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童话］格兰迪姆》九月雪六月霜

101、第二十八个童话

　　国王派出了十二个国内的一级好手去抓捕野猪，然而意料之外（或者说至少是在他意料之外的），那十二个好手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用来报告战果的文书被他狠狠地掷在地上，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更多人看笑话，他一定会暴跳如雷地给出更多的斥骂。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靠坐在椅背上，感到脑子清醒了一些后才下令道：“将他们依照战亡的英勇士兵的规格下葬，不要忘记给他们的家人补贴。”
　　下面站着的大臣领命，在离开之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这件事是否需要宫廷女巫的帮助？”
　　“不。”国王几乎是脱口而出地给出了这个答案。片刻之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于是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为了这种事去打扰她，再说我们不能太过依赖她，不然……”想到之前的那一出闹剧，他的面色不好看了起来。
　　“那么我们要派出更多的人手吗？”
　　“不不不……我们不能放纵这种白白的牺牲，我们需要动一动脑子。”国王直起身子，用手指摩擦着下巴思索道，“我们可以发一张悬赏令，让这一带的勇士，无论是不是我们碧玺王国的子民，只要他能够把那头野猪解决掉，我就会给他巨大的赏赐，包括钱财和封地。”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臣子们依旧感到曲折了一些，他们想要为“求助于女巫”这个提议再努力一下，但是国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粗暴地拒绝了他们。
　　于是招募令被贴在了墙上。

　　准备离城的亚撒一行人也看见了这张告示，当然他们也看见了告示上张牙舞爪的野猪。
　　“我们要再帮他们一次吗？”费奇跃跃欲试地说道，告示上的金额让他颇为心动，“反正我们帮了他们这么多次。”
　　“这一次不行。”意外地，亚撒给出了这个答案。
　　尤金好奇地看着他，等着他对这个决定做出解释。
　　“这是一头被祝福……或者说是被诅咒过的野猪。”科拉替亚撒解释道，“安格斯盖尔的笔记上应该有所记载，他曾经想要对一个农民发善心，让他有一个许愿的机会，然而那个农民根本不相信他，还无礼地让他去祝福他后院的猪崽子。安格斯盖尔便如他所愿了，他祝福他的猪崽孔武有力、刀枪不入，除了没有在母亲的子宫中待足十个月的男人，没有人能够解决它……而正如我们所知道的那样，往往那些不足月的孩子都十分羸弱，根本不可能敌得过野猪。”
　　“是这样吗？”费奇有些吃惊地说道，他回想了一番那位安格斯盖尔的种种事迹，再一次深深感到他真是个小心眼的睚眦必报的家伙。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找女巫想办法解开这咒语就行了吧。”尤金问道，“就算不能杀掉它，只是限制它的行动应该是做得到的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国王想要依靠女巫的力量的话，这东西就不会出来了吧。”亚撒指了指墙上说道，“他确实颇为自负呢……虽然我不觉得他是个多坏的家伙。”
　　“那他那么急着选出宫廷女巫究竟是为了什么呀？”费奇崩溃地说道。
　　亚撒耸了耸肩，给出了一个饱含无奈之情的答案：“谁知道呢？”
　　科拉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论怎么说，这总是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嗯，你们看那里……”亚撒忽然指着前方说道，“那个是若伊吗？”
　　几人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正是之前参赛但是落败的那位女巫。她穿得与寻常女人无异，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包裹，似乎是打算出远门。亚撒几步追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声“嗨”。
　　若伊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时候、在这里碰见他们，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去哪里呢？”亚撒好奇地问道，话一出口，他便感到这问题有些失礼了，毕竟这属于这位女巫的隐私。
　　“去见一个老朋友。”好在若伊似乎并没有生气，虽然她的回答依旧含糊而且普通。
　　亚撒又和她寒暄了几句后便拉开了距离，女巫虽然没有言明，但她的神情却表现出她因为亚撒的动作自在了一些。
　　“没什么事。”亚撒对自己的伙伴们说道，“她只是去见朋友。”
　　“她的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要去拜访一位女巫啊。”听见这样的回答后，费奇眨了眨眼睛说道，多年行骗的经验让他很容易发现一些常人感觉不到的蛛丝马迹，无论是他的直觉还是他的头脑都在疯狂地叫嚣着若伊这一次的拜访不同寻常。
　　“女巫的朋友也不一定是女巫啊。”科拉有些不耐地说道，“不然你们算什么呢？”
　　说完，她便向城门口走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几位“非女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背后似乎有什么深层的令人感到温暖的含义，费奇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啊”便和其他人一起赶了上去。
　　他们远远的能够看见若伊的背影，在跟着她同行了一段路后，在一个岔路口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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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不仅仅是女巫，这两句话也是很多普通人的人生理念。
　　那么，如果一个人对你又有仇、又有恩时又该怎么办呢？
　　先报恩、再报仇。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两者的先后顺序或许没有什么要紧的，但是对于女巫而言却是必须遵守的规律。她给出的报恩未必很丰厚，但当她决定去报复某个人的时候，那一定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了结的。
　　有可能在她报了仇之后，她就不会有报恩的机会了。
　　她原本可以像女巫一样用魔法把自己传送过去，但是这样做难免会露出那么一星半点的破绽，让她的目标识破她的伪装。所以这位在正经事上能够做到考虑周全的女巫选择了较为辛苦的那条路，她会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女人。
　　长时间的赶路让她有点疲惫，靠着一棵大树，若伊进入了梦乡，梦乡中有着遥远的过去。
　　其实也没有那么遥远。

　　大概是五年前的事，那时候她刚刚掌握了大部分的初级魔法，正是沉醉于探究新知识的快乐中，难免得意忘形，给自己增添了那么一点点麻烦。
　　她用变形术将自己变成了一头幼狼，然后变不回来了。
　　“真是……”
　　吞下了喷薄欲出的脏话后，若伊气呼呼地在地上绕着圈踱步，她尝试着想要解咒，但没有一点点作用。要求助其他女巫吗？别说笑话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这个回忆一辈子都会被钉在女巫们的笑料墙上。
　　‘这样可不行。’若伊艰难地用爪子翻阅着书本，大约三个小时后，她终于找到了解开魔法的线索——一份万能魔药。
　　这对于她而言是一个挑战，尤其是在她只有爪子而没有手的情况下。
　　不过还是得尝试一下。
　　“湖边的毒蘑菇、放了一个月的烂苹果、蛇刚刚褪下的皮……面粉？女巫的魔药配方里为什么会出现面粉？！”她在心里呐喊着，口中却只能发出嗷嗷的叫唤声。
　　其他的材料都能够在森林里找到，唯独只有面粉这样东西……若伊感到一阵胃疼，这意味着她不得不去城镇里和那些人类打交道了，如果是平时还好说，现在她可是一只狼，谁会和狼做交易？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手段了。
　　若伊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比较结实的小布袋，这一举动成功地让她的屋子更加混乱了，她折腾了好半天，成功地把这袋子上绑着的绳子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奔出了森林，向着人类居住的地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