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25、第四个童话

　　占星塔侍从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反对这项提议，但在希尔保特粗暴的威胁下，他们又不得不妥协，让希尔保特钻了沙芭丝提安女士命令的漏洞——毕竟那位夫人只要求过贝蒂的必然到达，而没有提及不允许他人同行。
　　而且……不具备女巫血液的希尔保特可不能通过黑塔周围的防护结界。
　　“我们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当他们能够看清黑塔的大门时，两名占星塔侍从异口同声地说道，“接下来的荣光或厄运需要你们自行承担。”
　　“喂，我说你们就这么走了吗？”希尔保特嚷道。
　　他的声音令两名侍卫感到了头痛，但他们看了看那根挥舞起来夹带着狂暴风声的骨棒只好低头温顺地说道：“您还有什么嘱咐吗？”
　　然后希尔保特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身上的盔甲和短剑拆了下来，只留给他们能够表明自己身份的面具和黑袍。
　　“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在两人都穿上装备后，希尔保特用骨棒在空中划了个圈，指向远方，以肢体动作表达出了“滚”的含义。
　　看着两名占星塔侍从渐行渐远，希尔保特转向了贝蒂，说道：“好了，我们进去吧。”
　　“等一下，希尔保特。”贝蒂也还记得关于结界的事，“这个结界你可能过不去，它需要女巫的血液。”
　　“是吗？”希尔保特并没有在意，他轻轻移开了贝蒂阻止他的手臂，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个黑色的结界。
　　层层黑光中流淌着的电光瞬间集中于一点，冷酷无情地击向了希尔保特。
　　“嘻，这可不算什么。”希尔保特甩了甩手，笑着说道，“以前我家里养的母鸡琢人还比这要疼一些呢。”
　　紧接着，这大胆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向结界中没去，与此同时，贝蒂则爆发出了令她自己都惊奇的潜力，她紧紧地抱着希尔保特，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护盾，为他阻挡电流。
　　“这是个聪明的主意，贝蒂！”当他们两人都安然无恙地穿过了结界后，希尔保特兴奋地大叫道，并且毫不吝惜对于贝蒂的赞赏之情，“你真是太聪明了，贝蒂，那个什么女巫也不一定比你更聪明。”
　　“这么说太放肆了。”贝蒂红着脸制止道，她小心地检查着希尔保特的手，因为第一次的试探那上面还留有焦灼的痕迹，这伤情绝对比被一只母鸡啄了一下要严重得多。
　　“沙芭丝提安夫人说的应当是有理由的，如果我真的有战胜这座黑塔的能力，诸神啊，请让我发挥出来吧，尽管我对它和它能对付的一无所知！”贝蒂对着天空喊道，仿佛这样能给她勇气。
　　希尔保特对这祈祷的反应是一声轻笑，在贝蒂发火之前牵住了她的手，说道：“我们一起走吧。”他将两个人的手举到面前，“要是走丢可就麻烦了。”
　　他们推开了黑塔的大门，吱吱呀呀的声音令听到的人感到牙关一阵酸疼，贝蒂感到自己背上冰凉一片，仿佛有什么阴阴的东西贴在她的后背上，正对着她的耳朵吹着冷气。
　　仿佛犹嫌恐惧的气氛还不够浓重似的，几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后又没去，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发出的来自喉间的嘶吼此起彼伏。
　　“嘿！你们这些臭家伙怎么不出来呢？”希尔保特用自己随身携带的工具制作了简易的火把，四处照耀着并且大声地喊道，“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什么好玩的呢？不如出来玩玩吧，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如既往地没心没肺，然而在这个时候没有比这更有效的鼓舞了。
　　‘我才是应该保护他的人啊。’贝蒂在心里对自己说道，‘难道我要一直软弱下去吗？如果因为我的无能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的话，倒不如当初就让那恶人毒死我还好些！想想吧，贝蒂，你曾经距离死亡那么近！’
　　她深吸了口气，压下声音中恐惧的颤抖，说道：“我们到楼上去看看吧，没必要和胆小鬼们浪费时间。”说着，她率先向楼上走去。
　　希尔保特看了看她，笑了一下，而后跟了上去，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手，却托着她的腰，防止这“咯吱咯吱”作响的木头阶梯会导致意外。
　　贝蒂感到被希尔保特接触到的地方有些发痒，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右手紧紧地握住楼梯旁的扶杆，粗糙的质感让她多少产生了一些安心感，然而她越往上走却越觉得手上的温度越发冰冷，她手心感受到的摩擦也越来越小……
　　“希尔保特，你把火把往我这里举一下……我感觉扶杆有些不对劲。”贝蒂松开了手，一动也不敢动。
　　希尔保特轻“咦”了一声，按照贝蒂说的做了，泛红的光亮落在扶杆之上，立刻映出了斑斓的花纹。
　　“这是什么？”贝蒂凑近了观察，却忽然发现这花纹逐渐向前滚动，霎时，一阵腥气扑面而来，恐惧比它所依附的形体更快地抵达，猛扎进贝蒂的内心。
　　“咚”
　　希尔保特面露不屑地收回了拳头，狰狞的蛇首此刻软软地垂着，再不见其耀武扬威的样子。
　　“你没事吧？”他向贝蒂询问道。
　　贝蒂正想要摇摇头，希尔保特却忽然拉起了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贝蒂愣了一下，而后沿着希尔保特的目光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手指，她的手背因为常年的劳作不再那么细腻，但她修长的手型依旧让这双手能够得到“好看”的评价，只是当她的目光沿着手背向前推进，却看见了足够让她惊慌失措的东西。
　　她的指尖没有一点知觉，但那不完全是因为恐惧导致的，因为在她的指尖部分，那能感知到外物的皮肤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石块，就和构成这座塔的那些不知名的石头一样！而且这可怕的变化正在逐渐向她的手臂上蔓延！
　　“这……这……”贝蒂咬着下唇告诫自己要恢复冷静，尽管她的内心恐惧得几乎要发疯，但她的理智却压制着那股疯狂，让她不要做出不顾一切逃出塔的举动，“这应该是这座黑塔中魔法的作用，不要担心，希尔保特，只要我们找到这座塔的秘密，就一定能找到让我的身体恢复原状的办法。”
　　语言也许真的具有催眠的作用，这原本只是她随口编出来安慰希尔保特的话，但当她真的说出来后，她却真的相信了它，心中也逐渐镇定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当她的心情平复后，那变化也停止了，只是如今她的双手都已经变成了石头无法自由活动了。
　　“希尔保特，你把我的武器拿走吧，现在我也没有办法操作它了。”贝蒂吃力地举起手臂，露出腰上的短剑。
　　希尔保特犹豫了一下，依旧照着贝蒂的话做了。
　　“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他看着那双石头手说道，“一定不会再发生了。”
　　这段恐怖的阶梯终于到了尽头，贝蒂和希尔保特站在黑塔二楼的平台之上，塔里没有任何窗户，希尔保特举着火把笑着对黑暗说道，“今天的夜晚还很长，为什么不出来打发一会儿时间呢？”
　　回应他的是一片野兽的嘶吼声。
　　“嘿，你们想学老虎，可是你们的演技还不够格。”他晃动了一下火把，星星点点的火星溅在地面上，引起一阵骚动，“你们如果再不出来，我就将这座塔烧了，我知道这伤不到你们的主人分毫，但对于你们这些小角色可就有麻烦了不是吗？”
　　贝蒂对他的大胆威胁感到吃惊，但又转念一想这才是希尔保特会干的事，如果换成是别人，她现在一定已经惊慌失措地捂住他的嘴了，但正因为说话的人是希尔保特，贝蒂只感到了好奇。
　　希尔保特的话刚刚落下，从黑暗中就走出了几只黑色的怪物，他们只有三条腿，面上有着三角形的绿莹莹的眼睛和尖尖的牙齿，嘴巴半张着，滴滴答答地向下流着口水。
　　“啊，你们真是恶心啊。”希尔保特大叫了一声，而后迅速抓住了一只怪物，将它的嘴仅仅地挤压在一起，让它那被它的主人变得太过可怕的尖牙在它的嘴中撕扯，那怪物的三条腿剧烈地扑腾着，如果希尔保特现在松开手一定能够听见它可怕的尖叫。
　　“你们若是想要和我游戏，可得注意一点卫生。”希尔保特把火把递到了贝蒂的手上，几拳将那想要救援的其他怪物统统打翻在地。比起贝蒂，他似乎更像是被祝福的人，所爆发出的威力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