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70、第四十九个童话

　　当亚撒提出想要在时隔多年后再次拜访碧玺王国的时候，科拉并没有感到有多么吃惊，毕竟她还记得碧玺王国的那位宫廷女巫潼恩是亚撒多年的好友，而据说如今碧玺王国中宫廷女巫和国王的相处并不算和睦，亚撒会产生担忧之情也很正常。
　　“我有预感，我们这一次拜访老朋友也同样会遇见麻烦事。”科拉说道，“格兰迪姆曾经对我这样说过，潼恩和碧玺国王之间的关系会导致麻烦。她似乎有心想要帮助潼恩解决这些麻烦，但是潼恩拒绝了她。”
　　“你似乎有些不高兴？”亚撒问道。
　　“那是当然的啊。”科拉说道，“拒绝格兰迪姆，谁给她的信心？”
　　亚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科拉对格兰迪姆有着近似于母女一般的深厚感情，因而他也没有不识相地为自己的好友潼恩鸣不平，当然潼恩这几年的些许膨胀也确实是他没有为她解释的原因之一。
　　积雪的山路对于巫师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障碍，在向门卫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们被引领到了女巫塔前，等待守卫通报的结果。
　　“我记得当初潼恩刚刚入驻这里的时候还说要把塔楼被刷得像象牙一样洁白呢。”亚撒仰视着眼前的巨大建筑，感慨地说道，“现在也被涂成黑色的了……旁边那些应该是玫瑰的荆棘吧，这可实在是非常女巫了。”
　　“我记得蜜莉恩也是这样的。”科拉说道，“经历过的事情往往会影响人的审美。”
　　亚撒叹了口气，说道：“宫廷女巫真是份让人操心的工作。”
　　在这个时候，自塔顶开始，烛火以极快的速度一盏一盏自上往下燃起，很快整座女巫塔就如同被火焰缠绕了一样，这些火光四下飘逸着幻化成了一只只红色的鸽子，簇拥着想要将客人们带上楼去。被火焰包裹着的两位巫师没有丝毫恐慌，他们神色镇定地顺从了鸽子们的意愿进入了塔内。
　　当他们攀援到楼顶的时候，女巫潼恩已经恭候多时了。
　　女巫那头铂金色的连美神都会嫉妒的长发已经垂到了脚跟，她将它们打理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就如同自然垂下的脾气温和时的瀑布一般。而她此时身上所穿着的并不是在科拉第一次瞧见她时见到的那件灰灰的朴素长袍，而是一件镶满了紫色水晶的黑底紧身连衣裙，裙子的领口、袖口被裁剪出了精致的花纹。而潼恩在长裙外还罩着一件如同银河一般的薄纱外套，这让她看上去如同夜空中的星星一般神秘。
　　“你美得令繁星失色。”亚撒夸赞道。
　　潼恩矜持地笑了笑，她对两位客人说道：“许久未见了，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可是我并不需要任何帮助。”
　　看来格兰迪姆不止找过她一次。
　　“不不，潼恩，你误会了。”亚撒说道，“我们只是来这里旅游的，看看风景，拜访拜访老朋友什么的。”
　　潼恩看了他一会儿，似是在判断他言语中的真实性，在她确定这位老朋友说的是真话后，她终于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开怀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们。你知道吗？如果你们真的是为格兰迪姆做说客而来的话，我可真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你们了。”她顿了顿，又稍稍收敛了笑容，郑重地说道：“你们明白的吧，不管怎么样，碧玺王国的宫廷女巫是我，我可以自己决定应该怎么处理问题不是吗？”
　　“那是当然的。”科拉说道，“这是你的自由。”
　　亚撒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朋友并不开心，显然她不喜欢任何人对格兰迪姆流露出的不尊重。不过说实话，这一次他站在潼恩这一边，不论格兰迪姆是不是出自于好心，也不管她究竟有怎样强大的能力，她都不应该越俎代庖。
　　“说起来，已经有十几年了吧，距离我离开这里。”亚撒说道。
　　“是十九年。”潼恩说道，“不过幸好我是一个女巫，岁月没能够在我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亚撒看了一眼潼恩完全改变了的气质和着装风格，明智地控制住了反驳的冲动。
　　“不过没想到上一任国王的寿命那么短。”亚撒遗憾道，“他大体上算是个英明的君主，除了喜欢自作聪明这一点。”
　　“他真正致命的还不是这一点呢。”潼恩冷笑着说道，但是她没有给亚撒追问的机会便大踏步地向楼下走去，“让我看看今天的饭菜都有些什么，你们远道而来，不好好地招待你们一次可不行呢。”
　　亚撒和科拉都很欢喜听到这句话。
　　在吃饭的时候潼恩一直在同他们介绍这些年来她所遇见的那些新鲜事，关于魔法上的一些问题三个人也能够进行有效又热烈的讨论，一时间他们都忘记了因格兰迪姆而起的那些不愉快，轻松自在极了。
　　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
　　天色不早了，潼恩有意想要留两人在女巫塔中过夜，但是科拉和亚撒都已经订好了旅店，他们可不想浪费那些钱。
　　于是三个人只能在月色下惜别了。
　　“你没感觉到那里很奇怪吗？”在离开了女巫塔后，科拉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以及周围有没有窃听魔法的痕迹，而后迫不及待地向亚撒询问道。
　　“你指的是什么？”亚撒问道。
　　“她没有提到过现任国王，一次也没有。”科拉说道，“如果你那么讨厌一个人，会忍住不像朋友抱怨几句吗？”
　　亚撒看了看科拉，片刻后给出了答案：“我想应该不会。”
　　“这里面一定有些问题。”科拉说道，因为发现了秘密，她的语调有些上扬，泄露了她兴奋的心情。她还在为格兰迪姆鸣不平，因而不能够指望她对潼恩有太多的善意，亚撒不知道潼恩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但他觉得自己的这两位朋友都太会演戏了。
　　不过对这些微的敌意故意视而不见的自己的演技似乎也不算差。
　　“好了。”他劝道，“我想潼恩还是很尊敬格兰迪姆的。”
　　“呵，她以为她是谁啊，她以为格兰迪姆就那么闲吗？三番五次地要放低身价去关心一个后辈女巫的事情？”科拉面色不善地说道，“我敢打赌，潼恩一定在做一件会带来巨大不幸的事情，格兰迪姆只是心中不忍才几次三番地试图提点她呢。”
　　亚撒敷衍地嗯了几声，他伸手在口袋里掏钥匙，再离旅店只差几步的时候科拉忽然停下了脚步。
　　“我要去女巫酒馆。”她说道。
　　“嗯？”亚撒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潼恩和现任国王之间一定有什么故事，我要弄清楚。”科拉解释道，“现在女巫和人类王权之间的关系微妙极了，我可不想因为一个女巫的不小心而使得整个大陆都迎来没必要的折腾。”
　　亚撒想她找的理由可真是大义凛然呢。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大义凛然的理由确实有几分可能成立，至少他们在和守卫沟通的时候确实已经听说了国王女巫分开工作的事。
　　“我和你一同去。”他说道，“希望经过这几年，女巫们对男巫的歧视现象要好一些了。”
　　“那是妄想。”科拉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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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巧合的，他们在女巫酒馆中遇见了以为故人——当年与潼恩竞争宫廷女巫之位的厄休拉。她将自己那一头棕色的微翘长发剪成了利落的短发，这让科拉和亚撒一时认不出她来，直到厄休拉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
　　“我请你们喝酒。”厄休拉说道，“或者你们更喜欢喝热可可？”
　　碧玺王国现在的气候对于女巫而言也不是什么舒适的时候。
　　“我要热可可，亚撒要酒。”科拉说道，“你这几年一直都呆在碧玺王国吗？”
　　“说什么傻话，我当然也要出去逛逛，学习学习新知识。”厄休拉说道，“不然的话岂不是要和我们尊敬的宫廷女巫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