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她》困困困

14、药

　　“在距离高考还有XX天的日子里……”

　　考前宣誓仪式。

　　安绫压根没去听还有多少时间，她疑惑地盯着台上的主持人，彩排时，不是由杜希负责这次的仪式吗？

　　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需要拿着稿子念、因不熟练而磕磕巴巴的新人？！

　　“哎，你们瞧瞧，居然换人了！”方巧巧的声音不小，她斜睨着台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该不会故意放我们鸽子吧！她以为她是谁。”

　　“你少说两句。”安绫狠狠瞪了她一眼，迅速拿出手机，拨通了杜希的号码。同时，她转身拨开人群。本来就无心再在这个无聊的形式上多浪费一秒钟，或许因为昨天的谈话，她心里总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糟糕的预感变成现实。

　　“我这边出了点事。”杜希似乎猜到她要问什么，轻声道。如果不仔细听，还以为是嘈杂背景中的一部分。

　　“你在哪？”安绫直接问。

　　“后台。”

　　安绫立刻向舞台后方跑去。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台上的校长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唯有守在门口的一个满脸粉刺的男生站起身，试图伸手拦下，“请问你是——”

　　“让开！”安绫一把推开他，快步冲了进去。连着敲开几扇门，最终，她在最后一间屋子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杜希。

　　在她身边，散落着一地稿子。还有一支快用完的铅笔。

　　“你来了。”杜希瞳孔有些涣散，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手却抖得厉害。

　　“怎么回事？”

　　安绫感觉血液都有些凝固，她不敢相信，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怎么成这样。她赶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扶起杜希。

　　她仿佛没有任何重量，风一吹，就散了。安绫头一次觉得，眼前的杜希就像一个虚假的幻象，下一秒就会消散。

　　“其实，我骗了你。”

　　杜希垂下目光，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扯不出一丝笑容，“我的过敏症状虽然治好了，但也不全对。”

　　“什么意思？！”

　　“服用治疗药物一段时间后，我将其换成了镇定剂。”

　　闻言，安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说不出一个字来。半晌，她才望着那张冷静的面孔，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疯了？”

　　“把我包内侧的药瓶翻出来。”

　　安绫机械的起身，按照杜希所说找出一个绿色的小瓶。上面清楚的写着，口服，每天要吞咽两到三粒，专门抑制过敏症状。这个牌子她从来没听说过，可能是种新药。

　　“打开。”

　　盖子被旋开后，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数十枚白色的药片在其中堆积。

　　“拿起一粒，然后掰开。”

　　安绫照做，尽管这要求很奇怪。药片很脆，一下子就向两边裂开，药粉沾在她手上。与此同时，一个近乎透明的东西掉出来，落在她衣服上。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注意不到。

　　一小块薄薄的东西，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鱼鳞！

　　一瞬间，安绫只觉得浑身都冰凉彻骨。她愣愣盯着掌心的东西，克制住想要立刻将其捏的粉碎。

　　“我每天都会吃两粒。自上周起，这药我不敢吃了。”

　　杜希淡淡的说。在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愤怒与害怕，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大雅的小事，“我重新服用这药是在半个月前，也就是我怀疑自己可能接触到某种过敏源。”

　　“然而，症状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我自然地开始怀疑，是不是药有问题。”

　　“什么时候发现有问题的？”

　　杜希没有回答，而是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根据我的推测，白色粉末被我发现后，对方才想出另一种办法，也就是往药里加东西。想必，在我察觉出不对后，还有第三种方法。”

　　“可是，我快没有时间与这个人继续耗下去。所以，我用相同的瓶子，混入有镇定剂成分的药片作为伪装。现在这种情况，看来，是镇定剂的量有些大，以后还要适当减少才是。”

　　安绫呆呆的望着她。怎么会有人拿自己的命作为赌注，还可以如此轻描淡写？万一出什么岔子，她自己可就……无数种念头挤在一起，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你昨天……”

　　“这段时间，我都感受不到太多痛苦。相应地，继续使用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性。就像现在一样，我只有头脑还算清醒。彩排后，甚至连思考也很困难。”杜希轻轻将头靠在她肩上，语气依旧平静，带有一丝陌生，“如果这是一场较量，我不认为我会输。”

　　安绫即便没有扭头也能猜到她的神情，坦然，淡漠。就好像一场普通的赌局，所也做的，无非是拿出筹码。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凶手么？”杜希轻笑，“对，我知道。”

　　“咚咚咚！”

　　“学姐，该你上台与下一届学生会主席进行交接仪式，这个是必须参加的……”一个焦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扶我一下。”

　　杜希眨了眨眼睛，一抹笑意出现在唇角。一瞬间，她似乎又变成了平常的她，美丽而又夺目，让人心生向往。

　　尽管如此，她现在的状态还是不容乐观。如果没有安绫的帮忙，她连正常走路都很费力。

　　“学姐，时间快来不及了！”

　　“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杜希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把我包里的指甲刀取出来。”

　　“你要做什么？”

　　见杜希没有回答，固执地用僵硬的手去触碰背包。安绫只得顺着她，将小巧的指甲刀递到她手里。

　　“谢谢。”杜希扬起一抹笑容，随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捅进左手心。

　　五分钟后。

　　“下面进行换届交接仪式。”

　　杜希微笑着将旗帜交给下一任学生会主席。阳光落在她发尖，像跳动的精灵，让她本来就耀眼的风光一瞬间盖过了台上所有人。

　　赏心悦目。在杜希自然地将左手半掩着放在身后的前提下。

　　此时，安绫慢慢走出来，进入到人群中，仰头看向她。杜希的目光很平静，就像一滩死去的湖水。即便如此，依然无损她的美丽。她似乎在看向所有人，又或者谁都没看。

　　仪式完美地落幕。

　　“你的手需要处理，跟我去一趟医务室。”安绫最先跑到后台。她感觉自己很莫名其妙，明知道杜希在伤害她自己，还无法放任不管。总觉得心里有根弦绷得紧紧的，她想要了解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有一丝本能的畏惧。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杜希服用的根本不是镇定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