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205、第六十七个童话

　　当她与她的鸟语者享受了足够多的欢愉后，沙伦才懒洋洋地从她那张过于华丽的红色大床上起身，将自己装扮得足够威严，然后缓步走下了螺旋台阶来到了餐桌旁。她瞥了一眼坐在偏厅内揪着帽子表现得十分不安的两夫妇，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点了点桌面，一名巫师学徒立刻凑上前来。
　　“关德琳在做些什么，这么点小事到现在都没有办好？”她自觉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严厉烦躁，这让那名被她问话的巫师学徒的心情复杂了起来：她一方面为关德琳的失宠而窃喜，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担心沙伦的怒火会波及到自己。
　　“您需要传讯催促她吗？”巫师学徒恭敬地问道。
　　“去吧去吧。”沙伦挥了挥手，不耐烦地示意学徒快点走开。
　　学徒在鞠躬后便离开了，在她出门之时，另一名与她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学徒走了进来，在沙伦面前低语了几句。沙伦的神色轻松了一些，继而又染上了几分疑惑，她叫住了原先被她派去催促关德琳的那位学徒，吩咐她去取杯茶招待客人，她要和那人好好谈谈。
　　这种事其实只需要让女仆去做就行了，但沙伦既然将它委托给一个正儿八经的巫师学徒，那便说明她对这杯茶有些特殊要求，例如它的配料中有能让人不自觉地说真话的魔药。
　　“让他进来。”沙伦对进来同胞消息的学徒吩咐道。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名为夏佐的驯兽师便在三名巫师学徒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之中，那对老夫妇欢呼了一声，扑到了儿子的面前。沙伦不得不拍了两下手以不愉的表情阻止了这场骚动，示意他们各回各位，她还有事情需要询问夏佐。
　　“既然你知道来找我，那我假设关德琳已经圆满地完成了我交给她的任务。”沙伦以略带几分倨傲的口吻说道，“她做得不错，不过你是否愿意替她解释一下，为何她没有同你一道回来？”
　　她在提出这个问题时已经假想了几种可能，例如夏佐本身陷入了某种麻烦，关德琳不能回来是因为她替他解决麻烦去了。
　　夏佐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她回不来了。”驯兽人带着哭腔说道，“尊敬的沙伦阁下，关德琳被人杀害了。”
　　沙伦瞪大了眼睛，她没有说任何话，但是陡然窜高的火焰能够表明她此刻的愤怒。一名女巫被杀害已经足够让极为重视女巫荣誉的沙伦震怒了，更何况被杀的女巫是关德琳——她门下最为得意的学徒！
　　然而让她更加愤怒的事情还在后头呢。
　　“说下去……”她对夏佐冷声说道，“把这件事从头至尾，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从你是怎么失踪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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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往尤金住所，也就是海尔·柯贝斯故居的路上，亚撒和科拉终于知道了整起事件的全貌，包括关德琳和扎克利的对决。
　　“说真的，按照女巫的价值标准，关德琳算是我们的姐妹，我和亚撒看到你的时候应该一人捅一刀才行。”科拉说道。
　　如果是半年前的话，她确实会实打实地捅上去。
　　“所以你就别和夏佐计较了。”亚撒劝说道，“你看，你们做出的决定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啊。”
　　“那不一样。”科拉说道，“我如果动手，是因为女巫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而夏佐？他算是什么呢？关德琳可没有承认过自己是他的恋人。和夏佐比起来，扎克利好歹还算是半只脚在我们圈子里的人呢。”
　　“喂！”扎克利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不要胡说啊，我可不是什么巫师。”
　　“……我看我还是现在就捅了吧。”科拉说着就要去拔刀，“你就那么喜欢和我抬杠吗？”
　　她的刀拔了一分钟都没有拔出来，深感尴尬地科拉瞪向了亚撒，意图控诉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来阻止自己，后者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科拉最后只好哼了一声，说道：“现在还有正事要办，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了。”
　　扎克利“呵”地笑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科拉亦是同样加快了速度，她原先始终和扎克利保持两米的距离，但很快便不满足于这如同跟班一样的位置，于是用了更快的速度试图反超，扎克利哪里肯让，两个人就这样较起劲来。
　　亚撒看着前面那两个幼稚鬼一骑绝尘而去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在一起呢？”
　　“我对这件事同样乐见其成。”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声音亚撒没有露出丝毫的诧异，他已经习惯了对方的神出鬼没，但他还是略带无语地提醒道：“很高兴见到您，格兰迪姆阁下，只是您以后能够给我一个心理准备吗？”
　　格兰迪姆笑道：“神出鬼没可是巫师的基本素养。”
　　亚撒：……
　　年纪虽轻但经历了无数冒险的巫师无奈一笑，状若感慨地说道：“您现在应当是十分繁忙吧，真难为您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
　　“正因忙碌，所以笑容更是必不可少。”格兰迪姆说道，“而且可怕的不是忙碌，可怕的是不知为什么而忙碌。”
　　“如果我没有猜错，夏佐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沙伦阁下面前吧？”亚撒说道，“以沙伦阁下的脾气，她就算立刻拿着法杖去杀国王我都不会奇怪。”
　　“是没什么奇怪的，但是不要小看沙伦的报复心。”格兰迪姆慢慢地说道，“对沙伦而言，她绝对不可能让这个一直和她作对的老对手那么痛快的，如果她打算用杀戮解决问题，一定是从那个国王最在意的那些人事物下手。”
　　“哇呜，真是可怕。”亚撒夸张地打了个冷颤，“一旦她这么做了……”他的神情渐渐变得肃然起来，“整个世界的秩序都会崩坏，女巫与王权的斗争，迟早会扩散为巫术与普通人的斗争，再加上那些自称神的使徒的巫术使用者……鲜血会流遍每一块土地。”
　　在他说这些的时候，格兰迪姆始终是淡漠的，这是亚撒所不能理解的镇静，他能够感觉到格兰迪姆内心有在乎的东西，但是他猜不到那，或者那些，究竟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格兰迪姆是他见过的最理性、最讲道理、最强大的女巫。
　　“不要将这个世界的秩序想得那么脆弱，那些矛盾从来没有消失过，只是旧事重提罢了。”格兰迪姆说道，“这只是件小事罢了。”
　　她的态度让亚撒感到内心的担忧消散了许多，但巫师依旧有不明白的地方。
　　“对我而言，这只是件小事。”格兰迪姆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别人能够重视一些，有些错误需要被纠正，有些被遗忘的东西需要被重新提及。亚撒，你知道吗？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一点不仅是对个人，对整个世界都是一样。”
　　在说完这句话后，女巫便再次消失不见了。
　　亚撒看了她消失的地方一眼，有些遗憾地想起他又忘记问格兰迪姆究竟在扎克利身上寄予了怎样的厚望了，他摇了摇头，暗下决心下此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而后便努力追逐着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两个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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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吗？”国王将玫瑰堡那一系列与袭击事件有关的公文看完，揉了揉太阳穴向自己身旁最为信任的大臣询问道，“这次袭击事件和石榴石王国有关？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
　　“应该是为了捕猎队的事情。”
　　说起这件事，红宝石王国的国王便感到一阵心烦，之前捕猎队惹上了不明人物几乎全军覆没，现在看来玫瑰堡事件也是这件事的余波，这实在是令他不安。
　　更令他担心的是，宫廷女巫那边会不会也查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