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妖怪]□□短篇合集》戴维暮

6、Chapter——冰之洞窟

　　“嘶——好冷啊。”千叶抖了抖身子，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半张脸都埋进了大大的围巾里。

　　“吼？”正在前进的喷火龙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的训练家，眼里有着关心，“吼——”

　　“啊，不用，我没事。”千叶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气，“继续按这个速度吧。”

　　他还在老喷的背上，向着巨人山脉进发，现在正巧经过反转山，零零碎碎的雪花从天上飘落，被高空的狂风扑到他的脸上，带着星星点点的冰寒。

　　就像酋雷姆住的洞穴一样，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个人住在一片寒冰之中吧。

　　到达冰之洞窟的门口其实并没有多久，老喷的速度一直都很快，只是……

　　千叶看着面前幽深的洞窟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状。

　　酋雷姆的家到底在哪里啊？他害怕自己就迷路在这个洞里，再也出不来了。

　　就在他头痛的时候，一直雪白的鸟状精灵从洞窟里飞出来，“kisu——”悦耳的叫声传来，她直直的向千叶飞去。

　　千叶被她撞得轻轻后退了一步，他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好久不见，起司。”他笑道，“骑拉帝纳让你送什么了？那么久。”

　　“kisu、pokekisu——”起司故作神秘的撇过头，不看向千叶。

　　起司是一只波克基斯，传说中能带来幸福和好运的精灵，她飞越了许许多多的地方，从遥远的欧鲁德朗一直飞到真新镇，才重新回到年幼的他身边。

　　“好好好，是惊喜，不能提前说。”千叶抱着起司走进巨人洞窟，“那么，酋雷姆的家就帮忙指一下路吧。”

　　在起司的指引下，还有中途的野生精灵们十分好心的为他们指了条近路，不一会儿酋雷姆的家就到了。

　　离酋雷姆的家越近，四周的墙壁上蔓延的冰霜就越多，直到后面，整个洞窟就是由晶莹剔透的寒冰构成的。

　　“怪不得小姑娘刚刚急急忙忙飞出去了。”还没踏进冰之洞窟，低沉的声音就从洞穴深处传出来，冰面开始震动，甲壳与冰面碰撞的声音逐渐变响。

　　“很久不见，酋雷姆，你们三兄弟还好么？”千叶仰起头，看向从寒冰后出现的那个巨大的身影，满脸和煦的微笑。

　　“我和我那俩傻弟弟很好。”酋雷姆冷哼一声，“合众还是老样子？没被那些人类折腾的一塌糊涂？”

　　“放心，起码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千叶听着这几万年都没有变过的口吻，突然想起了黑连口中的传说，不禁笑出了声，“不过倒是你，为什么会传出吃人的传闻啊。”

　　“什么!”酋雷姆怒吼道，“我哪里吃过人了！这是污蔑！”

　　他恨恨的捶了一下冰面，粗壮的尾巴将坚硬的墙面打出一个大坑，碎冰渣四溅。

　　“这群不识好歹的人类。”他低声哼哼唧唧道，“要不是我的力量，他们怎么可能在反转山脚下建镇子。”

　　反转山可是活跃的火山，而且还是席多蓝恩的巢穴，在他没有定居在巨人洞窟之前，整个反转山地区可都跟火炉差不多，是人类压根没有办法生存的温度。

　　“噗，”真可爱，脑子里冒出一个完全跟酋雷姆不搭的词，千叶暗暗笑道，真是口是心非啊。

　　也亏得酋雷姆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然肯定一个当场一个冰封世界。

　　“行了，别说我了。”酋雷姆晃了晃头，看不出瞳孔的浅黄色眼睛对准了地面上矮小的人类，“我找你来是因为阿尔宙斯回来了。”

　　阿尔宙斯？他回来了？

　　千叶猛然抬头，眼里是掩饰不住的讶异，“这些年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没说，但是他跟梦幻见面的是人类的样子。”酋雷姆沉默片刻，“这不是个好现象，原初。”

　　“是我的原因么。”千叶叹了一口气，“真是抱歉啊，拖累了大家。”

　　酋雷姆定定的看着他，甩了甩翅膀，喷出一口寒气，“阿尔宙斯说，你会死在王座之前，黑与白之间。”他的头偏向了北方，不知道透过冰壁在看着什么。

　　黑与白的英雄，理想与现实的英雄，合众脍炙人口的神话。

　　“死在王座之前……”千叶敛下眸子，相比于黑与白，他对于这个王座之前更加在意。

　　王座？现在的合众哪里还有王的存在么？还是说这个王座只是一个比喻？

　　千叶还在思考这则预言，但酋雷姆却是不耐烦了。

　　他一直不喜欢阿尔宙斯的神神叨叨，但作为创造他的父亲，他必须得尊重他，

　　“你的记忆现在如何？有什么线索吗？”酋雷姆甩了甩尾巴，将阿尔宙斯和两个弟弟的事情先抛到一边，重新看向千叶，面前的这个人只是满脸微笑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世界初始之树虽然只是一颗无法移动也没有特殊力量的树，但他的身躯里流淌着这个世界的命脉，他本身便是调控那些能量的中枢。为寸草不生之地带去生命，为过于繁盛之景带去衰败，这些都是这株平凡无奇的树，年年岁岁，日日月月，每分每秒都在进行的工作。

　　一但这位世界的支柱倒下，这个世界都会在漫长的时间中失衡，最后步入荒芜。

　　“啧。”酋雷姆有种什么都不顺心的感觉，他已经从固拉多那里听说了人类所做的事情。

　　已经变成人类的固拉多看着自己濒临狂暴的哥哥，一向冷漠的昏黄瞳孔中险些落下泪来。

　　妄图控制神明来实现野心的人类是不会有尽头的，就算人类的英雄打败了作恶的野心家也无法改变无辜的他们被折磨的事实。这种时候，他甚至觉得变成人类是一件好事，起码他们的悲鸣和痛苦可以清晰的传到人类的耳朵里。强大从来不是能够被肆意伤害的理由。

　　但归根结底，精灵的悲鸣也好，人类的痛苦也罢，吸收着一切抹平着一切的都是那世界的最初的生命。

　　酋雷姆在心底长叹一声，面上却不露声色，他淡淡道，“你自己最好小心一点，这件事我们谁都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千叶笑着答道，他像是看出了酋雷姆的言不由衷，“不用为我担心，这么多年撑下来了，再往后……也就这样吧。”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这个世界流浪下去。

　　滑到尾音时他清润的声音有一丝飘忽，眼角的笑意也染上浅浅的淡薄。

　　“骑拉帝纳有东西给你。”酋雷姆沉默片刻，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他挪动着庞大的身体，艰难的转过身爬向洞窟的深处。岩石甲壳混杂着结成的坚冰摩擦在冰壁上，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尾巴晃动的频率有些小快，显得有些暴躁。

　　“到底在哪里？”他在寒冰里爬来爬去，短小的爪子四处在冰堆里刨着，心情本来就不好的酋雷姆更加烦躁，这使得洞穴里的温度骤降，一股浓重的威压瞬间覆盖了整个巨人山脉。

　　“什么东西？”千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以为只是骑拉帝纳原本要寄来的喷火龙mega石，不过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不知道尾巴打碎了哪根冰柱，一个小小的盒子从上空掉下来砸在酋雷姆的头上。

　　“你自己看吧。”他把东西向千叶手里一扔。

　　“酋雷姆，你该好好整理一下你的房子了。”千叶满脸无奈的接住飞来的盒子，看着满地乱糟糟的冰块说道。

　　“哼。”酋雷姆呼出一口冻气，满地碎裂的冰块再次凝结在一起，冷哼一声，“啰嗦，反正只是一个暂时的窝而已。”

　　“好好，暂时。”一边顺着酋雷姆的话顺毛，千叶一边打开手里的盒子，他的目光凝住一瞬，良久，他感叹道，“真是瑰丽啊。”

　　盒子里粉红色的宝石雕刻成葛拉西蒂亚花的样子，莹白带着点金的水晶花蕊，还有努力想要变成绿色但还是带了点蓝的宝石叶子，冰蓝色的链子上除了这朵花之外还串着许许多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深海的贝壳、深邃的黑曜石、金红色的绒毛……让本来相当优雅的一串挂链瞬间变得奇怪起来。

　　啊……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作品啊，我亲爱的反转之王骑拉帝纳。

　　千叶都能想象出当时是什么光景，一群不省心的家伙们围在一起，拿出自己的东西强行串在一起。最后骑拉帝纳看不下去了，把这些家伙全部赶跑，亲自郑重其事的设计图纸，分发任务。

　　他轻笑出声，翠绿色的眸子里却闪动着某些晶莹的东西。

　　诞生之地的生活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失去了【心】之后无法打开通往那里的大门，他只能在克雷色利亚的馈赠中寻找曾经的影子。

　　“这是纪念，”酋雷姆来回渡着步，变扭的样子十分明显，“梦幻说你很久回不来了，我们在外面也天南地北的碰不上几面，怕你在外面会想家。”

　　“梦幻啊……不知道她跟梦梦相处的怎么样。”不知道她一直一个人守着那个空荡荡的大树会不会寂寞，千叶轻轻眨去眼眶里快要溢出来的液体，笑着问起其他。

　　“她跟超梦玩的可好了。”酋雷姆不屑的嗤之以鼻，“真不知道那个人类造出来的冒牌货有什么好的。”

　　酋雷姆不满的嘟嘟囔囔，不是说着达克莱伊为了躲他的姐姐克雷色利亚没出息的去当山男了，就是洛奇亚吹着祭祀曲带着河马王去参加华丽大赛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拥有了人类形态的传说中的精灵们都出乎意料的享受这个意外。

　　“所以不要愧疚或是抱歉。”最后，酋雷姆认真的看着带着满足静静倾听他说话的千叶，他严肃道，“就算是起司小姑娘和那几个毛头小子，我们所有精灵享受这段特殊的经历。”

　　不要为了我们担忧，也不要为我们流泪。请在故事的最后，为你自己哭泣或是欢笑一场吧。

　　酋雷姆安静的看着眼前那个这几千万年来都没有变过的面容，生于大气之上永暗的寒冰，哪怕是当年分裂捷克罗姆和雷希拉姆的痛楚都让他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哪怕是当年在不停的燃烧中与那人分离都未曾让他痛嚎出声，而现在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中涌上来想要冲出眼眶。

　　命运啊，请注视他的一直如初，给予他垂怜。

　　“所以，犹豫的时候请奔向你向往的方向吧。”

　　纵使那是镰月也无法削开的深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