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我真的不是迷妹》孟舒

5、三个女人一台戏（一）

　　“艾伦？”辛西娅推开书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看书呢？”
　　艾伦安然坐在书架前，大而舒适的丝绒座椅像座山一样几乎将他埋在里面。辛西娅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
　　艾伦合上书看过来，辛西娅硬着头皮道：“艾伦，你妈妈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爸爸是谁？”
　　“没有。”艾伦道，“你们以为我父亲是谁？那个库洛洛.鲁西鲁？我们长得很像？”他的口气很冷静，然而迎着那双专注看过来的眼睛，辛西娅感到无法搪塞。
　　“不，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而已。问题是……我之前没想过你会和那个人有任何关联。”辛西娅略带解释地道。
　　“怎么说呢……也许你们真的长得很像，但长得像的人太多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对不对？就像我和你，我们都是黑发黑眼，皮肤很白，看起来也挺像的不是？”她有些仓促地说道。
　　“他很麻烦？”艾伦一针见血。
　　“这……”辛西娅措辞道，“应该说，他比较……危险。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是那种即使真的、真的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希望你和他扯上任何纠葛的，那种。”她有些挫败，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为什么？”
　　“因为……”辛西娅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别想了，亲爱的。在这件事上你妈妈最有发言权，既然她都不肯让你和他见面，那现在他和我们就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对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对艾伦绽开一个笑容：“已经很晚了，你该睡觉了。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我带你出门去玩。”

　　说是出门玩，其实是辛西娅把路德维希要的盒子给她送过去——那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辛西娅想着还是尽早脱手的好。
　　她一边开车驶向昨天曾经路过的白色“宫殿”，一边和艾伦说着等会儿会见到的人：“是我的两个朋友，一个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路德维希，艾尔莎的地下女王。她的性子比较高傲，不过也因为这样，只要你不故意和她叫板，她也不会无聊到找你的麻烦。还算容易相处。另一个……艾尔莎的政治豪门奥威尔家现任家主的小女儿，安吉尔.奥威尔，备受父兄宠爱，性格娇纵——但凡她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实现。除此之外，也还好相处。”
　　她和儿子介绍自己的闺蜜，口吻更像是在和一个初次进入某个社交圈的成年人交代情况，一本正经地从身份背景说到性格、相处模式，乃至双方的利害关系。
　　“说这些呢，只是让你心中有数。至于我，我是一个作家，兼职历史学者，和她们完全没有任何利益牵扯。我们会成为朋友是另有原因的。总之，不管她们是什么身份背景，脾性又如何，你都不用在意，做你自己就好。”
　　她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说道：“路德维希态度冷淡，不过她对谁都一样。安吉尔是个颜控，她对你会很热情，不喜欢的话，躲开也没关系。她们各自有一个儿子，都和你一样的，也是六岁，这次也会带来。路德维希的儿子叫塞西尔，性格比较活泼，安吉尔的儿子叫伊万，性格相对沉稳。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应该会让你和他们一起玩，不想玩也没关系，就跟在我身边。要是和他们玩得好，我们以后还会多来往，要是玩的不好也没有关系，只有一点，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她侧头看一眼艾伦，认真道：“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应该不会欺负你，而且我也相信你完全可以保护自己。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做了什么，都有我在你身后。你什么也不用顾忌，更不用隐忍和害怕。”
　　“你说的像是我要去闯龙潭虎穴。”艾伦看着她，神色不动，稳稳地道。
　　辛西娅失笑。她只是担心他初来乍到底气不足，让自己吃亏罢了。这是她认定的孩子，她自然站在他这边，为他考虑到一切。她和路德维希、安吉尔认识很多年了，塞西尔和伊万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确实都是不错的孩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熟练地将车开进地下车库，余光看到艾伦目视前方，沉稳安然的侧脸，自嘲一笑，当然这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辛西娅带着艾伦走进她们聚会用的花园暖房时，路德维希和安吉尔都已经到了。看得她牵着艾伦走进来，路德维希扬了扬淡金色的眉毛，安吉尔则直接被嘴里的红茶呛到了。
　　在安吉尔狼狈的呛咳声里，路德维希语气冷静地问辛西娅：“这是你的私生子？”
　　她端坐在雕花的黑铁椅子上，睥睨的姿态却像是高踞王座。淡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起，发髻一丝不乱，天蓝色的眼眸像是凝结的冰霜，生而倨傲冷淡。这个女人冷得像一座冰雕，也美得像一座冰雕。
　　辛西娅讪然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安吉尔已经从茶杯里抬起头来，语气夸张地道：“别开玩笑了！她怎么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底下生出这么大的一个孩子？路德维希你傻了？”
　　她从镶嵌着珠宝的手包里抽出一条真丝手帕，优雅地抹过嘴角，一边从包里掏出镜子给自己补妆，一边将眼睛斜斜地挑向辛西娅，只一眼，便是万种风情。
　　她边涂着唇彩边道：“老实交代吧，这孩子哪里来的？”
　　“这是我的儿子，艾伦。”辛西娅道，她拉着艾伦的手，给他介绍道：“艾伦，这是路德维希，这是安吉尔。你叫阿姨就可以了。”
　　艾伦平静地叫了人。

　　“我艹。”安吉尔红唇微启，目光从镜子后面移开，睁大美眸盯紧艾伦的脸，声音陡然拔高：“辛西娅！你别告诉我这是——”
　　“安吉尔！”路德维希看到辛西娅不悦的皱了下眉，开口打断安吉尔，声线冷漠，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管好你的嘴。”
　　安吉尔收了未尽的话，却还是死死地盯着艾伦看个不停。
　　“安吉尔你够了。”辛西娅道。
　　她上前一步，将艾伦半挡在身后，浅浅地皱着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说了很多次了，别把我和不相干的人扯在一起。尤其是，别当着我儿子的面乱说话。”
　　辛西娅一贯是无所谓的不着调的，安吉尔认识她多年，几乎没有见过她真正生气。她甚至很少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所以当她沉下脸来淡淡地看着她，安吉尔真正有些忌惮的放弃了继续探究的念头。
　　然而毕竟她才是众星捧月、娇生惯养的豪门公主，就这样被辛西娅的气势压倒，安吉尔心中顿时不太舒服。
　　“什么叫和我一样？”她似笑非笑地道，“辛西娅你什么意思？”
　　辛西娅看着她美艳到炫目的容颜，心中泛起淡淡的荒谬感。她可以感到安吉尔竖起的尖刺，却心如止水，甚至觉得可笑。
　　她不想和她就这个话题纠缠下去，该和她纠缠的人也不是她。

　　她淡如晨雾地笑了一下，没有再接安吉尔的话，转头从包里掏出盒子放到路德维希身前的茶桌上：“这是你要的东西。”
　　她皱了皱鼻子，有些散漫又有些埋怨地道：“怕冷怕热又怕摔，嗯？这么危险的东西，下次我可不管带了！”
　　路德维希接过盒子，眼角流露出一丝微薄的笑意：“辛苦了。”
　　辛西娅耸耸肩，拉开一张黑铁椅子给艾伦坐下，自己坐在他的身边，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又指着桌上精致的茶点，殷勤地问：“艾伦，要不要吃点心？”
　　艾伦看了她一眼，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黑眸对着他温柔地弯起来，像两弯月牙。
　　他从点心塔的最下面随便拿了一块啃起来。
　　“伊万和塞西尔呢？怎么没看到他们？”辛西娅含笑看了他一会儿，转头道。
　　伊万比塞西尔大几个月，所以先问伊万，再问塞西尔。辛西娅在这些地方从不出错，精确刻板得如同程式。
　　她顺势看向伊万的母亲安吉尔，安吉尔还有些不豫，她看了眼路德维希，女皇大人只当没看见。
　　安吉尔没好气地对辛西娅道：“终于想起我们伊万了？还以为你有了儿子就把别人都忘在脑后了呢！”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和平时一样娇嗔，带着安吉尔特有的颐指气使和娇纵风情。
　　“怎么会？”辛西娅好脾气的笑笑，算是揭过了这茬，“他们在哪儿玩呢？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们了。算起来上次还是在伊万过生日的时候吧？一转眼，又快到塞西尔的生日了。”
　　“把两位少爷叫来。”路德维希按下茶桌边缘镶嵌的按钮，说道，顺便把桌上辛西娅给她带来的盒子递向身后。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的黑衣侍者双手接过，对着路德维希的背影行了一礼，对安吉尔和辛西娅行半礼，又和出现时一样迅捷无声地退去。

　　“这孩子叫艾伦？今年几岁了？”安吉尔拨着镶嵌彩钻的美甲，欣赏地看着艾伦道。即使消瘦也难掩俊美的双黑男孩，坐在那里吃点心的样子斯文得可以入画。
　　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辛西娅护得越严，她偏就对这孩子感兴趣，非得撩一撩才舒服。
　　“六岁了。”辛西娅道。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路德维希这儿拿出来的东西都是极品，但她果然讨厌红茶。
　　“哦，那不是和伊万他们一样大么。”安吉尔好奇道，“几月份的生日？说来我们看看他们谁大！”
　　辛西娅也不知道，只好去看艾伦。
　　“四月。”艾伦吃完一块点心，并没有再吃一块的意思，安静地坐在那里，此时便道。
　　辛西娅有些遗憾的垮了下肩膀——刚刚过去呢！想要给艾伦宝贝过生日还要等大半年。
　　“正好在伊万和塞西尔之间啊！”安吉尔饶有兴致地道。她逗弄可爱的小动物似的探出半个身子凑到艾伦跟前，柔声道：“一会儿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过来，你们差不多大。你要和他们好好玩，知道吗？”
　　艾伦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辛西娅看安吉尔和男孩说话的态度很不顺眼，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事实上，让她看不顺眼的人和事远远多于顺眼的，甚至可以说至今从未让她觉得不耐的也就只有艾伦一个。她知道这是她自己的问题，所以只是喝了口难喝的红茶，眉目不动，什么也没说。

　　“妈咪~你叫我们？”
　　人未到，声先至，明明是清脆好听的童音，非得被主人拗得一波三折，听起来分外醒神。
　　和西索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