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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血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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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库洛洛带着传说中的戴维尔之花回来了。
希洛依远远地看到巨大的黑龙腾飞远去,随后把目光落在库洛洛手中的冰球上。
那冰球只有巴掌大小,如今扔在融化滴水,而被圈在球心的血色蔓延出浅薄如花的纹样,对着日光看去几乎是透明的。
库洛洛的手掌有些发青,把玩着冰球不肯放手,看了希洛依良久,才道:“这几天有没有事?”
后者虽然有些烦躁,但好歹也仅仅是烦躁而已,遂摇了摇头,目光却无法从那冰球——确切地说是那血花上移开。
库洛洛索性把冰球给她,同时握住她的一只手。
希洛依两手都被冰了一个激灵,终于冷静下来,问道:“我会怎么样?”
库洛洛问她还记不记得刚从沙斗薛那里出来的时候。
希洛依摇头。
库洛洛笑了笑,用轻松的口吻道:“会和那时候一样,没事的。”
希洛依放下心来,既然当初她没事,他也没事,那么现在,他们也会没事。
“走吧,我们离龙群远一点,”库洛洛指了指她手上的冰球,提醒道,“等它化到血色边缘,你就吃了吧。”
于是希洛依一直盯着手中的冰球,直到入口之前,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的同伴有很多是从流星街带出来的,可我为什么没有见过他们呢?”
库洛洛漆黑如夜的眸光闪烁了下,看着她咽下那已经化成拇指大小的冰球,才轻轻把她揽进怀里,叹息道:“有很多同伴,你已经不记得了。”
希洛依倚靠在他温暖的臂弯里,感觉全身的感官都在放大,一会儿听着他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耳畔被热风吹过,带了些微痒;一会儿看到他上下滑动的喉结,似乎能听到唾液吞咽的声音;一会儿闻到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仿佛坠入火炉;一会儿又感受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仿佛听到血液沸腾的声音。
希洛依渐渐觉得眼前发黑,有点像是微醺的沉醉,却又比酒精更加灼热。她努力地睁大眼想要看清楚倚靠着的人,却只见他白皙的脖颈似乎在视野中逐渐变红,她看到他的喉结又开始滑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不只是眼前,连脑海里都是一片血色。
耳朵什么都听不到,脑海里却开始回响,那是魔鬼的声音,他说:
“欢迎回来,我的孩子。”
一个月后,希洛依终于恢复清醒。
在她睁眼的第一时间有一只手遮住她的视线,她刚闻到淡淡的药香便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对她道:“先别急着睁眼,我去把灯关上。”
是库洛洛的声音。
她应该是昏迷了很久,不然他不会这样在意她的明适应。所以,是因为她昏迷太久听错了,才会觉得他的声音不止疲惫还带了一丝虚弱吗?
希洛依嗓子太干,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来,于是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眼睛上的温热感消失,紧接着是椅子拖地的吱吱声,衣服的摩擦声,脚步声,开关声,以及窗帘的梭拉声,后来又有了水声。等到椅子和衣服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慢慢地睁开眼。
此时似乎是深夜,虽然很模糊,但还是有些许月光透过了窗帘,照出库洛洛的轮廓。
他扶着她慢慢做起来,将水杯递给她:“喝了再睡一觉。”
希洛依润了润嗓子,嗯了一声:“你不睡吗?”
“我白天睡过了。”库洛洛将喝空的杯子接走放好,轻轻握住她的手,“你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希洛依已经恢复了元气,醒来的时候却没看到库洛洛。
她开了圆寻找,被除念的库洛洛比念能力者更加容易区分,不消片刻就发现他在一家医院里。希洛依有些狐疑地进去找他,却正好赶上他出了大楼,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自己:“怎么自己出来了,我正准备带药回去。”
希洛依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说:“我醒来看你,怕你出事。”
库洛洛楞了一下,看到她发红的耳根,才笑道:“我能出什么事,回去吧。你的身体还有些后遗症,记得按时吃药,不然头会很痛。”
回房之后,希洛依得知二人目前在一个远离大陆的海岛上,这里的人不多,大多数是土生土长的村民,但是基础公共设施还比较齐全。村落和农田只占岛屿的十分之一,其余是有魔兽生存的雨林,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是港口,只不过港口的船一天只有一班,外来人员比较少。岛上的通讯设备比较落后,居民与外界沟通很不方便,这也意味着躲在这里的人很难被外界追踪。
希洛依以为他们是坐飞艇过来的,但库洛洛告诉她飞艇在半途损坏落海了。
“真可惜,”希洛依惋惜道,“我记得那上面还有不少你的收藏。”
库洛洛倒是大方:“没事,我记了位置。”
二人现在住的村里唯一的旅社,岛上不流通他们使用的通用货币,库洛洛以赊账的方式开了一个房间,却从没在床上睡过。
希洛依有些不安,但也羞于开口。她恢复了几天便去雨林里猎了些动物换钱,另外开了一个房间给库洛洛,此后房里再没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药香。
没过多久,西索带了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名为阿本加纳的男子是西索和飞坦他们一起找到的除念师,在解释过他的能力后要求除念后加入旅团。
库洛洛同意了,在希洛依和西索的围观下完成除念仪式,并与西索约定一年后在天空竞技场生死决斗。
小丑服的西索踩着高跟鞋离开,躲在不远处的侠客飞坦等人就出现了。
库洛洛将旅团众人召集到一起,希洛依自觉地回避,只是那据说只会附着在除念师身上的念兽飞到了她身上,众人吃惊之余倒也没拦她。
念兽是一只火红的凰鸟。
阿本加纳说过,念兽的形象和施念者的思想有关,她没想到被旅团恨之入骨的人竟然能有这样美丽的念兽,可没一会儿就释然了,当然,在世人的眼中,旅团才是坏人,那么正义一方的念兽,自然是美丽的。
希洛依摸了摸凰鸟的羽翼,当夕阳的红光被星光取代,围在库洛洛身边的人才渐渐散去。
凰鸟回到了阿本加纳身上,库洛洛对她招招手:“我们明天出发。”
芬克斯和信长关于“团长女人”的窃窃私语在看到两人进了不同的房门后自动暂停,被飞坦的嘲笑声挑衅到,最后在侠客的劝说下没能发起“团内切磋”。
侠客倒是多留了个心,发短信问希洛依这段时间内有没有什么重大事故。
“如果你指的是八阎魔龙的刁难,那应该不算事故。”
“团长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恩,就是为了这个才会被刁难的。”
“听团长说,你昏迷了一个月。”
“恩,从出谷到现在,差不多一个多月。”
侠客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了一条消息出来:“别惊动团长,我们出来谈。”
希洛依有些意外,但好在对他印象还不错,也就同意了。
两人约在离旅社很远的雨林中,跟着玛奇一起偷偷跟来的信长看到这幅场景一脸“竟然撬团长墙角兄弟我很看好你”的表情,被飞坦和玛奇合力封嘴,芬克斯不等众人开口就自己捂住嘴巴,一副打死不开腔的样子。
侠客的眉毛很是抽了抽。等他忍无可忍地开圆发现连富兰克林和小滴也躲在附近时,终于泄了气,决定无视他们,只问希洛依:“你知不知道团长受伤的事?”
八卦的旅团众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安静地竖耳听。
“他说过,飞艇在半路上损坏,掉进海里了。”
侠客皱了眉,看她也不像是说假话,本来想私下确认的,现在也不得不当着其他团员的面直接问:“我是看过你动手的,团长身上的伤……并不是普通的坠海或者划伤。”
“你怀疑,是我伤了他?”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可笑,“怎么会,我怎么会伤害库洛洛?而且,他明明说我一直是昏迷……”希洛依停了下来,很明显侠客是在质疑她的话,但他从来不会无端地质疑库洛洛,而最开始在短信里,他也说过,库洛洛是也对他们这么说了。
除非,库洛洛在说谎。
侠客看到她的纠结,丢下一枚重磅炸弹:“十多年前,团长把你从沙斗薛那里救出来之后,消失了一个多月。”
“同时消失的,还有两个我们没见过,但团长确定了可以入团的同伴。”
“团长回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念力催愈,但是另外两个人,再也没出现过。”
希洛依瞪大了双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再次回想了一遍那段时间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戴维尔之花起了作用,她竟然真的想起一些当时的场景。
遍地都是红色的,是血,是肉,是爆发的念力;漫天也都是红色的,分不清是朝阳还是夕阳,只是红日当空,入眼皆是赤色。
如果说,她在这种时候都是不分敌我地收割生命,那么没有念能力的库洛洛,怎么会是具备念能力的希洛依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