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47、第三十九个童话

　　恶魔不会有负罪感。
　　恶魔更不会因为窥探了别人的隐私而有负罪感。
　　指望一只恶魔因为窥探了同僚的隐私而有愧疚感简直是无稽之谈。
　　因此在看完使用了“道格拉斯”之名的汤姆和真正的道格拉斯那一番对话后，迪蒙几乎是倒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哈哈大笑。
　　“汤，汤姆！哇哈哈，他原来居然叫这么土的名字！哇哈哈哈哈！”
　　格兰迪姆并不想评价迪蒙奇妙的关注点，她对于这两名恶魔之间的恩恩怨怨、攀比较劲没有丝毫兴趣，在确定科拉她们已经彻底解决了此次事件后，她便将自己所有的施法道具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下一个地点。
　　“你好像又变漂亮了。”迪蒙摸着下巴说道，“你说你所处理的事件中所牵扯到的对象越特殊、越强大，你得到的好处会不会也越显著？”
　　“有可能。”格兰迪姆说道，“不过这一次你能够那么明显地感觉到我的变化，是因为我的法术已经跨越了第一个关键阶段。”
　　“你已经做了几件事了？”
　　“魔法阵承认的有三十八件。”格兰迪姆说道。
　　“你最近有看过镜子吗？”
　　“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看见我的人的反应就是最好的镜子。”在说这话的时候，格兰迪姆面带嘲讽之意。
　　“你现在已经算是漂亮了。”迪蒙赌上自己身为大恶魔的审美能力客观地评价道，“地狱知道当你完成所有步骤之后会美到什么程度……到时候所有雄性，除了有别的喜好的，都会为了你疯狂的。”
　　“我不在乎这种事。”格兰迪姆说道。
　　迪蒙相信她的这一说辞。
　　“我也不在乎。”他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你很讨厌那些只看重外貌的人。”
　　“你这句话有歧义，我会以为你将那些不仅挑剔外貌还挑剔内在的人排除在外……而且，讨厌这个词用得有些重了。”格兰迪姆淡淡地说道，“应该说那些对外貌不佳的人有偏见的家伙我都不怎么喜欢。”
　　“不是每分每秒都要注意恶魔的文字游戏的啊。”迪蒙略带无奈地说道。
　　“我做事一向小心翼翼，在大恶魔面前尤其如此。”格兰迪姆冷漠地说道，“好了，我不能和你多说话了，我得去做事了。”
　　“这次又是什么麻烦？”
　　“我得去做评委。”格兰迪姆面上迅速地划过一道嫌恶之色，“去评价谁是这个世界上最懒的人。”
　　“哈？”
　　迪蒙尚来不及调整好自己的吃惊之色，格兰迪姆便已经通过了传送魔法阵，离开了这里。
　　“算了，下次再问她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吧。”他挠了挠头说道，“不过，真是有些不甘心呢。”
　　他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桌子，露出了两道有些险恶的目光。
　　“明明以前不管什么时候找她，她都有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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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聊的赌约不一定出自无聊的理由。
　　当然这个理由也不一定有趣到哪里去。
　　“怎么说也事关一大笔遗产的继承权，那可是连国王都心动的财富呢。”沙伦说道，“这可是很有意义的工作……噗。”
　　格兰迪姆没有看幸灾乐祸的后生一眼，也许是因为摸清了她与世无争的个性，沙伦在她面前越发随意了起来。
　　虽然她原本就挺自我、挺肆意的。
　　这场比懒大会的起因在于一位没有后代，但是拥有十二个年龄相近的仆从的富豪突如其来的撒手人寰。幸好这位富人留有遗书，上面注明要将自己的遗产留给仆从中最需要它的人。主管此事的法官不知道该如何审理这一次的案件，只能一层层地汇报上去，最后到了国王手中。国王和女巫在阅读完这些后合计了一番，觉得最需要钱财的无疑是最为懒散、最不能养活自己的人，因而举办了这愚蠢的赛事。
　　“对宝物垂涎的并不只有国王和仆从呢。”格兰迪姆说道，她看向了沙伦，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讽意。
　　“这也没有办法嘛！”沙伦捧着脸露出了迷醉的表情，“里面有好多珍贵的魔药材料啊！而且那个富商还收藏了一套漂亮极了的轻甲，如果约翰穿上它……光是想想我就希望身边有张床了。”
　　这种放肆大胆的言语……不愧是女巫中的佼佼者。
　　“沙，沙伦大人……”每时每刻，无论早晚都在女巫身边侍奉的忠心仆人面色通红，无论过了多久，他似乎都不能习惯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热言语。
　　“我听说那个富商也做过一些男女娱乐工具方面的买卖，也许你能找到更多你想要的。”一点也不体贴约翰的羞涩，同样是一位女巫的格兰迪姆淡淡地说道，“不过你要怎么从参赛者的手中拿到你想要的东西呢？”
　　“他们如果足够聪明，我就可以得到。”沙伦说道，“所以为了节省麻烦，我希望能有一个足够乖觉的家伙获胜。”
　　“足够乖觉的？”格兰迪姆重复了一遍这个要求，将参赛者的资料翻阅了一遍，发现在这之中并没有沙伦所希望看见的。如果这几个仆从有这样的才能，恐怕早就已经能有一番成绩了，可如今他们还是为了这份财产掉尽节操，显然说明他们并不具备这种能力。
　　“让我们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吧。”沙伦迫不及待地说道。
　　格兰迪姆沉吟了片刻，对沙伦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如愿的。”
　　这句话让沙伦高兴起来。

　　不管是谁，在听了那些仆从的话语后，都会对富商产生深深的同情，并且不理解他究竟是如何忍耐下来而不将这些人开除的。
　　第一个人说：“我特别注意自身的疗养，不仅吃得多、喝得多，而且每天都很晚才起来，工作的时候一有机会就休息。如果东家让我去做活，我一定慢慢地起身，然后用更慢的速度走过去。”
　　第二个负责照料马匹的仆人则更加过分了，他凭着自己的性子决定要不要给马喂食，至于刷洗，更是想都不要想的事，弄到最后，每次都是看不下去的富商自己动手照顾爱马。
　　在这之后，负责其他活的仆人们也一一发言了，他们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或者应该说他们做得更加糟糕了，他们将富商的东西搅合得一团乱并且拒绝为此承担任何责任，当他们犯起懒来，哪怕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也不算是什么大事，甚至连小事也算不上。富商一个人刷马、喂马、洗衣、做饭、打扫，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会忘记财富给他带来的种种好处，对这位因为过度操劳而神情疲惫的老人赠以同情。
　　“你们说的话真让人不敢相信。”格兰迪姆在听完了所有人的陈述后说道，“如果你们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过分，为什么富商还会让你们做他的仆人呢？”
　　“因为我们在别的事情上含糊，但在打架这件事上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仆从中的一个说道，他干过的最了不起的事就是宁可牺牲一只脚也不肯费费力气把脚收回来以躲避马车，“如果我们十二个一起上，那东家可就招架不住了。”
　　这种话说出来定然是遭人鄙夷的，但若是能够得到那么多的钱财，又有谁会在乎几个白眼、几句难听的话呢？
　　“原来如此。”格兰迪姆说道，“你们了解本国的法律吗？”
　　红宝石王国的法律之严格全大陆都知道，在国内，除非是法官和律师，没有人会一字不落地把那些条条框框全看一遍。然而不会有人在国王面前承认这一点，若是惹怒了一国之主，再多的钱也救不了。
　　“看过看过。”大概是担心格兰迪姆准备干涉遗嘱的执行，刚才说话那人又补充道，“遗嘱的权力高于继承法律！”
　　“这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严格按照遗嘱办事呢。”格兰迪姆笑道，“所以，你们现在就可以滚了，依照红宝石王国的法律，当仆从无法完成主人的合理要求时，无论主人意见如何，他们之间的主仆契约就会被宣告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