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气凛然》元亨利贞

57、攻受同盟

　　呼延通舍不得离开名州城，但在于红看来其实是舍不得苏蓉姑娘，只好把那个没义气的小子留下来看房子。要不是有个小黄朗在身边，于红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刘光世的马车很大，他大发慈悲允许她们妇孺坐在车里。小家伙已经睡着，他睡得很老实，小狗狗一样趴在她的腿边。于红拔开覆在他脸上的一缕头发，很是温柔。
　　刘光世冷哼道：“你说是他娘亲，谁信？与其过两年他自己发现，还不如早点告诉他真相。”
　　于红嘘了一声：“能骗几年算几年，他还太小，会哭个不停的。”
　　“这样下去，他会永远软弱，愚蠢的女人！”刘光世骂了一句，靠在一角，闭目养神。

　　一路无事，半个多月后他们到了京城汴梁。
　　站在红袖招前，于红被震撼了，这气势就是皇宫啊！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于红一路东张西望，可这些繁华不是归她享用的，很快她就被带到了后面的员工宿舍。
　　没油漆的木板房，大通铺，铺着破了洞的竹席，八仙桌上一只公用大茶壶，四五只粗陶碗，一盏油灯。这间房共住了十二个小姑娘，这个时辰她们都在外面干活去了，房里空荡荡的，倒也还算整洁。
　　当不了说书先生，人家能够收留就谢天谢地了，于红是过惯苦日子的人，没有那么多穷讲究。
　　刘光世交待的工作是抄《金钢经》，给了她某人的手书，只要按此人的笔迹每天抄十页就够了。于红让黄朗在一边玩儿，自己便动手抄写。
　　这份工作不算太累，一个多时辰于红就抄了三页，下午便决定去皇宫给余佳佳报丧，剩下的晚上再写。

　　北宋的后宫中皇后至高无上，妃子皆为夫人，正一品，婕妤正三品;美人正四品;才人正五品,贵人无品。以余佳佳的美貌，于红揣测，虽然初来乍到，至少也应该能混个才人。
　　站在宫门口，于红给自己壮了壮胆，请守门的禁军给通传一下。
　　“你找谁？”
　　人家没听清，于红又说：“我找余佳佳，年年有余的余，佳作的佳。她是去年才选的秀女，我是她妹妹，从名州城来。”
　　“没听说过！”
　　于红忙拿出几两散碎银子：“求大哥给行个方便，家里出大事了，她还不知道呢！我家……唉，我们村子被西夏人屠了，全家都没了，只剩下我一个。”
　　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听这遭遇，几个禁军心都软了，答应帮她找人。
　　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才有人出来报信，原来余佳佳只是个没有品的贵人，只有大型庆典才能在人群中见到皇帝。
　　于红不禁心酸，思忖着见了面后得好好安慰她，话要说得委婉一点。

　　果然，贵人都是四个挤一处宅院，那小门小户的，还比不上砭上村的余家。一进到屋里，黑黢黢的，连灯都舍不得点，还一股子霉味。
　　“你来了。”
　　这是余佳佳的声音，于红眯着眼寻找了一番才找到左侧炕上的人影。
　　“佳佳，我们全家都没了……爹、娘、可可、若男、宝儿，还有云姨……他们都不在了！”于红悲从中来。
　　“什么？”余佳佳再踉跄着走过来，抓着于红的手问，“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死的？”
　　“西夏人屠村……全村只剩下你我，还有韩五，我们三个。”于红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难怪再也没收到家信了……”余佳佳大哭了起来，于红忍不住又陪她哭了一场。
　　哭过后，余佳佳一抹眼泪：“你是来投奔我的吗？你好像瘦了些，是不是在家乡过不下去了？我虽然身为贵人，也不好循私，不能帮你和韩五找差事，这里有二两银子，你拿去用吧，省着点！”
　　这点小钱……于红还真不好答了，只得说：“在皇宫里到处需要打点，这钱你自己留着用。韩五他参军了，就我一人来了京城。我在红袖招工作，就住在那里，有事可以找我。”
　　“红袖招？”余佳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倒是长进了，竟然出来卖！可就凭你的姿色……咳咳……”
　　于红忙解释说自己只是帮人抄书，余佳佳不管那么多，一通教训。
　　眼见得天色已晚，被训了这么久也差不多了，于红便起身告辞。
　　把于红送到门口，余佳佳又说：“唉，差点忘记了！张俊也在京城，就住同福客栈。他没有考中，没有脸面回乡，也还不知道家里的事。”
　　于红回头一看，就着隐约的天光，可以看到她一身半旧的衣裳，头上连朵珠花也没有，比起一路走来看到的那些宫女还不如。于红的心一酸，却只能装做看不见。

　　明明落魄，却高傲的余佳佳让人很无奈，又想到要去见张俊就头大，于红耸拉着脑袋回到了红袖招。
　　在那间木板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其中还有小黄朗稚嫩的声音。
　　呵，看来黄朗还是自来熟，不错啊！于红推开门，却愣住了。
　　黄朗脸上画着浓妆，一张血盆大口，脸涂得象白纸一样，上面两团红红的胭脂。他穿着女孩子家的衣裳，长长的女装拖在地上，显得很是滑稽。
　　一群女孩子在逗他，让他掐着兰花指，扭着腰走路。
　　黄朗一派天真，觉得很有趣，咯咯直笑。
　　于红心头火起，大脚踢了一下门，把黄朗拉过来，三下两下脱了裙子，又胡乱擦着他的脸，大叫道：“谁要你们这样做的？他是男孩子，不是女孩！”
　　黄朗的脸被擦得很疼，不知道于红为什么生气，嗫嚅地说：“娘亲，娘亲，不要生气。”
　　“你是他娘？你怎么可能是他娘？你才多大，生得出来吗？”女孩子们大笑起来。
　　这些女孩子全都涂脂抹粉，行动很是轻佻，对于红的愤怒视而不见。于红也顾不上她们了，眼光扫到桌上的茶壶，提过来兜头淋在黄朗脸上，犹觉得不够干净，拖着他到井边，洗了好一阵子才满意。
　　于红牵着黄朗的手，杀气腾腾地走进房内，骂道：“我们母子以后要住在这里，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对我儿子玩这种游戏，不要怪我不客气！我从与西夏的边境上来，杀人看得多了，心也就狠了，惹毛了我没有好果子吃！”
　　这一番话还真震住她们了，好半晌没有人敢说话。
　　最终，一个年纪最大的红衣女子冷哼一声：“没出息！玩一玩都不敢，还能有什么前途？”
　　又有女子附合说：“是啊，是啊，茉莉和海棠姐姐说得对！都进了这张门，还装什么清高？姐们是看他白白净净的，以后说不定能当个头牌小倌，这是教他呢！”
　　“不当小倌，难不成你想要他以后当龟奴？”
　　“嘻嘻，在红袖招里的男人除了老板，就是小倌、龟奴和厨子，打手，你想要小朗长大后干哪一行？”
　　于红额头青筋直跳，难怪刘光世那般好说话，原来是觉得黄朗有利用价值！简直是欺的太甚！
　　海棠冷嘲热讽地说：“怎么？你这穷光蛋还敢不干么？”
　　是啊，又没有签卖身契，老娘不干了！于红拉着黄朗便走，走之前要跟刘光世理论理论！

　　打听到刘光世住在哪里，于红带着黄朗想都没想就来到房门口：“刘光世，你给我出来！”
　　没有人回答，于红的火气更大了，大力把门推开，可是眼前见到的一幕吓了她一跳，忙捂住黄朗的眼退了出去。
　　在床上有两人赤shen果体纠缠在一起，正在沉睡。
　　于红把门悄悄掩上，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心，冒着长针眼的危险又透过门缝看了一眼，把她吓得都要尖叫——其中一人是刘光世没错，可另一人赫然是个男子！

　　刘光世不是好东西，是个逃跑将军，活该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