宠爱着她，第一次要她关心别人，竟然是这个一直计划着要杀她的人。
　　“呃……好热……痛，痛……”痛苦的呻吟声时断时续的传来，令上痕牵肠，就算她曾经想杀她又怎样？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那天夜里，她想救她，并且也救了，这，就足够了。
　　“安静点，等一下，马上就不痛了。”口里不自觉的说着安抚的话语，上痕将紫色的长袍脱下盖在秋叶已经湿透了的身体上，想是毒解除之后，过冷的天气和身体，必将引发风寒吧？
　　又是一阵犹豫，上痕最终是将“五毒珠”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放置在秋叶的锁骨中央。“五毒珠”一放上去，一阵凉意就在瞬间袭遍了全身，这样舒服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伸展了一下身体。
　　上痕却连忙按住她叫她别动，右手带领着风吟点上“五毒珠”金线中央的空白处，正是秋叶锁骨的正中，风吟笔尖的钨金丝是何其的锋利，只不过看这一点下去，秋叶的锁骨中立刻涌出了一股鲜血，竟然是黑色的！
　　“五毒珠”将这股黑血完全的吸入到五个珠子中，霎时间，五颗珠子渐渐的变成了黑色的，到了最后，黑血流满了，珠子也就完全变成了黑色的，墨般的黑，极像被“七里香”染过的样子。
　　其实也不明白，像逍遥墨这样，完全是书法世家的门派，搞不懂为何要涉足武林，其实，就这样呆在边陲，成为一方人民的信仰，不好吗？
　　自己……这是在哪儿里？
　　秋叶的视线渐渐的从模糊到清晰，刚一睁开眼睛，目光还有些晃动，她就看到了上痕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再在清醒的时候见到她，似乎很开心。其实就算是在昏迷中，秋叶都一直都在担心，上痕会不会抛下自己不管呢？会不会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去寻找“混沌绿珠”呢？
　　其实就连秋叶自己都很矛盾，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担心这个，其实当那天的袭击，看清楚是姐姐带着“兰”派的时候，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想在姐姐的掩护下，动手杀掉上痕。但却没动手，已经无力去追究原因了，但却知道，当上痕的口中几乎是微不可闻的说出“我不想杀人”，的时候，悲伤传来，真的，是好难过。
　　她完全可以不顾自己而离开，以她的脾气，秋叶曾经是如此的肯定着，但她没走，不光留了下来，还想尽办法帮自己治疗。
　　看清楚她手里已经变得墨黑的“五毒珠”，一切都明晓了，废尽了全部的心思，却终是没有办法，无奈之下，即使是耗费掉“五毒珠”三个月的使用时间，也值得吗？
　　不明白，就像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救上痕一样，不明白她为何要救自己。
　　“既然好了，就快起来，时间……”上痕抬头望天，中午的骄阳晒的她有些睁不开眼，已经估算不出来在这里耽搁多长时间了，如果再不快些，恐是不能及时回去了，“来不及了。”
　　不去想那些或许一辈子都想不明白的事情，秋叶犹豫了一下，最终是穿上了上痕的紫袍，紧紧的跟随在她的身后，一步步的朝毒瘴林深处的神殿内走去。
　　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某人说，“非女主不侍”。
　　远远的看见戒备森严的皇城，墨子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大队人马昼夜前行了两天，早已经是疲惫不堪，打仗估计是没有胜算的了，只能智取，其实，他也没想到过要靠武力。
　　还未近，便见皇城之内，就有骑兵上前，拦住了大队人马的去路：“来者何人？知不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禁止任何人带队在皇城内外出入。”不过二十出头的小头目，呵责起人来，也是丝毫的不见含糊。
　　墨子云一愣，他跟随两代逍遥墨掌门驰骋北盟而是余年，当年的风云暂且不提，什么时候还被这等小儿怒斥？当即便怒道：“你们王上都要喊我一声兄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呵斥我？我奉逍遥墨左使大人的命令，过来监管部队！”说完便拿出了风吟，作势一扬。
　　“小人无知，请大人跟我来。”一见到风吟，这头目刚才脸上的傲气全然不见了，让墨子云好生感叹，时不待人啊，想当年的风云人物，现如今还必须靠世侄女才能混个脸熟，以后定要找王上讨个官位，好好的风光一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但墨子云可是对自己的任务丝毫不敢怠慢，跟随那一队小兵来到了城门外，风吟往外一扬，也当是有足够的威风：“众将士听令，逍遥墨掌门有令，保护王上，将乱臣贼子段齐拿下，按照欺君之罪斩首示众！”身后三军听令，当即向城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本来对他的到来颇有微词的人，见墨子云手上的风吟，竟都是不敢作声了，左使大人贵为北盟公主，从颜悯情那里继承而来的风吟是段不可能轻易交付的，更何况王子殿下一向宠爱公主，这命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下，立即就有人来开门迎接，墨子云策马奔腾，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就飞到王的身边，保护自己这位结拜兄弟！
　　“报！”大殿之上，侍卫突然就闯入了，段齐负手而立，王上穿着便装打着哈欠，懒散的坐在正座上，竟是没有一点为人君王的样子。不过这个时候，也就没人来管他的言行了，这侍卫明显是段齐的人，进来连王上看都没看一眼，“右使大人，墨子云带逍遥墨留守人员外加北盟三军向这里包围来了，城门防守见他手持风吟，已经开门……”话还没有说完，那人便被段齐愤怒的一掌打倒在了大殿上，顿时，血溅了开来。
　　王上看到这一幕，只是轻微的摇了摇头，想是段齐这脾气，过了这么多年都还是没有改啊，暴躁的要命。
　　“过了这么多年啊，你还是赢不了啊。”王上叹息着，丝毫不在意某只“大虫”暴怒的样子，自顾自的说道，“上次力排众异将沈离云送上逍遥墨掌门之位，终究还是做的不干净啊，留下了湛卢纯那只小狐狸，看来这次要输的很惨呢……不过实话说回来，纯的狐狸样还真是得了他娘的真传。”陷入回忆中，王竟是丝毫不担心怒火中烧的段齐。
　　外面，几十万人交迭而来的声音传来，竟是犹似雷声。王满意的看着段齐的脸色开始惨白，果然啊，段齐还是赢不了，记得他第一次的失败，是败在了萧英瞳的手下，那时是为了颜悯情，而这次，他是败在了湛卢纯的手下，或者更应该说是沈上痕的手下，这时，是为了颜悯情的儿子。
　　红颜祸水。此言，不假。
　　大门被撞开的那一刻，众将士只觉眼前一黑，随即恢复正常。大殿里，王看着段齐略过的身影飞出大殿，自己竟是笑的很苦：答应了离云不准伤害我，你果真就不拿我来要挟北盟啊，为了爱，还真的是什么都可以。
　　对段齐来说，颜悯情，即是红颜，又是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