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34、第三十六个童话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家伙的思想也真是霸道得登峰造极了。
　　看着尤金离开的背影，费奇摇了摇头，在心里第一万次鄙视了同行者的价值观。
　　比起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已经缓和了不止一星半点，但是隔膜依旧存在、偏见也依旧存在。尤金看不上他，他也对他略有微词。在费奇看来，这个世界上朋友有很多种，每时每刻都坦诚相见、一生一世都相互依靠，那是最少见也最变态的一种，就算是朋友也有不能插手的地方。
　　尤金对事事妥帖的科拉看上去没有微词，但其实他心里对这位能够轻而易举和亚撒找到共同话题的女巫是嫉妒的，当然这一点可能只有旁观者才能看得出来。
　　自许内心像明镜一样亮堂的费奇翻了个白眼，哼着歌从橱柜里找出了一瓶被他藏起来的好酒，趁着同伴们都不在，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
　　“人生还是要如此享受啊。”他感慨道。
　　在他享受过程中最为愉悦的时刻到来时，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让他的心情很差。
　　身为一个骗子，敏锐的观察力是基础，也许有些人不注意，但他们的敲门方式往往都会有自己的特点，除非是刻意伪装，不然他们敲门的手部位置以及敲击的频率都会依循自己的习惯。亚撒用中指关节哆哆哆地敲击三下，科拉会握拳用小拇指的中部关节慢慢地敲两下，而尤金则会粗暴地用整只手砸一下门，如果得不到回应就会直接把门推开。现在，费奇听见的敲门声不属于他们三位中的任何一位。
　　难道是派恩那小子？
　　他在心里揣测道，心里掂量着如果估计错误、门外的是什么凶狠粗暴的家伙他能够躲过一劫的概率有多大。
　　他估算的结果是让人挫败的。
　　敲门声一直都没有停止，见来人过了那么久都没有踢门、砸门，费奇估计那应该是一个有教养的拜访者，他故意又磨蹭了一会儿，见那人没有放弃的意思，他心里明白门外面的访客很清楚屋子里有人，于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打开了门。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他用他行骗时常用的那种和善的笑容打招呼道。
　　“您这样的笑容真是让我不寒而栗呢。”门外的人笑嘻嘻地说道。
　　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您脸上的笑容和我差不多嘛。”费奇笑道。
　　他握住门板的手紧了紧，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并不容易对付。
　　“您真爱开玩笑，我今日来这里，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的。”女人开口说道，“在很久以前，我就十分地仰慕您，实不相瞒，用更确切的说法来形容的话，我对您一见钟情。”
　　“啊呀，那我真是荣幸之至，不知您是在什么场合见到我的呢？”费奇的笑容中没有多少真情实感，他已经将眼前的女人划入了危险人物的范畴。
　　“是在您将那个使诈的赌徒骗得团团转的时候。”女人咯咯地笑着说道，“我的朋友过去曾在这家伙身上吃了不少的亏，能够看见他丢脸的模样让我十分欢喜，继而也对能有这样壮举的您充满敬意。”
　　费奇笑而不语，无声地询问着女人的意图。
　　“我这里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想您一定会感兴趣的。”女人说道，“您能够交上好运，让您能够一辈子在这世上畅通无阻的好运。”
　　“听上去真有诱惑力。”费奇说道，“可惜的是，我恰恰知道一个骗局是从好处开始的，哪怕你现在就像我展示一些甜头，要取信于我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我不会对这世界上最会说谎的人说谎的。”女人慢慢地说道，“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您很快就会知道，不过现在，您最需要做的是去寻找一样东西，它距离这里并不远，就在这座充满神圣气息的城池的南部边角地带。”
　　“南部边角？那里不是一片农舍吗？”
　　“您要寻找的东西就在农舍的草棚里，那是一只特别漂亮的驴子。”
　　“一头驴子再怎么国色天香，别人也不会想要和它睡在一张床上。”费奇说道，“他们肯定更喜欢一个美人。”
　　“可是美人没办法凭空变出金子。”女人终于说到了关键。
　　“……金子？”费奇犹豫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是说真的金子？”
　　对于一个没有魔法的人而言金子又好用又珍贵。
　　“真的金子。”女人肯定地说道，“绝对不是到了半夜又变回石头那种，你只要为给那头驴子足够的干草，它就会吐出足够多的金子。”
　　费奇皱起了眉，似乎在很艰难地思索着，片刻后，他的眉头舒展开了，说道：“你说那头驴子在哪里？我刚才没注意听。”
　　女人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送走了这位充满诡谲气息的访客，费奇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他可以毫不犹豫、绝无迟疑、无比肯定地说这就是一个阴谋，但是对于这起阴谋所针对的对象他有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是过去，他肯定这是冲着他来的，但是在现在，在目睹亚撒是多么容易惹祸的体质后，他就不能够那么自信。
　　‘不过万一是要对付我的话，还是去看看，然后再解决掉比较好吧。’他这样想道。
　　他不喜欢被朋友添麻烦，更讨厌把麻烦带给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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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尤金回来之前，费奇便出门了，他依照女人给的地址，果然找到了那头神奇的驴子，并且更加惊喜地发现驴子的主人——草蓬边上木屋的主人，已经在一堆金币旁边化作了白骨。
　　‘真是一个守财奴！’费奇这样想道，没有多少阻碍地就将驴子牵走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除了喂驴-挥霍之后还能干嘛，如今他交上的已经是顶好的运气了，可是听那个女人的意思，似乎还有更好的事情在等着他。
　　“我自己就能够验证消息的真假……呵，实在是再标准不过的神神叨叨。”费奇冷笑了一声后牵着驴出了城，等着所谓的验证方法找上门。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离开会让亚撒费心，这位年轻的巫师已经能够很好地运用各种占卜类法术了。
　　再说就算他用不好，不是还有科拉吗？
　　他把一顶草帽戴在头上，感到自己像一个孤胆英雄。这个想法让他露出了一瞬恶心的神情。
　　他走了一会儿，也就二十分钟左右，不知为何格外炽热的阳光逼迫他停下来歇一歇，这一段路他似乎走得格外辛苦。
　　‘难道平时亚撒都有给我施展让我走路不累的魔法？’他为自己的猜想嗤笑了一声，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了一家就开在路边的小酒馆，立刻走了过去。
　　不仅仅是因为他累了，更是因为在酒馆里最适合传递消息。
　　果不其然。
　　他点了一大杯冒着泡沫的黄色酒液，这种酒近来很受欢迎，而且也不大容易喝醉。尤金那样的家伙自然对这没兴趣，甚至将它嘲笑为给小孩子准备的玩意儿，但是费奇却挺喜欢喝它的。咕噜咕噜半杯下肚之后，他听见有人用刻意压低……但实际上他还是能够听见的声音说话。
　　“你听说了没有？”那人说道，“又要开始了呢，那场集会。”
　　“集会？什么集会？”
　　“哎呀，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那人虽是在抱怨，但说话语气颇为洋洋自得，“就是安德烈伯爵大人的集会啊。”
　　“是那个安德烈伯爵吗？”他的同伴立刻兴奋了起来，“那个富可敌国、又会魔法的伯爵？”
　　“就是他！”最开始说话的人说道，“你知道吗，每过十年，这位伯爵大人就会举办一次集会，谁能够在这次集会上献出人世间最好的宝物，他就会给那个人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