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再来》没事看看文

44、第 44 章

　　叶悯霖仔仔细细看了这个人的审讯记录，感觉有点别扭，感觉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得先放一放再说。正想着，一个同事递过来一个信封，一看抬头，是妻子陈小米寄来的，他高高兴兴地信拆了一半，想起哪不对来：嫌疑人的上面让他去找女人取的物资包括电台，假设嫌疑人如果没有电台，那他们靠什么互通消息？在没有互联网、手机、电脑的这个年代，沟通消息不管是信件、电话、电报什么的，可以说无论怎样都绕不过邮电局。可邮政那边却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这里面肯定有目前不知道的事情，最起码得弄清楚嫌疑人的上面在哪里才是。长期从事反特工作，使叶悯霖养成想事情既能由点及面，也能由面成线、然后剥丝抽茧直至寻找到真相所在。等不及明天，叶悯霖让民警把嫌疑人带回来，再重审一遍。
　　后来，叶悯霖无数次的庆幸，自己杀的那一次堪称神来之笔的回马枪；歪打正着的破了袭击案。被再次提审的嫌疑人扛不住压力，交代了参与袭击案匪徒的身份，这些人现在都是混在长江和大运河的运输船或者东海水域渔船上的船民!那就难怪伏击案案发后既找不到线索也找不到人了，这也合理解释了在解放初期曾经大规模肃清□□武装和剿匪之后，匪徒们手上居然还持有的枪支弹药的来源，多半是他们利用渔船在东海海域作业之便，从果脯那里获得的支援。长江流域的货运，自古以来可以说很大一部分是依靠船运，船民就是由此衍生的，这些人原本一直就是一群在水上讨生活的人，他们的主要活动范围在长江三角洲水域。终年在长江、太湖、大运河流域的水面上来来往往。船民也被称呼为船老板，他们人数众多、人员构成复杂，其中不少人解放前还曾经混过帮派、性情也颇为彪悍。这么大的人口基数里面，如果混进几个溃兵、土匪、潜伏特务什么的也很正常。他们赖以谋生的运输船有租的、也有自家的，两样都不是的就在别人家的船上做伙计，混口饭吃。解放后的公私合营，让船民都被各级渔业公司和运输公司收编，成为有劳保、领工资、有单位的职工。但船民的生活习惯并没有因此改变，他们通常都拖家带口的吃、住在船舱里，除了补给生活物资、没事很少上岸；一般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到他们之中多了谁、抑或又少谁，不像市民或是农民，只要是成年人，不请假、开介绍信是没法买长途车、船票和在外留宿的。叶悯霖现在想要搞清楚的是嫌疑人的上司在哪里，他们之间有没有电台？怎么联络？靠电话还是通信？通信是没办法解释崇明岛上两个特务落网之后，被怎样迅速而高效的灭了口的。如果是电话的话，说明此人现在还藏身上海，躲在暗处窥视着我方动向。叶悯霖笑了笑：“我们的政策你是了解过的，你可以不说，但不要乱说，只要你敢乱说，我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你出现在公判大会上的，相信我，我既然说的出就肯定能做得到！”嫌疑人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我说，我说，你想知道什么，但凡我听说过的，都会如实交代，再不敢有一丝隐瞒！”嫌疑人明白，在解放后、历来被押上公判大会的犯人，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等到大会一结束，就要被送上刑场立即执行的!他现在还不想死。“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房间里的？又是怎么知道里面有密室的？你既然说是上面让你去她那里取东西，公寓楼道里整日人来人往的，你跟她又一向素无往来，你打算怎么个取法？”“我交代，我交代，我是她丈夫留下来保护并监视她的，密室什么的也是先生交代给我的，让我在有人找上门取东西时；就马上带着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同时替她消除干净痕迹，避免她被政府以潜伏敌特的名义逮捕。那女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是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因为面孔熟也只是平时碰见点点头，打个招呼之类的。那天，我是看你们把她带走，就想趁没人看见，去把她屋里的财物据为己有，到时候；上面跟那边只会知道你们发现密室，以为里面的东西也被你们一并抄走了，不是上面让我去的。我上司有事找我平时是打单位电话，休息日是公寓的公用电话，公寓里的管理员会来叫我去接的。”叶悯霖沉吟，其中仍有不合理之处，嫌疑人把自己形容成见财起意的，想掩盖些什么呢？到底是他自己去那个房间还是上司让他去取东西？取什么东西呢？他在脑海里快速过了一遍今天经历的事情，晃过了一丝讯息，哦！想起来了，那女人刚才交代了手里有一份潜伏特务名单，然后就漫无目的开始东扯西唠的，并没有说出手里那份潜伏特务名单的藏匿地点。叶悯霖看着嫌疑人的眼睛,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名单你找到了么？”嫌疑人下意识地回答：“还没有呢!”说完蓦然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顿时当场愣住了，片刻之后，颓然的低下了头。
　　“说说呗，你那万能的上司在哪呢？或者压根就没有什么上司，从头到尾就只有你自己一个人而已？”嫌疑人惊慌不迭：“不不不，不是我，有的有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都是他有事找我。我前面讲的都是真的！他如果有事情要我做，平时打电话到单位，休息日就会打到公寓，公寓管理员会来叫我去接电话的。我要有急事找他就打这个电话。”他报出一个电话号码，居然跟叶悯霖在崇明岛上获得的那个号码是一样的。这就，越来越有点意思了，叶悯霖敏锐的感到；自己好像找到了通往真相的路径，这让他有了一丝丝兴奋。缺口一打开，嫌疑人不再抗拒，破罐破摔的交代了自己的过往和所知道的一切。嫌疑人交代完，在审讯记录上签了字之后，叶悯霖喊了两个信得过的手下过来，让人把他带回看守所，同时吩咐他们去看守所找那女人，问她拿回她手里的潜伏特务名单。名单到手，公安局迅速出动警力，把名单上还没有被逮捕的潜伏特务抓获。同时通知水上公安全副武装到码头、锚地、渔港布控，在船民中筛查可疑人员，对船上没有合法证件、又不在船长提供的船员名单上的青壮年男女一律暂时扣押，这一举措，揪出不少藏身于船民之中的原果脯军、警宪、特人员，这些人有的是果脯溃退时被抛弃的，有的是怕被清算不敢呆在原地，也不敢返回家乡的，也有些本身就是潜伏特务。政府对这帮人逐一甄别，对原果脯军警宪特人员中，不是潜伏特务也没有血债的，予以遣返回原籍，监督劳动、改造思想处理，他们这些人思想改造好了，还能算作是人民中的一员。其它的一律按国家相关法律法规处置，这些人中有重大立功表现的，则酌情予以宽大处理。至此，伏击案涉案人员基本都被抓获，就差那个神秘的上司了！
　　几个月忙下来，不觉已是初夏，叶悯霖有些焦躁的忙着手头的案情收尾工作，急着回去见老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过了这么久了，该折成多少秋呢？正想着，接替他工作的同志到了，带来让他返京的命令---大佬召见！来不及给他安排乘飞机，只好坐火车回去。他迅速回住处打包好行李，登上车，一路疾驰，赶在火车开车前上了回京的列车······大佬办公室内，两人相对无言，交换了一下目光，叶悯霖是询问的，大佬则是疲惫的予以肯定，同时，惜字如金的吐出两个字：“是他！”这两个字一出，大佬语调平稳的对着叶悯霖：“我们掌握了确实的证据之后，有关部门的同志过去抓捕。一进他办公室，他就笑着招呼：你们终于来了啊。然后，什么也没拿，很顺从的跟着离开。收押期间，他还算配合，把一切都交代清楚了，是因为曾经跟野狼们有些瓜葛，一听到野狼落网，为防自己暴露他才下灭口令的，前因后果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个清楚明白！张若勋就是那个顶头上司、幕后黑手。至于暗杀小米的事，倒真是与他无关，相反，他还曾经混淆视听，并没有提及小米其人对国家的重要性；想来他的出发点也是希望国家富强，人民安居乐业的吧。关于他的案件已经详细审理过，可谓罪证确凿、差不多可以说是是罄竹难书了吧。这件事目前是不得外泄的秘密，事已至此，这就算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懂？具体到他这个人，前一阵子也已经从重从快的处置了！”好吧，叶悯霖想，恕我孤陋寡闻，这个锅是我这个扑楞蛾子翅膀扇出来的，推不掉啊；得背！前世，大佬被叛徒出卖而英年早逝，张若勋后来则踩着无数英烈的尸山血海，建国后成为国字头的大佬，生前一世风光，死后享盖国旗、进八宝山的国葬待遇，对因他出卖而牺牲的英烈们而言，何其不公？今生，由于自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及时避免了我方情报网的损失，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至少养父跟大佬依旧健在。如今可谓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张若勋也算是自食恶果。想来，因他暴露而为国捐躯的烈士们应该能够安息了。眼见大佬情绪低落，叶悯霖就是心情愉快也不好意思表示，遂开口跟大佬请假回家，大佬冲他挥挥手，告诉他小米已经在家等他了。
　　车子还没停稳，叶悯霖就跳下来，匆匆奔进家门。小米听见动静，笑嘻嘻的迎上来，抱了他一下，顺手过去关上院门。分别时天寒地冻，相逢已是听取蛙声一片了，两人像连体婴一样相拥着进屋，是了，日子还长着哪！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人看，准备结尾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