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彼岸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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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绿岛的对岸已经是凌晨三点，茂思夜在小猪的搀扶下直奔客船码头，谁想到码头已经被封锁了，外面还聚集着大批的记者与摄影机在不停地拍照。昏暗中只有穿着雨衣的渔民对他们远远地喊了一声：“先生们，台风来了，你们不能过去啊！”
茂思夜深深地望了对岸一眼，只见岛的轮廓隐在黑暗之中，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雾气。风大的出奇，连黑色的大伞都被吹弯了，海浪重重地打在岸上，卷起了千堆雪。茂思夜缓缓地伸出手，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触到对岸似的。可是他的手指却一点一点地收紧，他要找的人就在对面的岛上，而他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似乎这一眼，就是天长地久。
原来他茂思夜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突然扔了拐杖，有些颓废地坐在台阶上，手臂无力地搭在腿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扰得他心烦意乱，能不能别下了？就算我求你……这是他第一次祈求老天。
老天爷却像跟他开玩笑似的，依旧下个不停。
小猪从未见过茂思夜这样沮丧的样子，不禁安慰道：“老大，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想小学妹不会有事的，毕竟她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你叫她什么？”茂思夜抬起头来。
“老大，我错了！”小猪没想到茂思夜到现在还有心情计较这个，便赌咒发誓道：“我以后绝对不叫她小学妹了，叫大姐还不行吗？”
茂思夜“哼”了一声，撇过头去，懒得跟小猪打趣。他突然眼尖地望到港口停靠了一只渔船，在风浪中翻涌着。茂思夜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渔船走去，可是一条腿却像拖累似的，弄得他的样子十分可笑，步伐也是乱的出奇。
“老大，你不会想乘这渔船到对岸去吧？”小猪的脸色都吓白了，“万万使不得啊，现在风浪太大，连搜救队都不能顺利过去，只能乖乖的在岸边待命，你去了不是找死吗？况且你的腿……”
“别提我的腿！”茂思夜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裤腿被雨打得透湿，身上也湿的斑驳，”就算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试一试。”
“老大你不能冲动啊！”小猪一看形势不对，赶忙一把从后面抱住他，拼尽全力地呼喊道：“喂！有没有人帮我拉住他啊？”
茂思夜本想奋力地挣脱，可是腿却一麻，不由使唤地瘫坐在了地上，一阵阵剧痛从大腿的根部袭来，似乎要蔓延到全身，他痛得双眼一黑。现在的他，已经连挣扎都没有力气了。
搜救队的人听到呼喊，全都飞快地奔了过来，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已经与对岸取得联系，失踪的二十余人已经全部找到，等下风浪小一些，我们马上就过去。”
听到这话，茂思夜的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安慰。
可是安慰过后却是无奈：这该死的车祸，为什么偏偏害得他行走不得？
搜救人员又说：“请您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尽全力保证对岸人员的安全！看您的腿不方便，要不要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茂思夜缓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腿上的疼痛，他说：“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您说。”
“等下你们前往对岸的时候，拜托让我也上搜救船，我想和你们一起到对岸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英俊的脸庞写满了疲惫。搜救人员看他虚弱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想了好久，还是答应了。
茂思夜终于安心地坐了下来，只是眼皮越来越沉，像灌了铅一般。他背靠着一根柱子，神思却轻飘飘的，像是一不留神就会飘走。脑中没来由地闪过许多片段，像电影的蒙太奇，直到定格在了那天晚上的车祸。
那天的天色也像今天这么阴沉，不过没有下雨，他刚与家人吃了顿饭。叶岚沫的事让他与家里闹得不快，不过茂思夜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他与叶岚沫也是假扮情侣。他要去办的是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茂思夜独自一人开车行驶在山林的小道上，暮色四合，逐渐开到了杳无人烟的地方。
舒莺漫说自己需要钱，他当时也没有多问，只是事后却越来越疑惑，这小丫头要钱干什么？又不是去买奢侈品，况且她一向不喜欢打扮，一时间怎么会想要那么多钱呢？
终于托一个朋友打听到了这笔钱的下落。原来舒莺漫一直在资助一对家庭贫困的兄妹，这对兄妹父母早逝，家里很穷，住的地方也是在乡下最破破烂烂的地方。兜兜转转了许久才找到便利贴上的地址，茂思夜敲了敲松松垮垮的木门，开门的是家里的妹妹。
茂思夜终于体会到了舒莺漫的心思，原来她一直放不下五年前的心结，一直想找机会弥补。这对兄妹和以前的黎皖、黎澈多么像啊，都是家里贫困的孩子，都是从小就尝尽了人情冷暖的。茂思夜甚至可以想象舒莺漫遇到这对兄妹的心情——就像看到了以前的黎皖和黎澈。
她是想赎罪啊……茂思夜有些怔忪，直到小女孩拉着他给他介绍家里的摆设。
“自从遇到舒姐姐后，她看我和哥哥生活困难，每个月总会寄一些钱给我们，可是哥哥要上国中，学费还是个问题，舒姐姐上个月竟然寄了三万台币给我们，我和哥哥都很感激她，这下我们好长时间都不用为钱发愁了。”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又疑惑道：“大哥哥，你今天来做什么啊？”
茂思夜的眼前渐渐有些模糊，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中，听到小女孩的话，竟然反应慢了半拍。他掏出钱包，想了想，将钱都了拿出来，塞到小女孩手上，还不忘吩咐道：“下次你见到舒姐姐，就说有另一个好心人也要帮助你们，不要让舒姐姐为你们的事操心太多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女孩乖乖地点了点脑袋，如是说。
谁想到乡间的小路实在太崎岖，茂思夜回程的时候却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大货车相撞，不省人事，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
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茂思夜睁开眼睛，目光又落在了对面的岛上。他突然像想起什么，将脖子上系着的小陶瓷瓶解下，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又低头看了看瓶子上的那两个字。
平安……
***
另一边，舒莺漫一干人被广告剧组的工作人员领到了总监的前面，一旁的尤珍妮正在与导演用英文交流些什么，相谈甚欢。
总监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他扶了扶眼镜，“那个，这次的事情纯属是个意外，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有台风来袭。不过我和导演商量过了，会给你们一人三千块的补偿金，这事就算了了，你们不要太放在心上。”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似乎都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大家颇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在里头，不过转念一想，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要这次跟人家闹翻了，下次谁还会找他们当群演呢？一想到这里，众人便都将怒气压了下来。
总监见他们不说话，更是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还有一点，这次的事情你们不要到媒体跟前乱说，那些人最喜欢捕风捉影了，要是你们的言论损害了剧组的名声，我们有权向你们提出诉讼，并且永不录用，对了，还有一点……”他的态度越发傲慢了。
“请问出现了今天的情况，您觉得谁应该诉讼谁呢？”人群中有一个声音说话了。
总监不耐烦地抬起头，心想是谁这么大胆？便用轻蔑的目光一扫，却见人群中徐徐地走出了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
众人自动给舒莺漫让出了一条道。
灯光落了下来，舒莺漫就这样站在总监的面前，身姿楚楚。总监只觉得眼前的女孩极美，又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我想说的是，贵剧组这次做的事情太不厚道，简直让人寒心。于理来说，在场的诸人都是贵组的拍摄人员，而贵组在意外发生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顾全大局，保护所有人的生命安全，而是只求自保，置他人的死活于不顾，这是其一。若是真有人因为意外受伤或者失去生命了，不知道在场的谁有胆量承担这个责任呢？”
舒莺漫的声音淡淡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反驳的感觉，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她继续说：“于情来说，在意外发生后态度还如此傲慢，不关心有无人员受伤也就罢了，竟然还威胁大家不能损害剧组的名声？难道在你们眼中，名声比人的性命安全更重要吗？你们是不是觉得群演赚钱不多，是廉价劳动力，就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死了也无所谓？”她的声音越来越清亮，美丽的眼眸中渐渐聚起一股凛然的正气。
总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求救似的望了远处导演一眼。
而导演也停下了与尤珍妮的交谈，向众人的方向看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彼岸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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