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妖怪]□□短篇合集》戴维暮

14、chapter——飞云市（2）

　　“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么？”男孩灰蓝色的瞳孔兴奋的扩大，他第一次带着如此的喜悦之情发出急切之言。

　　心脏剧烈的鼓动着，忐忑不安随着强烈的愉悦而苏醒，内心的某一处仿佛在谴责着在如此美丽的存在面前露出自己丑陋不堪的面孔。

　　但是……无法忍耐啊——此种狂喜，此种愉悦，仿佛他的梦想他的一生在一刻被填充上最后的碎片，那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之感。

　　苏醒的青年那微怔的朦胧双眼，碧绿的色彩仿佛薄雾怀抱中的璀璨之森，他清澈见底的碧湖温柔的容纳了那抹突兀死寂的灰蓝。

　　一个微笑安静的在他的唇角绽开，他浅色的唇瓣微微的挪动了两下，却静寂无声。

　　但对于男孩来说……他恍若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那直接盛开在脑海之中，犹如天空之风拂过辽阔之森般，属于这世界的呢喃之语。

　　［我的名字是原初，很高兴见到你，N。］

　　xx

　　来往不息的人流，匆匆忙忙无法停息的脚步，偶尔相撞却只有短促的一声“抱歉”，钢铁的骨架遮天蔽日仿佛一个冰冷的牢笼囚禁了天空，仅露出一片狭义的蓝。

　　这是人类为自己筑起的屏障。

　　有着棕色发丝的青年抱着雪白的波克基斯立在路边，恍若格格不入遗世独立的幽魂。

　　由克希目光悲悯的劝告与迪亚鲁加低声的叹息在耳畔响起，但见到他们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真实的存在于此刻么？

　　这个问题，他并不知晓答案，也许他还在那遥远的世界初始之地中安然沉眠，他所遭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别样精彩的，由克雷色利亚所编织的礼物。

　　你的未来已经消失了。

　　那回忆中的声音挟带着饱受时间蹉跎的平静，淡淡的又有些微的忧心，犹如长辈无可奈何的劝告。

　　“让你们久等了，我回来了。”熟悉的语调在耳边响起，虽然不响，但对于千叶来说却像一个惊雷，将他瞬间从刚刚那种飘忽不定的状态中惊醒。

　　棕发青年抬眼看去，那双灰蓝色的眸子撞入眼底，带着熟悉的笑意。

　　白色的波克基斯一声欢呼，毫不客气的从绿发青年的手中抽出一根看上去就十分美味的冰淇淋，红色的小舌头舔着厚厚的糖霜。

　　起司在外人面前可是少有这种失礼的行为，这是已经把N和佐罗亚当成同伴了么。

　　这也熟悉的太快了吧……

　　千叶有点无奈，他朝N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在绿发青年毫不在意的笑容下略微迟疑的接过被递过来的冰激凌。

　　厚重的糖霜下的奶油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清淡，丝丝凉意裹杂着薄荷的清甜在嘴里蔓延，混杂着先前的甜腻变成适中的味道，恰到好处的让他先前惴惴不安反复莫测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那种往往就像触景生情般突兀升起的想法消退的也很快，只有一抹浅浅的痕迹留在潜意识中，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逐渐堆积，终有一天会在某一刻爆发。

　　“味道如何？”N十分自然的牵起千叶的手，从大厦缝隙中透出的点点阳光擦过他白皙的脸庞，显得有些透明，脸上明媚的笑容中还带着丝隐含的期待。

　　期待我的夸奖么？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孩子气了。

　　千叶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好笑，升起了一点逗弄的兴趣，于是他故意皱了皱眉，轻声嘀咕道，“太甜了。”

　　而N明显是被这话惊到了，拉着千叶往市中心喷泉广场去的步子明显一顿，不过立马就恢复了正常，脚步不急不缓，带着特殊的节奏。

　　“是么，那我再去的时候会建议他们少放点糖霜的。”绿发青年用另一只手拉了拉帽沿，掩住了表情，但是千叶此刻却在心中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唔嗯，我都觉得太淡了，为什么哲尔尼亚斯大人还会觉得甜啊，明明那个时候和我们一起吃甜桃吃的很开心哒。」

　　嗯？哲尔尼亚斯？

　　千叶的身体一僵，他怀中的波克基斯像是感受到了千叶瞬间波动的情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静默的安慰着。

　　笔直的道路在钢铁的簇拥下达到了尽头，一望无际的绿意陡然冲入棕发青年的眼睛，一直晕散开来直到心底。

　　茂盛的树木构建了在这片钢铁都市中独一无二的景色，豆豆鸽略显喧闹的叫声却让千叶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又有着些许自己都无法觉察的歉疚。

　　人类并没有全然的抛弃我们。迪亚鲁加，你所见到的或许只是另外的岔路。

　　我们应该相信他们。

　　“据说当年建造飞云市的时候是特意在市中心留下这块区域种植了大量的树木，用来联系精灵和人类的关系。”N状似不经意间松开了千叶的手，他转过身凝视着那双怔忪的双眸——苍翠的就像当年那付诸于大火的森林，他的身躯在树叶投射下的阴影里虚幻的散开，但仔细一看却还在原地。

　　“你觉得人类和精灵现在的关系真的是正确的么？”绿发的青年如此问道。

　　「您还好吗？哲尔尼亚斯大人？」

　　……原来是这样啊，幻影的使者。

　　千叶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是一片明了，脸上挂上原先的笑容，清浅而平淡。

　　“我不会质疑人类的理想。”他的笑容安静，犹如博物馆里饱经风霜却依然不变的雕像，“我不会做出选择，不会偏爱任何一方。”

　　晶莹的水珠在蔚蓝的碧空下反射出彩色的微光，映衬着白色的大理石，使得广场中心巨大的喷泉美好的不似人间之物。

　　「不会偏爱？那您为何还要从那场火中拯救我们？」像是被千叶略带冷漠的回答激怒了，响彻心中的声音稚嫩而尖锐，又有着说不清的悲哀，「那您又为何会在欧鲁德朗的战场上坦然的面对死亡？」

　　「您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哲尔尼亚斯大人？」

　　帽沿的阴影下萤绿的兽瞳固执的注视着对面人那张如同白玉雕像似的面容，丝丝缕缕黑色的气息逐渐在周身凝聚。

　　欧鲁德朗……？

　　一瞬间的茫然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灼烧得某个角落生疼。

　　“pokekisu——！”

　　焦急的叫声突然响在耳边，千叶这才发现自己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深深的按上一直被发丝遮住的左边额头，指尖深深陷入那片至今为止都凹凸不平的疤痕中。

　　雪白的波克基斯用她的羽冠重重的摩擦着他的脖颈，一边冲着还站在那里有点愧疚和无措的青年龇牙咧嘴。

　　千叶放下手，揉了揉起司的头，他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被绿发青年抓起手急匆匆的朝着另一条大道走去，“跟我来，我带你去找亚堤。”

　　「千万别让人发现您已经知道我是佐罗亚了。」依旧是变幻成N样子的小狐狸在心里说道，「周围有等离子团的人，盖奇斯那家伙也盯着这里。」

　　佐罗亚缓下步子，就像先前那样带着千叶在路上走着，而急促的心音却一波接着一波传达给千叶。

　　「我不知道当年烧毁了森林的大火是怎么回事，从那之后哲尔尼亚斯大人您就失踪了。要不是之后在梦境中见到您的意识体，我都以为您已经遭遇不测了。」

　　「对了，N他已经不记得当年森林里的事情，只记得梦境里您人类的模样，就算如此他也一直在找你，你一踏上合众他就知道了，只是鹿子镇有红豆杉博士在他不方便去。」

　　一直……在找我？难道那时候的目光？

　　“唐草镇？”轻轻的呢喃道，千叶的突然想起离开唐草镇时突如其来的感觉，但是当时他都在思考那个叫做盖奇斯的男人，所以没有多想。

　　佐罗亚微微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和N一模一样的笑容。

　　「我不知道您的身上遭受何种厄运，爱着人类，恨着人类，为他们哭泣，为他们欢笑，最后依旧将一切宽容的您。」

　　佐罗亚的目光暗沉而晦涩，让属于N的那种灰蓝色更加深了几分。

　　「究竟为什么会失去对这一切的感情呢？」

　　棕发轻缓猛然睁大眼睛，表面极度的愕然下却是死水般的平静。

　　啊……是这样啊，我没有——。但我为什么会没有呢？按照佐罗亚的说法，曾经的我是拥有的。那为什么现在的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这是惩罚？还是……我——？

　　奇怪的消音，像是卡壳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