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57、第九个童话

　　“那些人的确是为了王后来的，却不是被王后所派来的，而是她求着他们来这的。”道格拉斯以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们的妹妹对你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哪里顾得上你们的死活呢？”
　　“你是在挑拨！”最小的天鹅几乎想要跳起来撞到他脸上，他实在是太生气了，“如果我妹妹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一定也是在她的麻烦之中的。”
　　道格拉斯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可不是她的麻烦。‘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样的道理身为王子的你们应该是懂得的吧？对于女人而言也是一样的，她既然嫁入了王宫，既然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就应该坦然接受不得不进行宫廷斗争的情况。既然她失败了，就应该承受后果。”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最大的天鹅冷冷问道。
　　“啊，只是有些可怜你们罢了。”道格拉斯说道，“因为妹妹被父亲逐出王宫，原本应该好好珍惜你们，对你们满怀愧疚和感激的的妹妹，原本应该无比重视你们之间的亲情的妹妹却将权势和富贵的生活看得更重。”
　　“真是够了，我们不要再听你的胡言乱语了。”最大的天鹅愤怒地说道，“我们的妹妹为了我们发下了可怕的誓言，这份情谊我们一直都记得。”
　　“可你们会遭受到这样的诅咒也是因为她的无能啊。”道格拉斯说道，“她身为这里唯一的女人本就应该将家务打理好，本就应该肩负照顾客人的职责，如今她没有完成好这样的职责，却因为自己的年幼逃过了责罚，让更为年长的你们承受了女巫的怒火。她所立下的誓言并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她自己！她只是为了安抚她那因明知自己犯错却逃避了惩罚而不安的内心而立下这样的誓言。她根本没有履行一个亲人的职责。”
　　“亲人的职责？”
　　“是的。”道格拉斯重重地点了点头，“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对于每一个人而言由有不同的职责，比如一个男人，对于自己的父母而言有身为儿子的职责，对于自己的兄弟姐妹而言有什么兄弟的职责，对于自己的妻子而言有身为丈夫的职责，对于自己的子女而言有身为父亲的职责，对于自己的国王而言有身为子民的职责。这些职责都是不容许逃避的，且必须做到最好的。但你们的妹妹因为急于履行妻子的职责，而轻忽了身为你们的妹妹的职责，这也是她如今受到惩罚的原因。想想吧，她没有和你们同甘共苦，在被国王接走之后没有来看过你们一眼，甚至都没有派人给你们送些东西，难道她忘记了说话也忘记了对亲人的关心吗？告诉你们，她这样做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虚荣，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有七只天鹅作为兄长！”
　　他挑拨的动机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但他所说的话却如同钉子一样被凿进天鹅的心里，善良的小天鹅想要为自己的妹妹辩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因为他们的妹妹确实如同道格拉斯所说的那样没有来看过他们，一次也没有。
　　道格拉斯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宜乘胜追击，于是“噗”地一声，在腾起的烟雾中消失了。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天鹅们。
　　“大哥，妹妹她……”
　　“不要再说了。”最为年长的天鹅打断了最小的弟弟的话，“如果她放弃了我们，那我们也只能放弃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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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了。”兜兜转转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天鹅们的小屋的几人都感到颇为兴奋。
　　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是来得及的。
　　“诸位好……哦，等等，让我释放一个能够和动物沟通的魔法。”亚撒一边说着，一边翻阅着安格斯盖尔的笔记本。
　　“不用这么麻烦了。”最大的天鹅说道，“我们还没有忘记人类的语言。”
　　“那实在是太好了。”亚撒说道，“我们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的。你们的妹妹，黄宝石王国的王后因为受到太后的陷害，即将在几个小时后被送上火刑架，而她受困于自己的誓言无法为自己的辩解，所以希望你们能够穿着这些背心，回到她的身边，让她放心地说话。”
　　“如果是为了这件事的话，你们可以回去了。”大天鹅冷淡地说道，“她这么多年来没有尽过妹妹的职责，我们也不会履行哥哥的职责。”
　　“你这是什么意思？”费奇愤怒地说道，“难道不是因为要实现誓言，她才任由太后那个老巫婆欺辱的吗？”
　　“尽力地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是罪人的职责，而不是妹妹的职责。”大天鹅说道，“她自己选择离开我们去做王国的王后，那么就不应该为了这条路上的险阻来寻求我们的帮助。”
　　“你将这称为险阻？你将这称为险阻？！”费奇大喊道，“这不是什么险阻，不是什么困难，这是阴损的陷害，这是让她走上灭亡的迫害！”
　　“我看不出这两者的区别。”大天鹅说道，他的声音更加冰冷了。
　　“你！”
　　费奇的愤怒被尤金打断，曾经的杀手拦住了几乎想要扑上去的骗子，用他那双冷色的眼睛一一扫过那十二只天鹅，冷笑着说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费奇，当他们变成天鹅的时候，身为人类应有的怜悯与体谅已经全部消失了，和他们说再多的话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他们既然放弃了妹妹，那么也不应该再享受妹妹的关心，把这些背心留给他们没有任何的意义，我看我们就这样离开吧。”他将那个大包裹向上提了提，“亚撒，你也不要再瞧着他们了，我们走吧，这些东西的做工不错，正好可以用来保暖。”
　　“你们可以离开，但你们必须将这些背心留下。”大天鹅叫道，“那是来自罪人的赎罪，是我们应得的。”
　　“是吗？是谁给你的权力作出这样的评判？”尤金嘲讽地说道，“我只觉得这是妹妹对兄长们的关心，因为我并不觉得她对你们犯有什么罪。”
　　“她当然是有罪的，因为她没有招待好女巫，才会连累我们受到这样的惩罚。”大天鹅理所当然地说道。
　　“如果真的是她惹了女巫不快，女巫应该惩罚她才对。”尤金说道，“我们都知道赛琳娜不是什么善良的好女巫，只要可以报复她的仇敌，就算是不足岁的婴儿她也可以下得去手，她凭什么要对你的妹妹仁慈？这只能证明触怒赛琳娜的人并不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呢？招待客人本就是女人的职责。”
　　“真是愚蠢的念头。”尤金啧啧地说道，“难以想象你们曾经在王族中受过教导，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感到舒适是主人的职责，无论是对男主人还是女主人而言都是一样的。你们会有这样的结论不过是你们的偏见罢了，难道你们的父王在接待远方的贵宾的时候，他不曾亲自迎接，劝他喝酒、与他谈笑吗？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是这样浅薄无知，走吧，伙伴们，走吧，和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以商谈的呢？他们不仅没有怜悯，连理性也不具备了。”
　　“等一下。”眼见着破除诅咒的机会就要这样溜走，大天鹅终于露出了些许的惊慌，他低下头，首次以较为谦卑的语气说道，“请你们将这些背心留下来，我们已经无法再忍受作为鸟类的痛苦了。我们每一次看见有背着弓箭的人经过都提心吊胆，生怕会就此失去性命。”
　　尤金又冷笑了一声，显然不打算理会这样的哀求。
　　“我们会将这些背心留下的。”亚撒忽然说道，“我们没有权力将这些背心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