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龙迷]——白山黑水》幽狼

8、没有家的人

　　看着蜷缩着的迷龙，龙文章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所席卷，被扑面而来的悲哀所淹没。
　　悲哀，是的悲哀！龙文章深深的吸气，他是个没有家的人，是个连祖籍都没有的人。
　　如果他死去，除了那些已经死去的炮灰们没有什么能证明他曾存在。而他却曾用“回家”这两个字，祸害了那三千个视他为神明的炮灰，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在距离“家”只有一步之遥的怒江河岸变成了真正的炮灰。
　　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三千个炮灰中的一个，却有着一条百劫不死百毒不侵的烂命。他用全部的、过人的热情眷恋着生命，眷恋着土地，眷恋着家。
　　那是一种执着，一种在经历了太多的烽火与硝烟之后对好日子的执着；一种现在正要彻底毁了迷龙的执着。
　　当梦想终于实现，又再次失去了一切。
　　迷龙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像之前的任何一次，这一次迷龙连希望与梦想一起失去了。
　　过去的日子，他曾经喧嚣，曾经挣扎哭嚎，像个婴儿像个孩子像个娘们，撒泼耍赖尽其所能的让世人知道他的悲伤。
　　可现在，他是这样的安静，安静的像个死人。
　　龙文章是个没有家的人，他妈说他没有魂根，不光搅死人还扰活人。他给不了任何人家，连死人都不行。他那些所谓家的话都是些彻底的谎言，一碰即碎的泡沫，支撑不起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龙文章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这个还在呼吸却已经死去的迷龙。

　　“哎呀！407人可不能这样放着，要冻坏的！”跟在龙文章身后跑进来的刘勋苍看了眼缩在土炕上的迷龙，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抗了起来就往不远处小分队的驻地跑。
　　龙文章看着刘勋苍一气呵成的动作，难得愣了一下才跟上去，心里千回百转却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了屋，刘勋苍把迷龙卸在已经烧得火热的炕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冰渣子，吼了一句：“白茹，快过来看看张大哥怎么样了？”
　　“诶，来了！”白茹清脆的应了一声，抱着医药箱跑了进来。
　　龙文章面无表情的看着白茹给抖成筛糠却始终不声不响的迷龙量体温做检查，忽然转过头去问刘勋苍：“有发现？”龙文章清楚，早上迷龙跑走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晚上的时候就牵着匹马，他当然不会傻的以为迷龙会有闲情去买一匹马来。而大山林子里能让迷龙去抢的人不多，既然刘勋苍这么快跑过来肯定是从迷龙抢来的东西里有所发现。
　　“啊？”刘勋苍显然没跟上龙文章思维跳跃的速度，反应了一会儿才道：“张大哥那马的马包里有不少信件，可能跟吴城之最近的行动有关。”
　　“哦？”龙文章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东西呢？”
　　“在406那里！他跟老杨正在看。”
　　“我知道了，”龙文章回头又看了任凭白茹摆弄的迷龙一眼，嘱咐刘勋苍道：“我去406那里看看情况。这人帮我看着点，别看现在不声不响的，一会儿清醒过来不定怎么折腾。”
　　“放心吧！我不行还有咱小白鸽呢！到时候给他打一针，就老实了！”说着刘勋苍冲着迷龙比了打针的动作。
　　“留着点那吗啡吧，关键时刻救命的！”龙文章无奈的摇摇头，径自往不远处小分队的队部走去。

　　龙文章回到队部所在的茅草房的时候，正看见少剑波披着大衣汲了鞋从炕上下来给自己的茶缸子蓄水。
　　“407回来啦！”坐在桌子边上的杨子荣冲着龙文章招呼道：“快来看看，你那兄弟可是捡到宝了！”
　　龙文章快走几步接过杨子荣递过来的几张信纸：“什么宝把你给高兴成这样了？”
　　“还真是宝！”少剑波给自己倒了水，回来又坐到炕上，指着桌面上其它从马包里翻出来的东西道：“这些东西的主人是个叫王向熙的国民党上校，来头不小，军部来的特派员。”
　　龙文章飞快的扫过眼前的几张信纸，抬头道：“这个人我听说过，官不大能量却不小，私底下我们都叫他一成长官。”
　　“一成长官？”
　　“嗯，”龙文章笑道：“说他贪得无厌，凡是经过他手的军需，一定要扣下一成才行。”
　　杨子荣皱着眉毛看向龙文章：“这么个大人物到这荒山老林来干什么？”
　　龙文章微微眯着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无利不起早，”少剑波若有所思的说道： “从马包中发现的王向熙与吴城之的往来信件中，确实隐约提到一批‘货’。能让这位‘一成长官’冒着天寒地冻一人独自涉险到这东北的老山林子来的的“货”，恐怕非是一大批军需物资不可。”
　　“嗯，”受到少剑波的启发，杨子荣也跟着道：“那吴城之这次出动，很可能就是为了迎接这位特派员，可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们并没有碰上，吴城之转头袭击了张家屯……”
　　“什么事儿，让吴城之放着特派员不接，而去袭击张家屯，还要屠村？”少剑波揉着紧皱的额头，“一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让他不得不这么做……是什么呢……”
　　“杀人灭口。”龙文章的声音不大，但是听上去阴森森的似乎带着张家屯几十条人命的阴气。
　　少剑波和杨子荣一起看下龙文章：“杀人灭口？”
　　“嗯，”龙文章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解释，而是目光幽深的看着桌面上正燃烧的松树明子，似乎正从记忆的深处发掘出某些关于东北、关于张家屯的记忆。过了好一会儿，龙文章才开口道：“‘九一八’之后，日本人占领东北，关东军在整个东北范围内抓壮丁……”
　　杨子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龙文章，“这些我们都知道啊，407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听407把话说完，”少剑波冲杨子荣摇摇头，“我觉得我有点明白407的意思。”
　　龙文章冲少剑波微一点头，“张家屯这地方，当年也被抓过壮丁。”龙文章顿了顿接着道：“当时传说在张家屯附近，有一个挖空了整座山的关东军的地下工事……”
　　“如果这个基地真的存在，那小日本的物资岂不是都落在吴城之手里？”杨子荣一拍桌子道：“吴城之这畜生得了物资还要祸害老百姓！真不是东西！”
　　少剑波摇了摇头道：“我看是张家屯的百姓也发现了日军的这个地下工事，所以吴城之才会这么急着杀人灭口。”
　　“嗯，”龙文章点点头又道：“很可能，现在吴城之就盘踞在日军的地下工事中，否则我们找了他那么长时间，也不可能一点线索也没有。”
　　“听说关东军的地下工事里面跟迷宫似的，不但出入口都隐秘的很而且物资十分丰富。”杨子荣皱眉道：“吴城之这畜生要真藏进了地下工事，他不冒头我们到哪儿找他去啊！”
　　少剑波若有所思的看了龙文章一眼，说道：“吴城之既然能放着特派员不接，来屠了张家屯，说明张家屯里一定有线索。”
　　“可张家屯一个活人也没有了啊！咱们难不成还要挖地三尺么！”
　　“老杨！”少剑波拍了拍杨子荣的肩膀示意他别激动，转头看向龙文章，“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张兄弟么！”
　　“嗯，”龙文章淡淡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看着手里捏着的那几张信纸，指节由于太过用力而泛白。许久，龙文章叹了口气道：“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去想想办法……不过，”龙文章抬头看向少剑波：“现在耽误之急是顺着他来的路往回搜，争取把那个特派员给弄回来，他没了马应该也跑不出去多远。”
　　少剑波点了点头，转向杨子荣：“老杨，我看这个事儿还得麻烦你跟达德同志去跑一趟！别管死的活的，都要弄回来！”
　　“是！”杨子荣立正敬了个礼：“一定完成任务！”
　　少剑波点点头道：“你要务必小心！速去速回！”
　　“是！放心吧！”杨子荣笑了笑，顺手拎起撩在床头的鹿皮袄子就往外走去。
　　看着杨子荣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少剑波从炕上下来倒了一缸子热水，塞在龙文章手里。
　　“406？”龙文章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向少剑波。
　　少剑波盘腿上炕坐到他对面，语重心长的开口道：“文章同志！”
　　龙文章听他这么叫自己先是一愣，之后笑道：“行了406，别学政委那套了！我没顾虑，没想法，我这就去看看咱们张兄弟的情况！”说着，他放下少剑波给倒的一缸子热水，一溜烟的往迷龙那屋跑去。
　　留下，少剑波一肚子的思想工作，没处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