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28、杜浩淼

　　安绫匆匆回去换了身礼服，时间接近傍晚，她也该出发了。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一个被忽略的问题：小江怎么知道她会来那栋房子？假如发现那封信的人不是她呢？

　　或者说，从一开始，对方就对她的行动路线了如指掌。

　　不对！安绫突然想起另一种可能，就算她没有去，再把那封信拿走不就行了？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有可能回到那间屋子。

　　她暗暗将这种可能性记下来，万一明天下午四点出现什么意外，她还可以顺着这条线索看能不能找到对方。

　　虽然信上请求她不要再去寻找真相，可在安绫心中，她一直都想，再见到“杜希”一面，哪怕知道她不是杜希。

　　……

　　“李叔，一会把车钥匙给我。”

　　“哎，好。”

　　安绫把钥匙往包里一扔，匆匆走到会场。她就准备露个面，反正父亲让她来也是挂个名。现在，她的心思完全不在宴会上。

　　走入大门时，正好看见杜希父母和一名陪在他们身边的眼熟男子。

　　安绫费了一点力气才回想起杜希这位同父异母哥哥的名字，杜浩淼。他的步伐有些轻浮，皮肤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色。

　　此时，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这场应酬没有半分兴趣。

　　“你一会安分的给我呆着，听到没有！”

　　“……哦。”

　　低语过后，一进大厅，杜浩淼就被他们甩下。他摸了摸被发胶固定的头发，摇摇晃晃地向角落沙发走去。路过服务生时，他拿了一杯酒。

　　安绫本来也想过去，可谁知她才走了一半，就被人故意撞了一下。

　　定睛一看，她差点被对方手腕、脖子上挂的钻石闪瞎，尤其是，那么大一颗钻石当耳环挂着，她真担心下一秒会不会连同耳朵一起掉在地上。

　　“哎哟，安绫，真是好久不见啊。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朴素？”

　　听到这副夸张声调，安绫终于有印象她是谁了。柳洮洮，暴发户女儿，拥有很严重的公主病。圈子里的朋友对她都是避之不及，但她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逮人闲聊。用姜雅的话来说：比起跟柳洮洮聊天，她更愿意去刷马桶。

　　“今天就你一个人来？姜雅呢？居然没跟你一起？”没等安绫开口，她又抛出好几个问题。

　　“对，我一个人来。”

　　安绫淡淡的答了一句。透过柳洮洮复杂的发型，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杜浩淼低垂着头，似乎睡着了一样。看来，得等一段时间才能问问他有关杜希的事了，她不无遗憾地想。

　　不料，柳洮洮也向身后看去，眼珠转了转，“咦，这不是那谁吗？啧啧，我也是听说，他妹妹出意外死了，头七还没过。”

　　安绫厌恶地皱了下眉，准备找借口离开。谁知，柳洮洮又神神叨叨地加了一句：

　　“这下可好，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为什么？”安绫忍不住问道。

　　“显而易见啊，没有了他妹妹，他一个私生子可谓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他来Z市也快两年，一直都没给他公开露面的机会。好不容易家里松口，让他妹妹带他熟悉一下，这才没几天，人就没了。”

　　柳洮洮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安绫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杜浩淼似乎对刚才的高谈阔论有所察觉，脸上浮现出恼怒的神色，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她可不想被卷入一场无聊的纠纷中。

　　走到远处后，安绫回头望了一眼，杜浩淼瘦骨嶙峋的身子还有些摇晃，他神情不善地发出警告，似乎要让柳洮洮赶紧闭嘴。

　　可下一秒，就被一旁早有准备的人立马拉开。他回到角落，有些焦躁不安地抓着头发，关节微微颤抖着。

　　柳洮洮气愤的骂了句疯子，扬长而去，自是恨不得离他远些。

　　安绫忽然意识到那潜在的不和谐之处在哪：这是嗑药了吧？类似的症状，她也不是没见过。以前身边的朋友也有碰的，最后大多被送到戒毒所。假如杜浩淼真的吸食毒品，这事对他们家来说是无论如何都想压下去的。那么，也就可以侧面说明，为什么杜希的案子要匆匆结了。

　　她愈发觉得，这种可能性还不小。

　　看来，得找个机会冒险一试，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

　　她从外面回来时，大厅里的人都集中在前面，与东道主交谈。而杜浩淼还缩在角落，频繁的打着哈欠。自刚才的风波后，角落的人被有意疏散开。

　　看来，的确有人在暗中帮他。

　　杜希才把他介绍进圈子没两天，更不会有谈得来的朋友。结合他父母的反应，安绫对自己的猜测更确信几分。趁着附近人少，她快步走到沙发旁，将手里的东西露了个角，语气轻快，“来一点？”

　　白色的粉末状颗粒在灯光下发出绚烂的冷芒。

　　不等他回话，安绫若无其事的坐到沙发上，与他隔了一人距离，“来Z市多久了？”

　　“两年半。”杜浩淼挠了挠头，竭力控制关节的抖动。然而，毒瘾像虫子一样，在他喉咙里滑动。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他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安绫瞥他一眼，神情不变，“只要不被抓到，有什么可害怕的。有的时候啊，越掩饰，就越容易被发现。”

　　杜浩淼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坚持。

　　见状，安绫轻笑一声，“这事，你妹妹知道吗？”

　　她决定直接进入主题，如果在这呆的太久，平白惹人怀疑。没想到，一提到杜希，杜浩淼忽然颤抖了一下。

　　“就是她带我去的。”他的眼神开始空洞，声音也变得低沉，“就在前不久……”

　　“杜希？你确定吗？”安绫微微蹙眉，进一步追问道。然而，杜浩淼只是呆呆的盯着地面，断断续续地吐出凌乱的句子：

　　“我本以为……本以为她会带我去……”

　　“后来……她直接给我一连扎了几针……啊！！”

　　他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脸上全是汗水。似乎回忆起某种噩梦般的场景，开始不正常的抽搐。有保安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可他父母却抢先一步赶来，将杜浩淼按住。

　　安绫静静地看他被带走，那双渗满恐惧的眸子，却在眼前挥之不去。她还看到了西装长袖下密密麻麻的针孔，虽然只是一瞥，也让她不寒而栗。

　　那会是真的吗？还是一个吸毒后的人在胡说八道？

　　她快步走了出去。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从厨房拿的小袋白砂糖扔掉。安绫的本意就是诈他一下，当然不会专门用真货，还要把自己牵扯进去。

　　寒风吹来，她又清醒了几分。指望着一个吸毒的人说真话，那是天方夜谭。安绫觉得，“杜希”只可能阻止杜浩淼越陷越深，所以才被早已精神错乱的他反咬一口。

　　不管怎样，明天终于可以见到她了。安绫有些期待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