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17、第三十三个童话

　　“你是个没有什么用的小杂种，只会一些三脚猫的本领。就算你能够跳得那么远、耍这么多……这么多猴子一样的戏法又有什么用呢？你永远没有办法像你大哥那样赚到那么多的钱。可怜虫！小废物，我看你就是为了让我来养你，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
　　“哦哦，看来你的小聪明帮你挣到了一些财富，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来得轻易失去得也很轻易，你得多学一些本事，像你大哥那样有一些体面的名望……嘿，你真是不求上进的蠢货，你就是这样对你父亲说话的吗？告诉你，我可不会因为一些钱财就对你另眼相看。”
　　“哼，这样的名声有什么用？你手上得握有权力，在这一点上，你的两个哥哥都比你明白得多，我看啊，也就算了吧，你以后就靠他们养活你吧……”
　　养活你吧养活你吧活你吧你吧……
　　“哈……”
　　派恩一下子从梦境里惊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努力地想要摆脱对过去、对讨厌的人的回忆，但效果却适得其反，他那固执的又势利的父亲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梦里，用最不公平的方式对待他，用最恶毒的话语来刺激他。
　　他并非生下来就是一个大盗，与父亲做对或许是一个重要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对那种突破重重防卫后得到想要的成果的感觉不可自拔，就好像他一生中只有那些瞬间最有价值。
　　当他和亚撒他们一起行动的时候，他总是会想到过去的自己，那个虽然有些聪明才智，但从来都是本本分分地挣钱、希望得到父亲称赞的自己，尤金想要摆脱过去的生活，费奇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生活，而他呢，却是不愿意再次拥有那些美德。
　　为了不认识的人去找一个女巫的晦气？
　　那肯定不是他。
　　他可不想在日后的某一天为了那一刻后悔，更不希望他做了这件事后再也等不到那个“某一天”。
　　“还是这样的方式更加适合我。”他一边咬着一根杂草，一边往上空抛着钱袋。此刻他正处于荒郊野外，除了一些野兽鬼魅、没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需要他担心的。
　　“听说在钻石王国里又挖出了一颗足以被称谓镇国之宝的宝石，下次就以它为目标吧……这一次要召集什么样的人作为同伴呢？最好能有一个美女……”
　　在他想得正美的时候，一根长长的棍子毫无预兆地拄在了他的身边，激起一阵火花。
　　派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旁边逃去，他多次面对危险的经历告诉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贱贱地回头看，只要能躲过去，不管那是怎样的怪物都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这一招这一次并不管用，并不是他的对手跑得比他慢，而是因为……
　　“你……不，您是一位女巫大人吗？”他用毕恭毕敬的声音询问道，就好像完全忽略了那些捆着他的腿，不让他移动一步的藤曼。
　　“我当然是，而且是刚刚遭到你洗劫的那一位女巫。”带着明显的骄矜傲慢的语气响起，“我是女巫沙伦，你很幸运臭小子，没有被我的女巫塔里的机关打到。”
　　“我只是……很有经验。”派恩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已经得到您的失物了，就在那个小袋子里，您可以随便清点……”
　　沙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比划了一个手势，一个矮小的精灵从者便晃晃悠悠地走了过去，两个两个地清点着小袋子里宝石的数量，很快便得出了答案。
　　“少了一块。”沙伦严厉地说道，“难道你是打算浪费我难得的宽容吗？”
　　“天大的冤枉啊，大人。”派恩激动地反驳道，“我定然没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来的路上太急了，可能掉到了什么地方。”
　　“可能？”沙伦因为这个词皱起了眉，这个世间有许许多多的错误都能够被挽回，但是挽回的代价各不相同，像这种不确定有没有犯错、犯了什么错、怎么犯的错的错误在被挽回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最为高昂。这让她不想浪费心力追究这个过错，但她又不想轻轻放过这个小贼，因而思考着要不要直接给他一个处罚，让他这辈子都不能行窃，更重要的是让他这辈子都能够保持对于女巫这一存在的尊重。
　　在她斟酌着是把他变成青蛙还是毛毛虫的时候，派恩战战兢兢地开口了：“请原谅我这一次的冒犯，我可以为您拿到任何您想要的东西。”
　　他夸下的这句海口拯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我想要的任何东西？”沙伦挑眉问道，“任何东西？”
　　“没有错。”虽然对自己说的话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但派恩自然不会那么愚蠢地在现在显露出来，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哪里有近在咫尺的威胁可怕？“我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偷，不管是国王王冠上的明珠，还是女……神庙里的神像我都能偷到手。”他原想用女巫的堡垒来突出自己的高强技艺，又忽然想起眼前站着的就是一名受到他的袭击的女巫受害者，不由冒着冷汗生硬地改了口。好在沙伦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什么不悦，她只是冷笑了一声，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我倒是真有一样东西想要。”她说道，“你听说过大陆北端的黑暗塔楼吗？我想要从那些狂吠的狗的看守下得到塔楼里的宝物。那是一个扇贝做成的戒指，你只要把它给我，里面其他的财宝你可以全部收下，并且你与我的恩怨一笔勾销……你所做的另一件事我也可以帮你摆平。”
　　“另一件事？”
　　“女巫马莎，黄宝石王国的皇太后，同时也是黄宝石王国的首席女巫……她破坏了某些女巫之间默认的规则，这很不好，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们之中的一份子。”沙伦耸了耸肩说道，“你不会告诉我你没听过这个名字吧。”
　　“也许您误会了。”派恩为自己辩解道，“我曾经一起旅行的人的确一直和马沙女巫作对，但是如您所见，我早就已经脱离了他们。”
　　“在你溜进皇宫所撕毁的那一纸契约之后，你们确实是分道扬镳了。”沙伦淡淡地说出理应没有人知道的消息，“女巫和恶魔签订的契约有自动恢复的功能，但那一瞬间也足够正在作战中的女巫吃苦头了……你这个表情，是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女巫和恶魔又不是一对一的搭档关系，当然是同样能够感知到契约情况的恶魔在聊天的时候告诉我的，或者应该说我们，毕竟当时是一个聚会……不过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只有格兰迪姆和我，你不用太担心。但是如果你玩不成我的要求……”沙伦露出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假笑，“你就真的需要担心了。”
　　看着她，派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斟酌了一下利弊，对女巫的要求一口答应，顺利地离开了女巫面前。
　　他原本还在考虑是想办法躲到一个女巫也找不到的地方比较好，还是去老老实实地实践约定比较保险，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
　　一道黑光闪过，他一阵头昏，再次清醒时他已经身处一座陌生的村庄，远远地能够瞧见一座散发着不详气息的可怕黑塔。
　　“天呐……”他痛苦地叹息道，深吸了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街上的行人很少，不知道是不是魔法的作用，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是凭空出现的这件怪事。
　　在街角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乞丐正在闭目养神。
　　派恩知道如他这样的人知道的消息是最多的，因此先去买了一瓶酒，然后才去找他。
　　“嘿，朋友，我想打听点事，有时间喝一杯吗？”他笑着说道。
　　老乞丐吸了吸鼻子，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又打量了派恩片刻。
　　“好啊。”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