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76、第五十一个童话

　　大拇哥见多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却没有过被变成一只小鹿的经历，他努力向后看，想要找找自己那毛绒绒的一小撮尾巴，又费力地举着蹄子，感受着和过去行走时的不同。由于是炼金术作品，他一出生便是现在的样子，从没有过小婴儿爬行的本能残留，只能努力地去适应行走方式的变化。
　　“愿你一路顺利。”莉亚祝福道，虽然她不确定女巫的祝福是不是真的有效用。
　　被变成小鹿的大拇哥叫唤了一声，依依不舍地蹭了蹭莉亚的裙摆，踉踉跄跄地跑开了。莉亚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她瞧见他逐渐适应了这躯体并且越跑越快后才放下心来。她深吸了口气，揉了揉面颊，将面部表情调整好后才若无其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做家务。
　　厨娘并没有发现莉亚的小小谋划，她在准备好工具后便开始实施她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次的计划：她要用为莉亚小姐准备惊喜为借口将大拇哥欺骗到厨房，然后趁他和面时被飞扬面粉盖住眼睛的时候将他抓起来扔进热好的油锅里，再然后就是皆大欢喜！
　　可是这个计划在第一步便受阻了，她找不到大拇哥了！
　　“你们这些废物，难道连个人都看不见吗？”她对着那些站在她这一边的帮工们大吼小叫，好像他们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过错一样，又好像她——一个厨娘是监管这些帮工的管家一样。
　　“好了好了，请您冷静下来想想，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啊，他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我们一下子找不到他也是很正常的。”年纪最大最稳重的帮工劝说道，“等到吃午饭的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出来的。”
　　厨娘“哼”了一声，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她对于之前和莉亚的那番对话始终是耿耿于怀，总怀疑那位聪明的小姑娘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以致于大拇哥也知道了她的盘算这才跑掉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随便找了个借口去找莉亚。
　　“小姐呐，今天的帮工特别懒，我都快累得站不起来了。”她对莉亚说道，“我听说那个小家伙特别勤快，能让他帮我去做一会儿活吗？”
　　“这你得去问大拇哥的意见。”莉亚故意犹豫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在后院整理落叶呢？你去那里看看吧。”
　　“我看过啦，他并不在那里，我找不到他呢。”厨娘说道，她留心观察着莉亚的表情，想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可是莉亚的表现滴水不漏，她有些惊讶地说道：“哎呀，是这样吗？那等父亲回来后，您在问问他吧，说不定是他把大拇哥带出去了呢。”
　　厨娘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悻悻地离开，但她往好的地方想了想，说不定大拇哥现在正在这个家中的哪里偷懒呢。
　　看着厨娘离开的背影，莉亚悄悄地松了口气。
　　然而她放松得太早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守林人回来了，他并不是空手而归的，在他的手上有一根细细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系着一只小鹿。
　　“哦，厨娘，我今天可是找到了一顿美食哩。”守林人说道，“这可是一只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鹿，正好用来做今天的晚餐，请你帮忙将它料理了吧。”
　　小鹿哀鸣着，但是同样是一位优秀猎人的守林人毫无同情之色，他的同情与怜爱只给予属于他的林子的那些动物。一个外来者？只会破坏这森林中的平衡。
　　“不不不，请您等一下。”莉亚有些慌张地冲了出来，她已经认出这只小鹿就是大拇哥，当然要保住他的性命，“您看它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杀了它呢？”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呀，小莉亚。”守林人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前几天可还对我说你想要吃鹿肉，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吃的第一只鹿了。告诉我，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对这些畜生产生了同情。”
　　“您看它的眼神，它是有智慧的。”莉亚劝道。
　　“那就更应该吃了。”厨娘插嘴道，“我听说这种聪明的动物都是恶魔的走狗，吃了他们还是除害呢。”
　　“我不喜欢你的这个论点。”守林人对厨娘说道，“不过我也赞成宰了它，快些，我可是很想念那美味。”
　　“父亲！”莉亚更加着急了。
　　“莉亚！”守林人严肃地制止了自己的女儿，“你得学会为别人考虑，而不是一味地散发你的同情心。”
　　莉亚百口莫辩，只能用实际行动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念了咒语，众目睽睽之下，小鹿变成了大拇哥的样子。
　　“天哪”“天啊”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守林人愤怒地跳了起来，质问自己的女儿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的错，先生。”大拇哥说道，“是我开的玩笑让莉亚小姐生气了，她才这样惩罚我的。”
　　“但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莉亚，从今天起你被禁足了！我允许你学习魔法可不是让你欺负别人的！”在宣布了自己的处置方式后，守林人又看向了自己的养子，温柔地说道，“大拇哥，你想要什么补偿？”
　　“您以后工作的时候能带上我吗？”他问道，“我也想学您的本事。”
　　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简单了，守林人痛快地答应了。
　　于是厨娘也失去了对大拇哥动手的机会。
　　当然在不久之后，为了永远安全，大拇哥还是在一个夜里偷偷地离开了这家人，顺应着那以玩弄他为乐的恶魔道格拉斯的愿望再一次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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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上去是个好结局。”科拉说道，“显然那位莉亚小姐比那个厨娘更明白事理。”
　　“那是因为她还不是一个完全的女巫。”扎克利似乎丝毫不觉得他能够从这个故事中明白什么道理，依旧是固执己见。
　　科拉冷笑着瞪了他一眼，正想要嘲讽两句，却听见大拇哥以低沉的声音接着说道。
　　“那并不是结局……如果那是结局就好了。”
　　这个转折让听众们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难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亚撒问道。
　　“这个故事发生了红宝石王国内。”大拇哥说道，“那时候国王和女巫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在民众之中，其实大家也有各自的阵营，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相安无事的，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他们走向了一条可怕的偏执道路。”
　　“我听说过。”亚撒说道，“有些人将巫术视作罪恶，会偷偷地谋害使用巫术的人。”
　　“在守林人家附近便有这样一群人。”大拇哥说道，“厨娘被他们的思想所吸引，将莉亚小姐告发了，那些人趁着夜色烧了守林人一家的房屋，莉娅小姐和守林人先生全都没有逃出来，或者说全家上下只有事先知道消息的厨娘一个人幸存着。”
　　哪怕是厌恶女巫的扎克利在听见这样的惨剧之后也震惊了。
　　“不过那个厨娘应该也只能在那个时候幸存了。”科拉说道，“我现在想起来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事了，那件事非常有名。女巫沙伦为了这惨剧勃然大怒，将犯罪者处刑后倒吊在城门口，国王以拒绝管理国家作为抗议，直到半个月后双方才暂时达成和解。”
　　扎克利隐隐也有了印象，只不过当初他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只关心女巫和国王之间的权力争夺，如今他的目光才集中于这件事背后的是非曲直。
　　“其实那个厨娘也不算是特别特别坏的人，她只是太愚蠢太偏执了。”大拇哥说道，“曾经她对所有向她求助的人都会慷慨解囊……但她就是没办法接受我们这样的人，更不用说是女巫了。”
　　他说完这些后停了停，看向扎克利，说道：“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故事，如果它是假的，那就只不过是一部强行悲剧骗人眼泪的烂作品罢了，可是扎克利先生，那是我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