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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疑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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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学校采用了紧急处理。学生们都被赶回教室,湖边也被拉上了警戒线。
安绫呆坐在教室中,听着耳边传来的窃窃私语,大多是不敢相信,更多的则是惋惜。杜希在班里的人缘很好,就连方巧巧她们,难过也不似假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安绫觉得,眼前的事物从中心开始,一点点地崩塌。
杜希死了……怎么可能?!
两天前,她还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论如何,也不该用这种方式落幕。
案发后一天,安绫托人打听到了尸检情况。
“根据我们调查到的现场情况,杜希确实死于意外。尸体在水中浸泡约一时有余,存在长期轻微的过敏症状,还检测出少量镇定剂成分。不排除当日因精神恍惚而失足落水的情况,经调查表明,目前,可以排除他杀。”
“我知道了。”安绫默默挂断电话。
之后,她就去了追悼会。地址还是姜雅告诉她的,说杜希的家人似乎很想赶紧将这事平息下去,害怕弄出不好影响。
近两年,她家的产业出现了大幅负增长,股票也一跌再跌,难怪如此急躁。
安绫到达的时候,只看见寥寥几个熟面孔。除了杜希的父母,还有之前在酒场有一面之缘的杜希同父异母哥哥,另外,就是几个亲戚。
祠堂很小,中央摆着一张黑白照片,旁边则放着精致的花圈。花朵有些蔫,像被无形的黑暗附着,显出一片黯然。气氛很沉闷,带有些许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安绫凝视着那张照片。到底是什么秘密,让她就算死,也不能说呢?
白色的背景中,杜希嘴角挂着平静地微笑。她的眼睛很漂亮,像在透过照片注视着屋里,又仿佛糅杂着各种情绪,最终却又都归于尘土。
“这张照片是一年前拍的吧。”叹息声在耳边响起,“可惜了。”
安绫侧过头,旁边是个戴帽子的中年人。他抱着双臂,面上充斥着悲痛。发现安绫在打量自己,他擦了擦眼角,“你是……杜希的同学?”
“对。”
“我是她大伯。”男人沉默片刻,摸出一支烟,又觉得不太合适,放回口袋,“那张照片是我们全家一起度假时拍的,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会用在这里。”
“为什么非要选用这张一年前的照片呢?”安绫淡淡的接了一句,她也没想自己要问什么,只是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张照片上。
“这一年来,她几乎没怎么回过家,也没拍过照片。”
“一张都没有吗?”安绫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有一次杜希曾提到过“一年前”。
“可能吧。唉,这孩子从小就心气高,明明家里有条件直接把她送出国读书,偏偏要自己考……如果不是压力太大,她也不会找那些不靠谱的医生拿药,从而导致这场意外。”
“那过敏又如何解释呢?还是长期,为什么警方没有发觉疑点?”
“从小一直就有轻微地过敏症状,这是我们家里人心照不宣的事实。在她搬离家之前,就因为有次私家医生开错了药方,误将过敏物混杂在药片里,而拒绝再进行定期检查。这孩子虽然嘴上一直不说,她心里非常在意这些潜在的缺陷。同时,她总是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家里增添了很多负担,而且自己的症状就那样了,也没必要总是治疗。”
“那上一次治疗是什么时候?”
“小姑娘,你这是审问吗?”男人笑着摇摇头,想了想,答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是在一年前。自她搬走后,我们见她的次数就更少了。如果早知道会有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我也要说服她爸将人拦下,唉。”
他走远后,安绫又一个人在祠堂呆了会。
刚才那位“表叔”的话已经将事情解释个大概,就像一场单纯的意外。可问题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安绫不禁想起那几片染血的鱼鳞,还有神秘消失的死鱼。她总觉得,不是一句“轻微”就能糊弄过去。
杜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症状,在她眼里,已经非常严重。可为什么,与检验出来不一致呢?真奇怪。
况且,她的死也不是意外,是有人暗中操纵。霎时间,过往种种如碎片般浮现在眼前,杜希有些矛盾的态度、多次的欲言又止……而且,她居然还“知道”凶手是谁。
安绫觉得,眼前就像有一团迷雾,无论她怎么努力,还是看不见真相的影子。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献上一束花后,安绫缓缓离开了祠堂。
刚出去没多久,她就接到了姜雅的电话。
“你……现在怎么样?”
“不好。”安绫答道,她走进一家安静的咖啡店,压低声音,“我刚刚去了祠堂。”
闻言,姜雅沉默片刻,“你是不是觉得——另有蹊跷?”
“你怎么知道?”
“从你的表现啊。这两天往警局跑的次数比杜希家人都多。我理解,有时候现实总是很难接受,但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死了。”姜雅叹了口气,“逝者已逝,无论你做什么,都……”
“但她死的不明不白,这绝非一起普通的意外!”安绫打断她,情绪有些激动,“有好几次,她都跟我说……”
安绫忽然哽咽。一直压抑的悲伤如潮水般将她吞没,她隐约看见杜希当时的音容相貌,在她冷静的外表下,真的就没有半分恐惧吗?她选择告诉自己,恰恰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可信。而自己却……没有帮上任何忙,反倒与那些冷漠的旁观者并无差别。
她无力地垂下手,脑袋里乱糟糟的。假如自己当时再追问一两句,或者更仔细地查一下一年前,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电话里,姜雅似乎叫了她好几声。安绫不记得自己答了句什么,只听对方说:
“很早前,你拜托我留意的一件事,现在终于有眉目了。”
安绫没有听清她还说些什么,只是恍惚地听到个“一年前”。
“你在哪?我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