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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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阙连夜赶路，从天黑走到了天亮，小少爷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直到穿过了林子才气喘吁吁地坐在大石头上直喘粗气，此时的他汗流浃背，忍不住扯了扯衣领，口干舌燥之间让他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起来，一只手握拳锤着酸痛的腿，另一只手在脸颊旁扇着风，他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想着怎么能逃出俱公公的手掌心，现下看来真的是欠考虑了。
在大石头上歇息了许久，他终于重新站了起来，用佩剑作为拐杖，像个老头子似的一瘸一拐地继续向前走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秦子阙只觉得如果再不找点东西吃他怕是要饿死在这荒郊野岭之间了，回过头去看了眼来路，树丛交叠早已分不清方向，抽了抽鼻子，他只能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先前走去。勉强穿过树林，眼前忽然开朗了起来，只见在不远的山坡下竟是有个一旅店。
心中大喜，此时只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气，秦子阙负剑加快了脚步朝那旅店走去。
这旅店俨然是经历了一些年头的，木材早就被山中的风吹雨淋侵蚀变了颜色，在旅店的大门正中挂着一块破旧的牌匾，“吕四脚店”几个漆红的大字有些褪色，店门口栅栏围起的马棚中几匹彪马正在低头吃着草料，门口贴着个“谢客”的字条，店里却宾客满堂，四处破败不堪却又生气勃勃的样子。
不过此时的秦子阙已经无暇再去注意这些个细节，他一心只想果腹，抬脚便走进了旅店的大门。
“呦，这位客官，里边儿请啊~”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引着秦子阙到了店角落一处方桌前坐下，问道：“您要吃点儿什么？”
“你们这店里都有些什么？”
“呦，那我们这儿有的可多了，有酱牛肉，清蒸鲈鱼，松鼠桂鱼，还有···”那店小二还要说下去，却被秦子阙抬手打断了，“每道菜都给我来一份吧。”
“得嘞~”小二挥着抹布就回了后厨房。
终于是安定下来的秦子阙此时才打量起店里的情况，店内大厅不小，前前后后摆放了十几条方桌，每桌上都围坐着四五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桌边摆放的武器就更是刀枪剑戟齐全，秦子阙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自己只顾着想找地方落脚了，眼下像是误入了江湖人士落脚的地方，这些人一看就都不是善类，心里就更是害怕了起来，缩到了一旁假装喝水。
就在他一边偷偷打量店里的人，一边假装品茶的时候，一道热腾腾的红烧鱼被端到了桌上，紧接着又有几道不算精致的菜肴被一一摆放到了桌上，不一会儿狭小的方桌就被各色才要堆得满满当当。秦子阙走了一整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连忙拿起筷子夹了块酱牛肉塞进了嘴里。
“请慢用。”
“嗯？”不是刚刚那油嘴滑舌的店小二的声音了，换来的是一个倒还算温润的声音，秦子阙只觉得哪里不对劲，疑惑地抬起头朝声源望了过去，一青衣男人正将米饭送上桌子，大概是看多了店里的五大三粗的男人，眼前这个书生气的男人倒显得英俊了起来，那人发现了秦子阙打量的目光，也抬眼望了过来，眼中似有真气流转，他拿着碗的手一顿，杏眼中带着些许笑意，开口道：“客官可是有什么事？”
秦子阙傻愣愣地摇了摇头，叼着筷子默不作声，许久才放下手中的碗筷，道：“只是见这位兄台倒像是个读书人。”
那人微微一笑，惹得秦子阙有些不好意思，复才叹道：“哪里是什么读书人，只是落魄人罢了。”说完便收起餐盘起身要走。
秦子阙只觉得这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不凡，只是感叹时运不济，朝中奸佞横行，白白埋没了这些个栋梁之才，开口叫住了转身的人，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书生微微一愣，似是没有想到秦子阙会问他的名字，轻笑一声，拱手微微欠身说道：“在下宇文泰，久仰秦公子大名。”
“你！”秦子阙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人竟然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连忙警惕地看向四周，他现在可是从家里出逃而来的，若是他家老爹正要翻天覆地地抓他，雇佣些江湖人士是再好不过的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这里变成众矢之的，连忙将宇文泰拉到了身边，小声叮嘱道：“今日你我二人初次相遇也算是有缘，宇文兄既是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小弟斗胆请兄台万万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大丈夫能屈能伸，秦子阙这一句句“宇文兄”“小弟”叫的可不含糊。宇文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见秦子阙一双美目急迫地望着他，也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文化人说话可要算话啊，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所为，”秦子阙怕宇文泰说话不作数，又加了两句，却不知自己这样子就像是个要求拉钩钩的稚童一般。
宇文泰见状心中不觉好笑，刚刚他只不过是注意到了秦子阙腰间挂着的腰牌才猜想到这人的身份的，早就听闻秦尚书家的公子霸道成性，现在再一看倒是个孩子脾性。
“哎呦，宇文泰~”正在这时，一声娇俏的叫声从一旁传了过来，秦子阙好奇地抬头看去，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扶着楼梯慢慢走了下来，待她走进后，秦子阙才发觉这女人大概比自己的姐姐还要年长不少，眼角已经生出皱纹，却还是浓妆涂抹在脸上，十分娇羞地靠到了宇文泰的肩膀上，一手扶额委屈地诉说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觉睡的是多难受啊~”
这语气听的常在莺莺燕燕中招蜂引蝶的秦子阙都不禁一颤，再去看宇文泰的表情却是镇定如常，仿佛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似的，轻轻拂开了女人的手，又朝秦子阙使了个眼神，二话不说，拔腿朝旅店柜台处走去，而那女人也一边叫着宇文泰的名字，一边踩着莲花步跟在他身后跑了过去。
也不多管，秦子阙端起饭碗便大快朵颐起来，只顾着闷头吃饭的他没有发现站在不远处柜台前的宇文泰一直在盯着他看。
“哎，你们听说了么，秦尚书家的公子昨夜逃走了，现在正满京城找着呢。”
“咳咳——”听到隔壁桌有个人说起这事，秦子阙猛地咳嗽了起来，挪了个地方想要听得更仔细些，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我还听说禁军都出动寻人了。”
“禁军？不是说这城内的禁军都归那阉□□辖么，怎的秦尚书能差遣来寻儿子啊？”
“那谁知道，只不过我听说那秦家公子生的漂亮，你说那公公会不会就好他那一口啊~”
“放肆！”秦子阙哪忍得下有人这样诋毁自己，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往木桌上一拍，用力过猛，瓷碗应声裂成了几瓣。
“小子！你偷听我们说话！想挑事么？”见他拍案而起，那几个大汉也纷纷拿起了身旁的刀剑，怒目直视着他。秦子阙这才醒悟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和这群人对峙，但覆水难收，他这架子都已经端起来了，一时半会儿又放不下去。正在为难的时候，宇文泰缓步走到了两方的正中，朝秦子阙说道：“客官请息怒，让您久等了，这是您要的青梅酒。”说罢，放了一个扣着红盖子的小坛子在桌上。
只一句话，便把秦子阙之前的怒气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几个大汉见秦子阙是因为许久没有上菜才发怒的，也没有再说什么，互相使了个眼神，也不愿多生事端，便重新坐回到了桌前。
秦子阙也松了口气，看来京城是彻底回不去了，心中不免悲伤起来，如果说秦尚书的作为让他伤透了心，那他此时最想念的便是那个自幼宠着自己的姐姐了。跌坐回椅子上，秦子阙无力地朝宇文泰扯动了下嘴角，说道：“多谢宇文兄救命之恩，小弟欠你一命。”要不是有这人的灵活应对，自己刚刚怕是要遭殃了。
宇文泰只是静静地看着失落的秦子阙，嘴角扬起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兀自打开了酒坛子，霎时间酒香扑鼻而来，倒了一小杯推到秦子阙的面前说道：“这是我自己酿的青梅酒，你尝尝。”没有客套话，这样的称呼让秦子阙的心放松了些。
纤长的手指捏起酒杯，放在嘴边轻轻抿了一口，不似烈酒那般烧人，而像是清泉滋润着喉咙，隐约传来的梅子味泛着微微的酸甜在舌尖久久无法消散，秦子阙仰头将整杯酒都灌进了喉咙中，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息，朝宇文泰道：“果然好酒。”
“只可惜这酒清淡，无法让你一醉解千愁。”宇文泰淡淡地说道，却恰好戳到了秦子阙的心事。他惆怅地叹了口气，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细细地品味了起来，这苦中带涩、甜中带酸不正是现在自己的处境么。
吃尽了一桌的菜，喝光了一整壶酒，虽说青梅酒清淡，但秦子阙脸上还是泛起了红晕，原本就俊俏的脸显得更加明艳，他晃悠悠地走到柜台前，朝着正在算账的宇文泰咧嘴傻笑一声，说道：“结账。”
宇文泰报了个数，秦子阙伸手就去掏自己的怀中，摸来摸去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慢慢地变成了慌张，他又在周身摸了一圈，这才相信自己身上带着的值钱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丢掉了，此时的他除了那个白玉腰牌之外身无分无。这一下酒也醒了七八分，局促地朝宇文泰说：“我···怕是财物在路途中遗失了···”
还没等宇文泰开口，一直站在一旁的女人倒是先开口了，甩着手里的丝巾绕着秦子阙转了一圈，嗤笑道：“哎呦，我看这位公子生的一表人才，怎的是个吃霸王餐的小人啊~”
“你！”秦子阙愤怒地瞪大了眼睛，却又无力反驳，只能吃了个哑巴亏。
“你什么你，我金燕子在这儿开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啊，你今儿要是没钱结账就别想离开我这吕四脚店！”女人脸上的妆容因为激动而显出了褶子，金燕子尖声大叫着，惹得周围的人也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秦子阙还没有受过这等侮辱，心下委屈，正欲发作，宇文泰幽幽地插了一句：“老板娘也莫要咄咄逼人，我看这位兄台似是真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饭钱···”顿了一下，“不如在店里做工抵掉算了。”
金燕子对宇文泰有好感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都已经是半老徐娘了还整日浓妆艳抹缠在宇文泰的身边，妄想来个老牛吃嫩草，对宇文泰的建议当然也是言听计从，当即拍板说好。
至此，秦子阙就只得隐姓埋名在这“吕四脚店”中做起了堂倌的差事。
脱下身上绣金丝的绸缎衣服，换上一身灰色粗布麻衣，秦子阙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一出来便迎上了宇文泰含笑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抬脚走到了那人的面前，仰头责怪道：“要不是你出的破注意我也不用在这儿受苦！”
宇文泰低下头看着秦子阙气的圆鼓鼓的眼睛，一下笑了出来，拳头抵住嘴唇浑身颤抖，见面前的人脸色愈加阴沉方才敛起笑容，开口道：“你应该谢我，若不是我的提议，你现在怕是已经被剁了喂野狗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秦子阙就是不开心，撅起嘴鼓着脸，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嘟囔道：“我堂堂秦子阙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秦大公子，你这身份又不能说，眼下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堂倌吧。”
听到宇文泰的话，秦子阙猛地抬起头去，他之前怎么没觉得这人特别不要脸呢，看着这人脸上玩味的笑就更是气的火冒三丈。而这一下他倒是发现了另一个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这个宇文泰，虽说是个书生，长得倒还挺高。
长得高的人伸出了三只手指在秦子阙的面前晃了一下，笑道：“你现在欠我三条命了。”
“哼。”秦子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赌气，忽然又发觉不对，猛地转过头去，只看到那人留下的一道背影，心中疑惑，这哪儿来的三条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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