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77、第五十三个童话

　　没有人知道大拇哥的故事在扎克利的心中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可能就连扎克利自己对此都没有清醒的认识。他和过去一样，明明有旅伴在身边却依旧过着独行侠一样的生活，出了一些必要的问答，他一句话也不会多说。在安置帐篷的时候，他拒绝别人的帮助，也不帮助别人。
　　他既然不想要改变，旁人自然也不会改变，亚撒与大拇哥还是那样随遇而安、顺其自然，科拉也和过去一样毫不吝啬地向他释放恶意。时间久了，这日子越发苦闷无趣，为了早日摆脱这局面，他们行动的速度也更快了。
　　日夜兼程之下，他们很快就到达了这一次的目的地——月光石王国，也就是在千百年前曾经富饶过的珍珠王国。目之所及，和亚撒他们过去所见一样，阴森迷蒙，有着比过去更甚的诡秘吸引力，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白色影子飘忽穿梭，令人越发不安。
　　“月光石王国……我听说这里蒙受传奇女巫格兰迪姆的庇护。”大拇哥说道，“那应该是一位善良的女巫啊，这里怎么会……”
　　“善良邪恶的名声，从来不是格兰迪姆在意的事情，她从来只做她认为应当做的事情。”科拉为自己的崇拜对象辩解道，“她庇护月光石王国，让这里心中有执念的亡魂不会随着时间而失去理智，又聆听他们的故事，如果条件允许，她也会为他们排除怨恨。”
　　“啊，是我失礼了。”大拇哥立刻道歉道，“格兰迪姆阁下所做的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不过为这些亡魂了却宿怨可不是什么令人享受的事情。”想起过去的经历，想起那位虽然参与了阴谋但对自己的养子投入了深沉感情的太后，亚撒的心情依旧不太好，他又想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心想为何受折磨的总是碧玺王国这个祥和之地，“他们的时光停滞而世界变化得太快了。”
　　扎克利并不知道巫师们过去的冒险，只能揣测着礼节亚撒所说的话，当然他一定也没有显示自己对巫师言语的重视。他在不断地学习，在努力地了解巫师这一奇怪的群体，这有助于他以后对付他们，也有助于他找到一种正确的方式与他们相处。
　　“我们要如何寻找线索？”科拉问道，“你们觉得那位公主的灵魂还会在这一带游荡吗？”
　　“可能性很低。”亚撒说道，“传说的最后是公主与那位救活她的异乡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如果这是真的话，公主应当没有什么驱使着她徘徊于此世的执念吧。”
　　大拇哥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想这里应该有另一类人存在。”科拉说道，“在那位貌美如星辰的公主身边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追求者，或许在这之中有那么一两个特别执着的。”
　　这是一个玩笑，但是亚撒却觉得不无可能。
　　“总之我们两人一组四下找一找吧。”亚撒说道，他看向扎克利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样安排的话，扎克利你应该也会更舒适一些吧。”
　　扎克利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科拉也习惯性地回了一个冷笑。
　　“总之我们要找与那个传说同时代的幽灵打听，他们一定知道很多事。”亚撒说道，“好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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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在众多幽魂中找出他们的目标，这听上去几乎不可能办到，但是对于专业的巫师而言这还算不上大海捞针，唯一的麻烦就是他们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仍有人留在月光石王国的幽魂森林中。
　　普通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是幽灵的颜色其实是不一样的，年代越久远，幽灵的魂魄颜色就越淡，他们的面部轮廓也越来越不清晰，这可以被简单地解释为能量流失，但实际上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间可以说明白的。
　　然而即便如此，这件事做起来也很麻烦。
　　扎克利接连同七八个幽魂打了招呼，但也许是因为岁月侵蚀了他们的记忆，除了那些让他们始终存在于此的重要的事情，对于同时代的秘闻、传言他们早已记不清了，其中有一两位甚至难以逻辑清晰地说话，仿佛连这种基础能力也被时光带走了。
　　当他准备稍稍歇一歇的时候，他看见在一朵花上漂浮着一团小小的像团火光一样的魂灵。
　　“你在找知道复生的珍珠国公主的故事的人吗？”小魂灵脆生生地问道。
　　她离开这人世间的时候，年轻得令人心碎。
　　扎克利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他轻声问道，“难道你认识这样的人吗？”
　　“我知道玫瑰公主和她的丈夫。”小魂灵说道，“我对他们很熟悉，在他们的婚礼上，是我为他们洒的花瓣。”
　　“这是真的吗？”这实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扎克利不由跪坐在了这小魂灵的面前，仔细聆听她说的话。他知道她所说的应当是真话，她语气中的真诚暂且不论，她那淡如轻烟一般的颜色以及一簇火焰般的灵魂形体便足以证明她所处的年代了。
　　“嗯。”小魂灵轻声应道，“我母亲是公主身边的女官，公主复生的整个过程中，我都陪伴在一旁，包括那位神奇的驸马为公主抹药的时候，我都在一旁监视，防止他对公主的身体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这么说的话，你看到药了吗？”扎克利急切地问道。
　　“看到了。”小魂灵说道，“你也是为了那药来的吗？”
　　扎克利坦然承认了这一点，说道：“因为我的大意，有一位重要之人因我而丧命，因而我想要弥补这个过错。”
　　“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渴望那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以前也有人来问过。”小魂灵说道，“不过他们后来都放弃了。”
　　“因为没有人知道怎么找到这药？”扎克利猜测道。
　　“恰恰相反，当时那位异域驸马慷慨地将得到这药的方式告诉了所有人，因而那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但正是因为知道了地点，那些人才会更加绝望。”小魂灵说道，“驸马说，复生之药是他在暴风王的陵寝中取得的。”
　　“暴风王的陵寝？”扎克利皱起了眉，他看的书还不够多，因而并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啊，现在那里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了吗？光阴真是可怕的东西啊。”小魂灵说道，“那地方非常恐怖，而且谁都不知道是不是还会有药残留在那里，因而都不愿意冒险。”
　　“那一定是他们要挽救的人对他们而言都不那么重要。”扎克利说道，“非常感谢您为我提供的帮助。”
　　“没什么的。”小魂灵开心地说道，“我很愿意帮助像你这样善良的人。”
　　善良吗？
　　扎克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配得上这个评价。
　　他看着小魂灵，一个想法忽然闯入他的脑海，他忍不住问道：“如果您不觉得冒犯的话……能不能请您告诉我将您困在此地的执念是什么吗？如果有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为您达成。”
　　“哎哎哎？我吗？”小魂灵的语气中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让扎克利的神情越发柔和了，他安静地等待着小魂灵的答案。
　　“我嘛，大概是希望能够感受一下长大的感觉吧。”小魂灵说道，“虽然有复生之药，但那并不是我这样的仆从能够享受得到的，真是有些遗憾呢……如果下辈子是王子就好了。”
　　扎克利听了她的话感到有些难过，但还是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为什么你不想成为一位美丽的公主呢？”
　　“公主太辛苦了，还要忍受男性贵族们无礼的评价。”小魂灵回答道，“我们那个年代都是这样的，现在应该好多了吧。我听格兰迪姆阁下说现在外面有很多女巫，那么也就是说没有人敢小看女人了吧？”
　　扎克利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最后他只能点点头说道：“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