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86、第五十七个童话

　　怪鸟能够听懂人的言语却没有办法用人类能够理解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思，因而从它那里没有办法得到答案。扎克利感到肠胃的不适稍稍平息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准备去看看鸟群散开了没有。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凄惨的景象，那些人究竟犯了什么过错竟然要遭受这样的刑罚？想到刚才见到的场景，扎克利又感到有些额心，心想传说中魔鬼的刑堂大概也不外乎如此了吧？
　　他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路径，再次向那个方向走去。在路上，他看见三三两两的飞鸟振翅离去，待他回到原地后已经没有任何一只鸟类了，包括他的信使怪鸟也已经不见了。
　　说来也是奇怪，方才还凄惨无比的人们身上的伤口都愈合了起来，他们微张着嘴望着天空，唇角还留着未干的唾液，眼神空洞至极。扎克利试着和这些人打招呼，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理睬他，他们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痛楚，对外界失去了反应的能力，怪不得他们方才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
　　忽然，扎克利听见了铁链晃动的声音，这代表有人还能够有所动作！扎克利眼睛一亮，立刻循着声音找去，在一块巨石后面找到了一个戴着狐狸形状铁面具的男人，他身上的铁链底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蚀断，而他正努力地将自己藏在巨石的后面。
　　“你还能说话吗？”扎克利问道，“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
　　扎克利愣了一下，因为这声音是从他的脑海中出现的，这显然是一种巫术，而且还是一种非常有难度的巫术，因为它属于精神领域而且能够跨越语言障碍。
　　但是，一个能使用这样级别的巫术的巫师怎么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呢？
　　【我并不是巫师，这只是我的……别人给我的馈赠，就像……就像是红宝石王国那位有名的鸟语者一样。】
　　“好的，我明白了。”扎克利点了点头，他确实听说过这种情况，“你知道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吗？”虽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将话说出口，对方显然有读心之类的异能，但他还是更习惯依靠说而不是想。
　　【如你所见，我们正在经受苦难。】狐狸铁面具回答道，【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是恶魔的大本营，当然后来他们改了地方，但却将狂暴的魔力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魔法阵留在了这里，受到它们的影响，一切侦察、占卜魔法都没有办法窥探到这块地方。】
　　“看来你对魔法很有了解啊。”扎克利感慨道。
　　【我的其中一个情人是巫师。】狐狸铁面具说道，【他技术却有些差，但是很温柔，有很多好故事，我最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的声音里都透着喜悦与甜蜜。
　　“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扎克利问道，“还有外面那些人……”
　　【你知道红宝石王国国王麾下的捕猎队吗？】
　　“略有耳闻……”扎克利说道，“据说他们其实是一伙密探，专门刺探别国的机密。”
　　单靠一国之力是没有办法和一个宫廷女巫对抗的，所以红宝石王国的国王有时候需要来自其他国家的力量。
　　【他们的确是密探……但他们何止是密探啊。】狐狸铁面具说道，【巫师是要依靠天赋的，所以哪怕没有学习过魔法也总是能表现出某种特质，或许是能力上的，也有可能是性格上的，比如说特别叛逆大胆之类的。捕猎队专门搜捕那些潜在巫师、潜在女巫，将他们抓到这里来接受净化，也就是你所见到的那种折磨。如果二十天后他们还活着而不是外面那些人那种样子……便能够将他们带回去进行培养，成为他们打入巫师团体内部的棋子。】
　　“所以……你也是被他们当成巫师抓来的？因为你的读心术？”
　　【不。】
　　“那是因为你的那个巫师朋友？”
　　【也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以前拒绝过一个家伙进入了捕猎队，也因为太过风流和男女不忌也属于是巫师的常见性格。】
　　扎克利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比较好。
　　【我的运气不错，我的一个药剂师情人给过我一种腐蚀性很强的药物，我及时地逃到了这里。】狐狸铁面具笑着说道，【不过我觉得运气更好的是我在这里遇见了你。】
　　“我会救你离开这里的。”扎克利在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些对外界已经毫无反应的人们，魔法只能治愈他们身体上的创伤，然而他们的大脑早就已经在一次次的过度惊吓中失去功用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多想救他们啊。
　　【不，我已经不能离开这里了。】狐狸铁面具说道，【这张面具已经和我的脸融在了一起，要不是按照规定我要被送来这里，那个被我拒绝的小气鬼肯定不会让我活下去……不过有什么差别呢？我知道的，那些人中的大部分也只是爱我这张脸……哦，可能还有我的身体。】
　　扎克利感到这种说话风格确实有些像巫师。
　　【不过有一个例外。】狐狸铁面具的语气忽然轻快了一些，【我的那位魔法先生，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扎克利问道。
　　【当然是为了永远保持我在他心理的好印象喽。】狐狸铁面具说道，【哦，我要你帮的应该是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把我杀了然后烧成灰带给我的魔法先生。】
　　扎克利愣了一下。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尽也不是不可以，就是太累了。我早就不想在这世上呆着了，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这么一件事，我也不会想留存性命等别人到来。】
　　“我会帮忙的……”扎克利不想再多谈了，他接着问道，“另一件事呢？”
　　【捕猎队的行动是用特殊方法瞒着巫师们的，我要你在瞒着巫师……尤其是那位沙伦阁下的情况下阻止他们的恶行。】
　　“这种事巫师应该……”
　　【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态就真的不可收拾了。】狐狸铁面具认真地说道，【战争一触即发，无论是哪一方胜利，很多无辜的人都会失去性命……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幸免。】
　　扎克利不是很相信这个判断，但这不妨碍他为这个结果感到恐惧，也不妨碍他答应眼前这位狐狸铁面具，让他能够安安心心地离开这个世界。
　　‘这实在是一件难过的事情。’扎克利想道。
　　他以为这个世界很简单，巫师们害人、玩弄人，普通人都是需要保护的。但实际情况却是普通人也会使用魔法，而且会使用各种各样地方式残害巫师、击败他们。
　　就和他一样。
　　“我还没有问你那位巫师情人的名字。”
　　【哦，我也差点忘了。】狐狸铁面具略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可算是一位很有名的巫师，他的名字是安格斯盖尔。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是经常能见到他。】
　　扎克利感到自己肯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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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老师，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呢。”
　　一到达这座小镇，科拉就被亚撒拉着往赛马场钻，她正奇怪他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感觉到了熟人的气息。
　　“真是好久不见的熟人哩。”安格斯盖尔用手指绕了绕自己棕色微卷的鬓发，“不过现在可不要用这么肉麻的称呼来叫我，我的心情一点都不好。”
　　亚撒看出他不是在说笑。
　　巫师的目光还凝聚在赛马场上，但他的魔力已经在几千米外的地方凝聚起了一团小型的风暴正折磨着无辜的旅人。
　　“发生了什么事吗？”亚撒正经了神色问道。
　　“我的东西被别人动了。”安格斯盖尔说道，“我想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