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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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阴冷昏暗的地牢中央，一个浑身血污的人被细铁链穿着琵琶骨，缚在铁柱上。他的手脚软绵绵地垂下，已分辨不清面目的头颅亦无力地落在胸前，竟似已没了生气。
地牢外的狱卒和看守们昏昏欲睡，没有丝毫警惕之色——也是，这地牢连苍蝇也飞不出，更遑论一个被穿了琵琶骨、挑了手筋脚筋且拴着铁链的人了。
门外依稀有说话的声音，地牢沉重的门被吊起，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公子请进，一炷香以后，您就又是新朝的皇后了。”语气中不乏嘲笑与轻蔑，来人并却不加以理会，他急切地跨进地牢，眼中的焦急已难以掩饰，背后那人嗤笑一声，放下了牢门。
顺着石阶走下来，青年看了看东倒西歪的狱卒，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一段香。幽香就这么飘渺地传了进来，过了一会儿，青年才迈步走向地牢中央。
看见那个血肉模糊的人，青年的心一阵抽痛，颤抖着手抚上男人的脸，轻唤道：“陛下......”
或许本已陷入昏迷，青年的迷香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脸上的冰凉换回了他的神智，他缓缓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剧痛之下，自己的舌头已被他咬烂了。
青年看着他醒来，红着眼眶恨恨地道：“这帮狗彘畜生，竟这样对待您......”仰头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快要流出来的泪，他缓缓抱住了眼前的人，心里发出满足的叹息，嘴里呢喃着：“陛下......君衍....我好想你，从我变成你的皇后，从此这许许多多的日日夜夜，我多想像现在这样抱你......”
柱上的人忽觉颈窝边一阵湿凉传来，他愕然，他知道青年是个怎样骄傲与坚强的人，记忆中的他何曾露出现在这种脆弱，即使是被他冷嘲热讽、两人关系降至冰点时，即使整个后宫对他阴奉阳违时，他都是骄傲的。眼泪不属于他，坚强如他，难道会为了自己流泪吗？他不恨自己吗？但他说他想自己......
“你......”男人动了动，想安慰青年别哭。青年却以为他在抗拒，忽然抱紧他，高声道： “君衍！就让我抱一会儿，求你，就一会儿......”青年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厌恶，但我保证，只此一回。我知道对你产生爱意是多么不应该，可我真的控制不了。在府中时，我已打算向父母辞行外出云游，或许那样能减弱我对你的旖念。可是造化弄人，最后，我竟成了你的皇后。”青年哽咽一声，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惊愕之后，我只觉得狂喜将我淹没到窒息。然而父亲担忧的脸就像一兜冷水浇醒了我，是啊，你怎么会认可我这个男皇后呢......”
柱上的人已经呆了，他一直都认为青年是恨他的，不止恨他的无情，更恨他的父皇的自私。皇家欠他太多了，即使因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也是心有不甘的，他的才华，不该淹没在后宫这种莺莺燕燕的勾心斗角中。可他独独没有想到青年对自己有着这样感情，自己曾是那样对待他。曾一直以为是青年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情，可如今才知道，自己才是背叛了对方还将对方伤害至深的那个。
男人很想抱抱怀里的青年，为自己对他的背叛，为多年对他的伤害，为今时今日青年还能将赤诚的心袒露给他。奈何身体的桎梏让他有心难有力；想说些什么，被咬烂的舌头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青年感觉到他的挣扎，不舍地放开紧抱对方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陛下，那胡晋鹏对我有些旖念，在这国破家亡之际，想不到我这张脸，倒起了些许用处，我用它换了我来看你的机会......”想起那贼人的手在自己脸上滑过的触感和他看自己的眼神，不由一阵恶心。心口绞痛不时传来，青年强撑起一抹笑，对柱上的人道：“陛下，对不起，我变得这么脏，不能继续陪着您了，我......我要走了......陛下，对不起，对不起.....君衍.....对不起......” 身子已无力支撑缓缓倒下，终是因自己的贪心让君衍看到了这幅丑陋的样子，罢！罢！罢！能在临死前抱抱他，说出那句深埋心底的话，他已然知足了。
男人还处在震惊中没回过神，便看见黑红色的血从青年的嘴里、眼睛里、鼻子里、耳朵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看见青年软软地倒下，看见那双倔强明亮的眼变得涣散。男人想喊住他，想再抱抱他，想帮他擦掉那可憎的血，想帮他暖暖他渐冷的身体，想对他说说自己的悔恨和愧疚......
铁链哗哗作响，伴随着男人嗬嗬的怒吼声，一阵阵血腥气蔓延开来。男人喘息着，感受着身体各处钻心的疼痛，眼前的青年越来越模糊。最后一个陪着他的人也去了，突然间就觉得好疲惫，算了吧，与其这样屈辱的苟延残喘，倒不如随着他去了，阴曹地府有他陪伴，也很好不是？恍惚间，他听见沉重的牢门被吊起，一声声怒骂传进来，黑暗正慢慢向他涌来，他努力看着不远处蜷缩的身体，终于在黑暗吞没他时说出来：“对不起.....子节......”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