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般若波罗蜜！》莫沉吟

1、第一章-竹林中

　　竹叶青青。泉水清清。风儿轻轻。

　　林泉间一片寂静，宛若画卷，而那睡在石上的身影似乎也已经入画。

　　是一个窈窕的女孩子，身量刚刚长开，显露出女性特有的韵味。她就那么轻松随意地舒展开四肢，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宁静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若非她穿了一身竹叶般青翠的衣裳，而不是被薜荔、带女萝，定会让人以为是传说中的山鬼。

　　又一阵轻轻的风，拂过这幅清幽的画卷，竹叶沙沙作响，像是怕打扰了画中人的梦。

　　※画※风※突※变※分※隔※线※

　　赵青蓦地张开眼睛，叫了一声：“来了！”翻身从石上滚了下来，手里已经握住了早放在那里的翠竹枝。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她屈身蹲在石畔，就像一支扣在弓弦上的箭，蓄势待发，和刚才那个林间的慵懒精灵判若两人。

　　“嗤”的一声轻响，一片竹叶激射而至，还没触及肌肤，已经刺得人生疼。

　　赵青没有挥动竹枝挡格，而是向后一跳，顺势侧身，那竹叶就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然而下一刻，三道绿光又分上下两路袭来！

　　翠影闪动，是赵青的衣袂，也是她手中的竹枝。“刷”“刷”两声，竹梢已拂去了直奔面前的两片竹叶，随即猛地沉落，疾点射向膝盖的那一抹绿光。

　　“嘿嘿！”

　　一个笑声几乎就在赵青耳畔响起，令她立刻变了神色，手腕一抖，竹枝脱手而出，而她的人则迅速后退，脚步带着几分凌乱。

　　一道寒光，如影随形而至，仿佛下一刻就会将她穿透。

　　“不是吧？又耍赖！”

　　赵青一边喊，一边矮身下去，几乎是结结实实地坐到地上，又就地一滚，躲到一株毛竹背后，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画中人”的形象，算是彻底没了。

　　“笃”的一声，寒光消失，另一根竹枝戳在她藏身的竹干上，却没有折断。粗了近十倍的毛竹竹干反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痕印。

　　竹枝随即收了回去。

　　“不过考较你功夫，怎说是耍赖。”

　　应声的人语音平平淡淡，听上去倒很和气，不像是在质问或斥责。

　　“考较、考较，不是应该点到为止吗？”赵青气哼哼地爬起身，一边从竹子后面走出来，一边拍打着衣衫，“每次都要命一样，打得我连滚带爬！”

　　面前站着的，是个白衣的中年人，比起赵青这个少女来也不过只高了半个头，手脚却惊人的长。尤其是他的手臂，简直可以摸到自己的膝盖上去了。

　　他的相貌倒称得上不俗，双目漆黑，脸庞清瘦，和眉毛一样稀疏的胡须梳理得很整齐，神情淡然如水。但他很快就笑了笑，这一笑眼珠乱转，精光四射，说不出的诡异。

　　“连滚带爬……”他重复了一遍，好像觉得很有趣味，“能连滚带爬躲过这一剑，也算很不错了。”

　　说着，白衣人的目光落在身后的竹枝上。那是赵青脱手的竹枝，此刻正斜插在地上，梢头正正钉着一片竹叶。

　　赵青顺着他的目光走过去，拔起竹枝，在空中挥舞着吆喝两声，仿佛招呼什么人，然后才回过头来。

　　“师父，今天来得有些晚啊，我都快睡着了。”

　　白衣人恢复了淡然的表情，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看着分散在竹林中的山羊纷纷抬起头来，咩咩叫唤。

　　“今天并不打算教你什么。”

　　“怎么……”赵青惊讶地脱口而出，很快神色又变得惴惴，“我、我刚才……不是……”

　　“今天是七月十六。”

　　白衣人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赵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赶羊进城吧。”

　　“啊。啊？……”

　　赵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得伸手抓了抓头。

　　她实在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竟无法决定先问哪一个。比如“为什么要赶羊进城？”“为什么七月十六就要进城？”……甚至还有“为什么要教我武功？”“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放羊？”……

　　最后这个问题，恐怕是连白衣人也无法回答的。

　　赵青自己还记得，在那个瞌睡前的情景……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瞌睡——

　　——她坐在第三教学楼的多媒体教室里，打开投影仪，然后对底下坐得稀稀拉拉的学生说：“先看视频。”

　　学生们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赵青只是来为导师临时代课的研究生学姐，而看视频也要比听课记笔记轻松得多了。

　　赵青则趁着教室里的目光都投向幕布的时候，在多媒体机箱的后面，偷偷地合上眼睛……

　　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想稍微打个瞌睡而已！

　　当然她也知道，偷懒、尤其是上课打瞌睡——哦，是“老师上课打瞌睡”——是一种令人发指的行径，但这还不至于引发“穿越到异世界”的惩罚吧？

　　当她再度睁开眼来，就发现自己站在屋门外，被一群咩咩乱叫的山羊包围着。而那个女人——后来知道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正对着自己絮絮数说着眼下的境况。

　　这算是穿越人士的剧透福利？

　　才到女人胸前高的赵青这么想着，一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我的阿青……真是苦了你了……”

　　巧得很，她现在的名字也叫做“青”，因为是从赵国来的，便冠以赵姓。她的姓名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目前她们——她和母亲——身在越国。她的父亲，一位赵国贵族，已经不幸因病过世了。

　　所以母女俩也只好自谋生计。现在的赵青已经十一岁了，这正是她代替母亲去放羊的第一天。

　　“这是在做梦”“这一定是在做梦”，赵青一边想着，一边把赶羊的鞭子一扔，扭头走开。可是还没走出三步，就被突然变了脸的母亲一把揪回来，结结实实一顿胖揍。

　　只有十一岁身体的赵青完全不是一个成年人的对手，所以她认栽了。

　　因为要日日赶羊到野外林间放牧，她们并不住在城里，而是郊外的一座小小茅舍。赵青认真地思考了离家出走的可能性，而后就安分下来。

　　十五岁那年，赵青第一次来到这片竹林，就遇见一个白衣怪人，持着竹枝冲她没头没脑地敲打。她心想总不能穿越了就到处挨打，也折了一根竹枝还手，这一斗就是两年。

　　赵青又足足挨了两年的打。

　　那白衣人当然就是眼前这位故弄玄虚的师父。

　　“七月十六……到底是什么日子？”

　　赵青终于问出了口，但也没指望得到什么明确的回答。

　　白衣人又转着眼珠笑了起来。

　　“你进城时，要注意有人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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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按：《竹林中》，芥川龙之介所著短篇小说，后改编为电影《罗生门》，由黑泽明执导。本章回目只取标题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