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18、第三十三个童话

　　“哦呀，你要询问那座塔的事情吗？”喝了半瓶酒，脸上已经变得通红的老乞丐摸了摸肚子，打了个酒嗝后说道，“哎呀，那说起来可就长了啊。”
　　派恩识相地为他再次满上了一杯酒。
　　“这镇上的很多人都已经不记得了，就我这个老头子还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大概是五十年前的事吧，那里原本是一片美丽的倍受贵族喜爱的青翠草原，春天到了，各种颜色的鲜花盛开，很是漂亮，这座小镇当时也被叫做是彩虹镇，是很受欢迎的旅游景点呢。”老乞丐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依旧会流露出怀念、憧憬的神情，“不过，忽然有一天，所有的鲜花都在一夜之间衰败了，第二个夜里，青草也全部枯萎了，稍稍碰一碰就会变成灰烬，第三个夜晚过去，那座巨塔就这样出现在这里，同时出现的还有像闷雷一样的，永远不会平息的犬吠声。”
　　“犬吠声？”派恩集中注意力听了听，却什么也没有听见，“您是说在小镇里能听见黑塔那里的狗叫吗？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啊。”
　　“年轻人，不要太急切，听我慢慢说下去。”老乞丐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们原本不知道那犬吠是从那里传来的，直到有一天，村里有两个胆大的年轻人想去那里看看究竟，结果一夜过去了，再回来的只剩下了一个人，他浑身都是鲜血，他告诉我们那里有一大群狗，一看见他们就扑了上来，他的同伴来不及逃跑，不一会儿就被啃光了，他拼命跑拼命跑才跑回来，从而捡回了一条性命。”
　　派恩配合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国王没有派人对付过那座塔吗？”
　　老乞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要不接近那座塔就不会有事，这里的官员怕被责怪无能根本不敢把这事情通知上面。”
　　“但是狗一直吠叫的话也会很恼人吧。”
　　“说来也奇怪，自从吞吃了那个年轻人之后，塔楼那里的狗就没有吠叫过了。”老乞丐说道，“后来我们的地方官求教了一个云游巫师，他告诉他，那里的狗受过诅咒，如果每年献祭一个人，就能够平息他们的痛苦，他们也就不会再叫了。”
　　派恩感受着此刻的平静，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你不用担心，今年已经有倒霉蛋了，只要你不接近那里就不会有事。”老乞丐抿了口酒说道，“你如果有什么亲戚朋友要在这一带旅游的话，一定要告诫他们，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千万不要靠近那座塔，不然的话……”
　　“我一定会记得的。”派恩匆忙点头说道。
　　“你看上去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应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老乞丐说道，“我和你说的这些事……”
　　“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的。”派恩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也别去做那些傻事。”老乞丐说道，“我知道有些笨蛋一直对那里面的东西感兴趣的，我希望你不是其中之一。”
　　派恩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心想他确实是其中之一。
　　*************************************************
　　告别了老乞丐后，派恩便买了很多肉类和烈酒，他将烈酒和肉放在一起腌了腌，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带着一个大包裹往塔楼那里去了，等他赶到那里时，已经气喘吁吁了。
　　远远的，他能够看见一个个矮矮的黑色影子在塔楼附近来回晃荡，依稀能听见几声喉咙里的低吼，让人心里发寒。
　　他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自己跑得应该不会比老乞丐口中那个当年逃回来的年轻人更差后才放心地拖着包裹靠近。在他已经能够看清那些黑影是狗的距离时，他打开了装满肉的口袋，抛了一块出去。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黑狗便扑了过去，三两下就将这一大块肉瓜分了。
　　派恩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接二连三地抛了好几块肉出去，这种法子对于普通的狗而言非常有效，肉中的酒精很快就会让它们昏昏沉沉的了，但是，对于这些明显受到魔法改造的疯狗会有用吗？派恩不知道，但也只能赌一把了。
　　他的运气很不错。
　　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恶犬们在啃完了那一大块一大块的肉以后便摇摇晃晃，虽然还站着，但派恩似乎已经听见了轻轻的呼噜声。他给自己鼓了鼓劲，用那些流传甚广的故事中那些欺骗女巫的大胆狂徒们的倒霉蛋的下场来激励自己，然后一口气冲进恶狗群中，不敢回头看一眼，扒住了塔楼的塔壁，直接跃进了二楼的窗户中，就地一滚，咕噜噜地前进了好长一段距离，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差点吓得叫出声来，那是一个结满了蛛网的骷髅，从骷髅的洞眼中还有一条鲜红色的蜈蚣一样的虫类在爬进爬出。
　　派恩咽了咽口水，站起身，仔细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正处于一楼大厅到二楼的楼梯中央，地上没有地毯之类的东西，只有冰冷、坚硬的不知名石块组成的地面，他踩踏了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没有了犬吠声，这里简直安静得可怕，比那个骷髅和可能出现的鲜血淋漓的景象还要可怕。他啊啊地叫了两声，发出的声音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没有能够在空气中释放出半点。
　　他几乎不知道是自己失聪了，还是这里不容许有任何噪音。他怀疑这座塔里住着一个固执的鹰钩鼻的需要全心全意和黑暗沟通的老巫师，不容许任何人、任何存在打扰他研究。即使知道哪怕上蹿下跳也没有关系，派恩依旧小心翼翼地绷紧了身体（尤其是脚背）前行。
　　他先走下楼，在大厅里搜索了一圈，既没有找到沙伦所说的宝藏也没有看到任何能够证明塔的主人的身份的线索。他在靠近大门的地方兜了一圈，庆幸自己是选择从窗户进来的，因为塔楼的大门是反锁的，这无疑会浪费他很多时间，谁知道那些狗是不是一嗅到他的气味就很快苏醒了呢？
　　他没有在这个一无所获的地方留恋太久便没有丝毫犹豫地上了二楼，在那里他找到了一个小房间，里面没有装着什么珠宝箱，只有一张暗色的毯子，派恩挑了挑眉毛，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毯子，果然在下面看见了一个魔法阵。
　　“唉呀呀，这可怎么办啊。”对魔法的了解实在有限的派恩挠着头说道，“我对这东西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啊……难道说还有什么别的机关吗？”
　　他这样说着，俯下身趴在魔法阵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然而只是一无所获，恰在这时，那枚他刚才一直找不到的沙伦的宝石忽然不知道从他身上的哪个口袋里滚了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落在魔法阵的中央不动了。
　　派恩骂了一声，伸手去够那枚钻石，却见它不知道受到了什么什么刺激，忽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慢慢融化成一滩银色的水。派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在发现这些银水慢慢地向魔法阵的周围蔓延，而魔法阵也发出了光芒之后他一下子弹起身想要逃出去，却被一股力量重新吸回到了地面上，不得不跟着绘着魔法阵的这整块地面一起往下坠去。下降的速度让他不敢也不能睁开眼睛，当他以为自己将要一命呜呼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掉进了一团软软的东西中，就好像是一团云朵。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团黑色的东西之中，他感到身上湿哒哒地，很是难受。他微微抬头，看见在前上方有一道光亮，于是他费力地像游泳一样地往前面爬去，不知道爬了多久，他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象牙白色的宝箱就在那里。
　　派恩警觉地查看了一下四周，依据他的经验，在开宝箱的时候往往会有很多机关，既然周围没有什么不对，那么危险就应该在宝箱之中。
　　可惜他没有掉头就走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