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撩汉守则》小秋露白

11、第十一章 追踪命案

　　知道李琅死讯的时候，储彧便立即赶往了李府。

　　崔和翎很想黏在储彧身后，他现在恨不得天天看着自己看上的美人，免得被哪个不长眼的勾搭走了。

　　但是由于他曾经对那李老爷的小公子有几分欣赏，惹得整个李家将他当做才狼虎豹，便只能缩回了脚。要是叫人拆穿了身份，储彧可能会将自己暴打一顿。

　　忍一时得美人垂青，爽一时得美人暴打，崔和翎立即选择了前者，准备像个小媳妇一样，呆在客栈里，等着美人回来。

　　储彧自是没注意到崔和翎哀怨婉转的神色。

　　此番，储彧见到了李琅的兄长。国字脸，留着美髯，身材高大，英武非凡，李琅的兄长李晋，与他完全是相反的模样。李琅气质温润，李晋却是浑身的英武之气。

　　李晋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一张脸阴煞煞的，见了储彧便抱了抱拳道：“请储侍郎一定要查出舍弟的死因！”

　　储彧道：“可否看看李主事尸首？”

　　李晋点头，便有人带着储彧去看李琅的尸首了。

　　一日之前，他方才与李琅见过，李琅的脸色虽憔悴，却是活生生的人，没想到一日过去，便成了冰冷的尸首。

　　李琅的尸首是早上发现的，李晋一直肯定李琅是被人所害，所以并未动他的尸首。李琅还是保持着死时的姿态。

　　李家有一座高塔，里面藏书万卷，是李家的藏书阁，李琅正是从那藏书阁上坠下，仰着头躺着，眼睛睁大，嘴巴张开，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毫无生气的身体躺在草丛中，鲜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了出来，浸染了脚下的土地。那土质本就绵软，鲜血很容易渗透下去。

　　阿虎过去查看了一番：“外伤轻，内伤重，颅骨骨折，脑袋撞在石头上，破了一个洞，应是从塔上坠落，摔死的。”

　　阿虎不是仵作，没读过几本验尸的书，但是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死人，看得多了，对死法多少也有些了解了。

　　死者双目大睁，衣裳凌乱，身上有许多碎草屑。

　　死者的手握着，储彧抬起了他的手，掰开，便看到他的手里握着一张纸的碎屑，摊开，里面用小篆写着一个‘天’字。

　　天？

　　死者为什么要紧紧地握着这个字？天又代表什么意思呢？

　　天要亡我？亡者作怪？

　　储彧抬头往上看去，这塔共有十层，每一层只开一个窗户，并且相邻两层窗户的朝向都是不同的。这塔共有六个面，第一个面正朝着李琅摔下来的位置，按照这个算，李琅至少是从第七层摔下来的。

　　“有鬼……二郎明显是被鬼害死的，怎不让他入土为安，还躺在这肮脏的地上呢？”一个妇人伤心欲绝地哭泣着，想要靠近，却被下人们拦在了外围。

　　储彧的目光落在了那妇人身上。

　　那妇人一身素色装扮，年约五十出头，头发斑白，脸上爬满皱纹，泪水落了一脸，但是五官周正，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

　　“儿啊，儿啊，你究竟遭惹了什么东西啊！”妇人哭得声嘶力竭。

　　阿虎凑到储彧的耳边：“这是李老夫人，李琅的母亲。”

　　中年丧夫，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妇人也着实可怜。几个嬷嬷丫鬟一起，终于将李老夫人劝了回去。

　　“是谁第一个发现尸首的？何时发现的？”储彧问道。

　　一个下人走了出来，那下人脸色苍白，明显是被吓到了：“是我，这塔是我负责打扫的，每日卯时我会来打扫的。和平常一样，我从最上面一层开始打扫，打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二老爷，当时，二老爷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神思恍惚，鞋掉了一只，我叫了一声，二老爷突然冲进了一个房间里，将门关上，无论我怎么敲也不开门。我下了塔，想去报告老爷，就看到二老爷躺在地上……”

　　那下人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看二老爷当时的样子，像是被魇住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追着。”

　　那下人面色诚挚，脸上的惊恐不似作伪。再结合李琅脸上恐惧的表情，不免会想到李琅在这藏书阁中遇到了什么，结果令人不寒而栗。

　　“你下藏书阁的时候，死者就躺在这个位置了吗？”储彧问道。

　　那下人点头。

　　“这期间，你可曾碰上什么人？”储彧问道。

　　那下人摇头。

　　储彧控制着轮椅在高塔四周转了一圈，看得认真，留意着每个地方的情形。

　　储彧看向阿虎：“躺下去。”

　　阿虎愣了一下：“啥？”

　　除了那条通往藏书阁的道用石子铺着，其余地方杂草丛生，十分泥泞。阿虎可没有玩泥巴的喜好，但是储彧的脸色认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阿虎也知道，他家少将军可是从来不开玩笑的。

　　阿虎小心翼翼地想要躺下去，尽量让自己身上干净一下。

　　“站直，直接仰躺下去。”储彧道。

　　阿虎：“……”

　　阿虎站直，闭上眼睛，直着腰便躺了下去，一些泥飞溅上来，落在他的脸上，冰凉凉的，恶心极了。

　　“起来吧。”储彧道。

　　阿虎一跃而起，身上黏腻腻的，他很想去洗一个澡，但是少将军在这里，他自然不会离去。他看着少将军，储彧却看着他刚刚躺过的坑。

　　储彧让人将李琅的尸首抬走，然后离开了案发现场。

　　阿虎推着轮椅，英武的眉皱了起来：“公子，这不对啊，李琅出事都这么久了，刑部怎么还不来人？而且，不该等仵作验了之后，再让李家人替李琅收尸吗？”

　　“刑部不是来人了吗？”储彧道。

　　阿虎愣了一下，很快明白储彧说的刑部的人便是他俩，眉头顿时竖了起来：“公子，这可不行，您只查同福客栈的案子，这死人可别管。要是整个长安城死了人都要找公子您，那公子岂不要累死？！”

　　“这本来就是一个案子，至少在王尚书的眼里，就是一个案子。”储彧道。

　　阿虎还是有些不明白。

　　“若说之前只是一些传闻，现在则有了实质性的事件。李琅死了。这件事很快会传到圣上的耳里。”

　　李琅是主查同福客栈这个案子的人，李琅死了，谁都不能说跟同福客栈这个案子无关，尤其是在鬼怪传说盛行的时候，更坐实了鬼杀人的传闻。等传到圣上的耳里，圣上必定会震怒，那承接此案子的人，不可能有好下场。这般情况下，这个霉头，谁会来触？

　　阿虎终于明白，他家公子再次成了冤大头。这种感觉，还真是憋屈，远远不如战场上砍人来得爽快。

　　原本以为来长安城是件好事，却没想到无依无靠，完全是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等阿虎回神的时候，储彧自己推着轮椅已经走出几步远。阿虎看着自家少将军的背影，连忙压下那种暴躁的心绪，追了上去。

　　储彧又见了李晋一面。李晋比李琅长了足足十几岁，李琅懂事的时候，李晋已经在朝为官了，按道理说，这两人本该没什么感情的。但是，李琅的死对李晋打击颇大，这般看来，这两兄弟的关系似乎不错。

　　“令弟昨天的行为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储彧问道。

　　李晋抓了抓脑袋：“昨日中午，我们一起用午膳的时候，舍第便有些神思无属，竟像是……”李晋顿了一下，“前段日子，舍弟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在青云山呆了一段时间，才恢复往日模样的。昨日午膳时，我便想着是否要去青云山一趟……没想到今日便……”

　　储彧道：“李伯爷的意思是李主事之事是因为被恶鬼缠身，那刚刚又为何说令弟是被害死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李晋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果然瞒不过储侍郎。我早就听闻储侍郎的名声了，本以为储侍郎上阵杀敌，甚是勇猛，如今看来……”李晋勉强扯出一个笑，“这诸多原因，其实是因为一个梦，若非这个梦，我也会觉得舍第之死，是意外。”

　　李晋将其中的缘由说了出来，这一切都要从前一夜说起……

　　“阿兄，我想看那本书。”

　　阳光从窗户间照了进来，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橙光中。小小的少年，仰着脑袋，稚嫩的脸带着渴望。

　　他伸手，粗糙的手摸了摸少年的脸，便从书架的最上层，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小少年。

　　“阿兄最好了。”

　　小少年接过了书，便坐到了书桌上，认真地看了起来。他看书的样子十分认真，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便痴痴地看着那小少年，看着那小少年，长成了少年，又看着那少年，长成了青年……

　　像是一瞬间，又像是过去很久，稚嫩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五官分明的青年了，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了窗边。

　　阳光更耀眼了，他看不清青年的脸，这种感觉，令他很不安。

　　“阿兄，有人要杀我，救我！”

　　等看清青年的脸，便看到青年满是惊恐，朝着他伸出了手，他连忙走了过去，而青年的身体一翻，从窗户上坠落下去，他的手伸出窗户，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抓到。

　　李晋惊醒，才发现那只是一场梦，但是梦里的情景那般真实，如同真的一样。他浑身发冷，整个人像是刚从冰窖里爬起来一般，摸摸后背，背上已经一层冷汗，心中也依旧残留着那种心悸。而外面，天刚刚亮。

　　李琅，也是卯时的时候，从藏书阁上坠落下来的。

　　藏书阁坠落的李琅，又是否在坠落前，向他的兄长，发出求救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