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37、第三十六个童话

　　这是一间很华丽、很宽敞的房间。
　　房间里堆着无数珍宝，里面有曾经佩戴在人鱼公主王冠上的宝石、有曾经最强的宫廷女巫亲手炼制的好运药剂，还有一种已经灭绝的魔兽的蛋……这里的任何一样拿出去，都值得国王用一座富饶的城池交换。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这房间的主人不被允许离开这里。
　　不过这一缺憾很快就不在了。
　　“您会遵守诺言的吧？”孩子模样的人搓着手，将不安的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我是一个守规矩的恶魔。”道格拉斯回答道，他用一种称得上是“温和”的目光看向那个孩子，“如果你做到了，你就可以带着这里的任何一件宝物离开这里，想想看吧，富足又安逸的生活，那是你最渴望的。”
　　“如今我最渴望的是自由。”孩子说道，他的眼睛忍不住瞟向窗外的蓝天，“不过如果让我选一样，我还是更喜欢那头驴子，珍宝哪有真金白银可靠？”
　　“看来过去的阅历给了你不少好建议。”道格拉斯悠闲地在摇椅上晃了晃，他闭着眼睛，因此那个孩子看不见他血红眼眸中的嘲讽之色，“不过那头驴子的主人可还在你的手掌心之外。”
　　“那个缺乏同情心的家伙。”孩子骂道，他的遗憾让他愤怒，“没有义气的懦夫。等着吧，他逃不过的。”
　　“你还有别的计划？”道格拉斯问道，他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当阴谋无法得逞的时候，我们还可以选择暴力。”孩子嘿嘿地笑了两声，而后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也是过往的阅历告诉我的。”
　　“不错不错。”道格拉斯笑了起来，真诚地夸赞道，“真的很不错。”
　　简直愚蠢至极。
　　不过有用就行了。
　　*************************************************************
　　费奇被袭击时的第一反应是认输。
　　那些受雇于不知名富豪来攻击他的人因为他的丑态而哈哈大笑，他们以恶心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长的还不错的年轻人，对他肆无忌惮地评价着。
　　这也代表他们放松了警惕。
　　所以被费奇击倒之后他们也不应该有任何怨言。
　　“麻烦事真是一样接着一样。”费奇活动了一下手臂关节，他不像尤金那么会打，但跟着亚撒走了那么久总得学着保护自己，因而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不需要更多思考，这些人十有八九和那位奇怪的伯爵有关。
　　“看来我很重要啊。”已经识相地将那头驴子留在伯爵城堡中的费奇眯着眼睛说道，“要回去看一看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有什么变故，他去了也不顶用，还是去通知亚撒比较好，估计他应该有办法。
　　“先生！费奇先生！”
　　后方忽然传来的呼唤声让费奇转过头去，只见那位伯爵邀请的托，那个装疯卖傻的人向着他跑了过来。
　　“停下！”费奇厉声喝道，“有什么事情在那里说就行了。”
　　“哎？”那个人愣了一下，而后在看见满地倒下的人后忍不住惊叫了起来，“哎呀，费奇先生，难不成您也被攻击了吗？”
　　“也？”费奇皱起眉头，“这么说来……”
　　“是啊，我也被一群人追了呢，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那个人抱怨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粗鄙家伙，也许是看见我的赏钱起了贪念吧。费奇先生你呢？你大概也将你的宝物卖了个好价钱吧。”
　　“很遗憾，我几乎是白送他们东西。”费奇露出了一丝冷笑，意有所指地说道。
　　“几乎的意思是……多少还是有点酬劳的吧。”那人追问道。
　　“你看。”费奇努了努嘴，“地上躺着的就是我的酬劳。”
　　那个人果然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喃喃道：“不会吧，公爵大人为什么……你和我一起回去问清楚吧！”
　　“不必了吧。”费奇说道，“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把我带回去的话，他们会给你多少钱？”
　　那个人呆了一瞬，而后迅速摇头晃脑地否认道：“你误会了，真的，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那个管家只不过是雇佣了我而已，我可不算是他们的人。”
　　“雇佣了一次，就能雇佣第二次。”费奇说道，“第一次雇你演戏骗人，第二次雇你演戏抓人，我没有看出这有什么不可行。”
　　“你真的误会……”
　　“你的戏演得真不怎么样。”费奇说道，“我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你可真是个低级骗子。”
　　“那又怎么样？”那个人板下脸，再也不假惺惺地演戏了，“谁让你那么不识时务的。整整一百个金币，没想到你还是挺值钱的。”
　　费奇冷笑了一声，说道：“再教你一课，在对方没有说出无可辩驳的铁证不要轻易自揭真相。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样，你大可说是结账的时候从管家那里听来的。这么看来，你比我所想象的还要低级。”
　　“你！”那个人似要发怒，但到最后一刻又冷静了下来，“算了，我也不和你浪费口舌了。”
　　见到他如此表现，费奇心里陡然闪过一丝不祥预感。
　　“我虽然是一个低级的骗子，但是我是一个厉害的药剂师。”那个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笑着说道，“谢谢您让我赚到了这一百个金币，费奇先生。”
　　话音刚落，费奇便感到一阵眩晕。
　　*******************************************************
　　在感觉到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房间里，那位与盒子息息相关的孩子，也就是服用了青春药水的安德烈伯爵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向恶魔道格拉斯求证道。
　　“啊，没错没错。”道格拉斯说道，“我知道那位骗子也已经在被带来这里的路上，我是守信的，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你的身体和你的灵魂都自由了。”
　　“我还可以带走一件这里的宝物？”安德烈伯爵摩挲着手掌问道，在他与恶魔打交道的这些年中，他没少借着聚宝大会的名义骗取人的灵魂，当然了，由于他的寿命和能力是从恶魔那里得来的，因此这些人携带的宝物属于恶魔。
　　“是啊，不过只能有一样。”恶魔说道，“千万不要贪心。”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安德烈伯爵笑道，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他早就心仪的事物上，“我会牵走那头驴。”他指着窗台下的草棚说道。
　　道格拉斯笑了一下，举杯道：“祝你好运。”
　　安德烈哈哈大笑，先不提他即将得到的真正属于他的、能让他尽情挥霍的富足生活，能够在与魔鬼交易后得到好处，这已经是一件十分荣耀、十分令人兴奋的事情了。他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很久都没有被打开过的房间，来到了城堡底下，牵出了里面的驴。
　　“再见了，城堡，再见了，老管家，新的主人会关照你的。”
　　没有理会老仆人的询问，安德烈伯爵牵着驴大踏步走向了那层结界，得到了恶魔亲口承诺的他底气十足，根本不担心这结界会伤害到他。
　　然而当他穿过结界的一刹那，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身体像花一样枯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化作了一堆尘土，那头还没有跨出结界的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蹦回了草棚，借着大口咀嚼口粮保持平静。
　　“真是个白痴，我不是强调过了吗，只能选择一件宝物。”从窗口看见下面发生的一切，轻轻松松地依靠契约的力量抓住安德烈伯爵的灵魂之后，道格拉斯冷冰冰地说道，“还是说……你以为那瓶青春药水，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吗？”
　　在和恶魔的交易中，人是不可能占到便宜的。除非他们能够战胜自己的贪婪。
　　知道这个道理的人真是太少了。
　　道格拉斯喝了一口酒，遗憾又欢愉地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