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叹（万雪夜X聆秋露）》浮觞

1、第 1 章

　　每当聆秋露读完一本话本，总是颇为感慨，优柔的眉间似乎也因着故事中的悲欢离合而染上了忧愁。
　　不知是兴趣使然，亦或世事如此，几遍见识广博文采斐然的著书人，在写到才子佳人的缱绻爱情时，大多都以悲剧收尾。
　　才华横溢的儒雅书生总喜欢在花前月下许以海誓山盟，然而新科登第金榜题名时却又为了锦绣前程背心毁约，另娶他人。
　　被辜负的总是女子。
　　被背弃的都是女子。
　　被伤害的还是女子。
　　无论过错与否，仿若暮春中随风凋零的雪白梨花的，总是那些痴心错付的可怜女子。
　　聆秋露发出的叹息轻微又无奈，就像不经意间拂过河面的一阵清风，激起层层涟漪，风去，了无痕。
　　每次听到她叹气，春桃总是习惯性地翻个白眼，并且嗤之以鼻。
　　书里写的能信？不能！那些没事无聊就拿起笔胡乱涂鸦的酸腐文人写的东西最是不能信，若是信了，一定是出门没看路脑袋被驴踢到了。
　　春桃的言语总带着股乡野村姑的粗鲁与直白，却也算见解独到，鞭辟入里。
　　说到底，也不过是文人闲暇的消遣，抑或谋生的手段，若是当真了，确实痴愚。
　　春桃颇为不屑地贬损一番，将书里的男女主人公包括著书人都批了一遍，骂才子负心，骂佳人痴情，骂著书人太没良心，总是吝啬给个美满结局。
　　就好像在她的眼中，那本书，那本书里的故事，乃至这个世界都是荒谬的，令人唾弃。
　　聆秋露安静地坐着，听着，看春桃站在凉亭的中间，一手叉腰，大声批判，骂到起劲时便挥拳踢腿，就好像写故事的著书人就站在她面前，而春桃正在狠狠地教训他。
　　春桃识字不多，看不懂话本，虽然完全不信书里写的，却还是喜欢听聆秋露讲。
　　很奇怪是不是。
　　明明就不信。
　　不信才子一定会抛弃佳人，不信佳人一定会被辜负，不信这个世间没有圆满的结局。
　　哈。
　　一贯的情形，春桃总会在故事念完后义愤填膺，大加批判，而聆秋露总是默默地合起话本，收起双腿蜷坐在栏杆上，望着碧绿的小河缓缓流淌，河面上偶尔有白鸭游过，或扑翅戏水，或引颈高歌。
　　聆秋露从未对春桃说过，她也是不信的。
　　——因为，世事远比书里写的故事更加残酷。
　　兴许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上天将一位名叫万雪夜的年轻人送到了聆秋露的面前。
　　那是一个飘着雪花的寒冬之夜，不断有雪花飘落在房顶、枝头、地面，目之所及，雪白一片。偶尔有积雪从枝头上滑下，发出簌簌的声响。错交的树影落在雪地上。河水潺潺。
　　虽然不是满月，却丝毫不影响视物。
　　仿佛睡着了一般的年轻武者斜斜倚坐在树前，散落的额发垂在眼前，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左手臂上有一道伤痕，殷红的血液不仅染红了伤口附近的衣物，并且沿着手臂往下淌，流过同样苍白的指尖，在雪地上绘出朵朵红梅。
　　大概是心软了吧，本该离去的脚步就此停留。
　　之后才知道年轻武者的名字，以及他的性别——虽然有着英气的外表，强悍的武力，但其实这位名叫万雪夜的年轻人是为女性。如果不是聆秋露曾解开过他的衣服也未必会发现。而他本人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性别，一直以男性自居。
　　是的，万雪夜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男人。
　　无论聆秋露说些什么，万雪夜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男人，而他的目标是打败独眼龙，成为天下第一刀。
　　“好吧，只要你高兴。”历经数次失败后，充分见识了万雪夜的固执的聆秋露也只能深深地叹口气，选择放弃。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漫长，万雪夜的伤势看似不重，却时常反复，这也使得他逗留在这个偏远小山村的时间越发长了起来。
　　因为聆秋露的关系，春桃也和万雪夜结识了，并且成为少数几个知道万雪夜真实性别的人之一。
　　春桃对这个长相英气的江湖人士颇有好感，得知万雪夜是女儿身后目瞪口呆，直说“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不明就里的万雪夜一脸茫然，聆秋露站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End

　　缓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