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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缘落何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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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相思病(上)
旭日,我带着阿诺到碎玉轩去查看账目,也顺道挑个上等的美玉赠与石管家孙女作为百天贺礼。也仍旧嘱咐我铺内所有管事的继续我之前的吩咐,也就是密查箫哥哥的踪迹并暗中保护。其中包括菱衣坊、来慷铺,并打算再设店铺增加探子数目。其间,我再吩咐众人去查西域与皇城的关系以及军饷如何。或许,我可以帮到箫哥哥,虽然我什么都不知情。但是,动物的直觉与我生来的灵性告诉我,这样做,毫无差错。虽然,我急切找寻箫哥哥的心找被压落;虽然,是我一厢情愿的太过关心箫哥哥;虽然,此时此刻我还极为讨厌箫哥哥。
落花言
朝起看花落,夜幕听潮声;
花尽花有时,人去人无踪。
初春慢慢来临,为何我第一次觉得,即便它姗姗到来,我丝毫不觉暖心,管它春秋或冬夏,日子也仍旧只能这么过。如今我没了寻箫哥哥的心念,做何事都索然无味。整日在院子里晃悠,也不出门。我竟不知从前为何对箫哥哥总是心心相念,如今再次相遇后竟是如此心乱。我到书房查阅医术也寻不到对应之症,提笔写诗作画更是心乱如麻,到后院观花看水也豪不知趣。索性,我倒床呼呼大睡。
“小姐小姐,画府大公子画子箫说要拜见你”阿诺气喘吁吁,冲进我的闺房。早在西山她便得知我那漂亮的衣裙是皇城里画姓的公子画子箫送的,或许她大概记得才回如此喘气的出现。
“不见!”我明明想见,却又满口胡言。
“哦。”可阿诺那小丫头却乖溜溜的出去了,也不上前打探缘由,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嬉闹。
唉,有何好见。见了又如何?你终归还是要弃我而去。可是,我原以为,你早经离开皇城。
可我还是止不住混乱的心绪,顺手拿了件云罗翠水锦缎披风系上,便径直往大厅前去,也顾不得梳妆打扮。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掩护着,远远看到箫哥哥与姐夫举茶对酌,不甚寒暄,他二人自幼在皇城长大,又都是达官贵人,想来多少彼此相识。箫哥哥一颦一笑、举手动足都牵动我的阵阵情愫。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病种在医术上都查不到,看来还病得不清。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阿诺连忙过来搀扶,“刚才我通报你,你又说不见客,现在又只是系个披风在这干站着。”
“我又不是见他。”我心口扑通扑通跳过不停,生怕她要揭穿我是骗子。
“嚯嚯,见鬼叻!方才画公子走时,瞧见你了,我见她看了你半响。那眼神,真实是勾人啊!估计看到你这番遮遮掩掩的模样,怕是伤透心了才是。”阿诺一面把我搀扶回房,一面喋喋不休。
“再贫,下午不给你吃饭!”我原本只是想默默的看着他,殊不知竟给他落了这一遭,怕是往日他要多心了。
今日晨起,见姐夫和风舞剑,我便浑身痒痒随即提起他赠与我的三尺六寸长的惊鸿剑,与姐夫剑光相对,和风吹过,卷起漫天桃瓣飘洒,我们时而冲天飞起,时而迎着树干踩去。多日沉积下来的心绪也散去些许,风停树静时,我便停了下来。
“小白,近日是否抱恙我见你总是愁颜未展。”姐夫双腿排开,散座于我左侧。
“姐夫怎会知晓?小白确实生病,而且还病得不轻。”我好奇我从医术都翻阅不到的症状,姐夫怎会一眼看穿?
“我瞧瞧。”姐夫用他还沾有汗水的打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又试了试他的。
“还好,没有发烧。”而后,将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我的金丝镶边鹅黄披风帮我系上,“不要感冒了才是。”
我拉好披风,微笑的点着头。
“对了,你与子箫是如何相识的?”他正要离开,突然想起。
“啊?画子箫么?在西山镇时他曾施舍与我。”我觉得,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因为我与他本就无何干系。
姐夫点了点头,微笑着离开了。远处看到一个恰巧离去的背影,想必那是姐姐。不知她何时出房,也不知她离去所谓何事。
阿诺听姐夫说我病了,便急忙跑来看我。随后便有人送来舒心护胃的汤药来,说是姐夫让我喝了去才许离开。阿诺诧异我怎就无端端的生起病来,她说,我这几天我的举动像极了苏沅心。她整日眉头紧蹙,无精打采,茶不思饭不想的,还成天瘫睡在塌上。阿诺叫她出去玩她没理没睬,而且,她每天抱着一张信纸一看就是半响。我听着倒也蛮符合我的症状,我便拉着阿诺带我去找沅心一探究竟。
竟不知,沅心说她也病了。他每天都在想一个男子,初春时他在城隍庙碰见的男子。每天抱着的信纸上用小篆写着:
鳲鸠
鳲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
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鳲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
其带伊丝,其弁伊骐。
鳲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其仪不忒,正是四国。
鳲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
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她说,这信纸是那位男子赠与她的。可是,她又看不懂这诗句。看来,我们真的得了同一种病,那男子送他信纸,箫哥哥送我衣裙,可是都已经有好几年光景了罢,再说我也没有像她一样整日整日抱着,也没有想念箫哥哥了,反而有点讨厌他、生他的气。这诗句我隐约像在哪本诗集看过,只是小篆我不是尽都认得,于是,我把诗句照抄下来,盘算着回房给她查阅古书看看是否可有答案。
02相思病(下)
我成日待在孟府,只觉身上如长了霉菌般。抄好的诗句置于腰间,顾不得先回书房,便逼着自己出外散散霉气,我又不想在正街上晃悠,于是就到郊外的长亭随意的小坐。
“入门观来意,出门莫踌躇。”只听见一算命先生的叫唤声距离我越来越近,想着既然是算命先生,那就叫他算算我得的何病罢。
我把我近日所有的症状都一一向他细说,谁知他竟是哈哈大笑后,丢下相思病三个字。相思病?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我问他这是什么怪病?
“彩蝶成双,是否喜欢?”
“喜欢。”
“鸳鸯戏水,是否喜欢?”
“龙凤呈祥,是否喜欢?”
“都喜欢,我还喜欢狗。”
“非也,非也。”
于是他拿起布牌,随意扛着,便大摇大摆的走开了。真是个老怪物,又说我得病,又不给我开药方子,又还非也非也的。
“此物莫须有,此物复须留,一物降一物,物物皆无知。”走就走了罢,居然还像个僧人样呢喃自语。
我闲坐于亭中石凳上,只觉愈发烦闷,看着前方湖光山色,“荫浓烟柳藏莺语,香散风花逐马蹄。”我不禁奔到湖岸边,想独揽这风景如画躲入眼中。正当我穿过绿柳沙要靠近湖水时,突然发现一个背影伫立于湖心岸边上,高大而安静。
一袭素雅白长袍,一双赤黑皮革,盘起垂下的黑发随清风任意摆动,修长的手臂上下交错置于腰后。
是箫哥哥!这个后背,看到过两次,每次写下的风景各不相同,却都有着一个同处:这个人的心非常人般的大。而现在,他就如清风、似流水的屹立在我眼前,教我燥乱的心也跟着安静了起来。
“箫哥哥!”我稍漏欢喜,又七分镇定。
“小白,是你。”箫哥哥转过身,看到我,露出一个恬静的笑容,如沐阳光。
“嗯。”我竟只觉四周是在微微荡漾,我犹如腾漫漫轻云跃起。
“你近来可好?听孟大哥说你生病了,现见你面润目清,些许是好些了罢。?”箫哥哥淡淡的观我一眼,便回过身去,抬眼往那一望无尽的川流看去,似清静又幽深。
“哦,好些了,只是还会时常觉得胸闷、烦躁,这才今日便到这湖岸边处走走。”他言出的关心,我不甚欢喜,不管是碰面的随意寒暄与否。或许那次他到孟府找我时,姐夫告知与他的才是。
不知又为何,等我刚刚语落,就隐隐觉得心绪飞乱起来,莫名其妙的乱。好在我看到有几片柳叶和风荡漾而来,我便如稚兔般冲去想把那些柳叶捡起来。一片片柳叶握在手心,回头去看箫哥哥,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张,目不转睛的看着,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这是你写的?”他微微仰起那纸张,看着我的眼睛。第一次从他的神情上,看到了渴望,那种平淡的渴望,可望不可即的渴望。
我摸摸腰间,发现在在沅心闺房里抄写的纸张不见了。
“嗯,是我的。”我奔过去,看了看他手里的纸,“可是我不大认识小篆,说是抄下来要参考古书的。”
“哦,这样。”箫哥哥没有再看我,稍稍垂头再去看那诗句。
“箫哥哥是看懂的罢?不知可否解释与我?”我见他如此认真,便断定他懂得篆书。
“哦,也不是些什么稀奇的文字,这就是诗经里描写布谷的一首诗,说是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七个细心哺食。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梅树枝间。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酸枣树上。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翻飞栖息丛莽。”他一直低头看着,认真的解释给我听。
“啊!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我有点大惊小怪,原来沅心没日没夜的抱着写布谷的诗句发呆,想想真实好笑。我碍于箫哥哥,便没有笑出声来,只是他也看得出我的愉悦。
“箫哥哥,自上次走后,你何时回的城。”我才想起我最关心的事就是他到底在不在这皇城内,我竟以为他早早就离开皇城了,亦或是他今日再度回到这里?
“哦,我上次回城就一直未有离开过,只是时不时的忙着些琐事而已。”他看了看我疑惑的小眼神,一抹淡淡的微笑挂在嘴尖。
“哦,那好,若是哪天我闲暇之时便到府上拜访,或是约你一道游游这繁华的皇城大街。”我终于给自己一个机会去接近他,也弥补那个被我自己拒之门外的错过,他来孟府我愚蠢的竟不去见他。好在,他并没有拒绝,虽看不见他眉梢上多出喜悦。
夕阳歇歇落下,伴着徐辉,还有我们交错的倒影,漫步回城。我同他说我在皇城开铺的趣事,他对我说在西域的奇闻。他没有送我回孟府,刚刚进到城门,便是在找来的画朗神秘的嘘嘘声走开了。临走前,画朗还回过头来用一个长长的眼神看我,带着不屑。
03加紧打探
时常觉得箫哥哥俊的让人屏住呼吸的容颜下罩有一层云淡风轻却又神秘的面纱。箫哥哥与画朗走后,我勿有马上回府,而是前往来慷铺找胡掌柜,吩咐他再三嘱各管事定要加紧予我收集情报。顺道询问增添、扩大各店铺的事务是否相续妥当。
“老板,您来的正是。这几日一名初来皇城的年轻老板正在城内垄断米铺,他想要以厚金买下这来慷铺。我自然是委婉拒绝,只是老朽自觉务必向您通报一声。”胡掌柜看到我到铺里来,便上前迎接,予我一杯淡雅清香菊花茶。
“来者何人?”我与胡掌柜一同盘坐在赤漆古榕木案旁,我好奇竟有如此张狂之人敢于我之上垄断这皇城的米粮生意。
“至于这林老板,从何而来,无人知晓,只知道他现在正是那城南街头天下第一米庄的庄主,此人虽初到皇城,却竟在几日间买下了四五间米铺,可见此人来头不小。”林老板?此人看来并非简单之人,或许哪日我需与他会上一会。与胡掌柜商讨米铺经销诸多之策以及他传给我一些零散的他们从多方探来的消息后,我再三吩咐一定要秘密打探。而后我便回府,此时的孟府已是灯火阑珊,姐姐与姐夫都在房里陪着辰儿练字。闻我归返,姐姐便出门来替我除去碧玉薄纱披风,唤阿诺出来为我准备用膳。而姐夫探出头来见我安然无恙,与我点头微笑便坐回去继续陪着辰儿。
“近几日都见你闷闷不得欢,脸庞也清瘦了些许。你姐夫也四处与你求得药方,早早命厨房为你煎熬。今日见你出门归来,只觉你愉悦了许多,想来是碰到了奇闻趣事了罢。”姐姐扶我到大厅,示意我用膳。虽不是山珍海味却是极为秀色可餐。
“姐姐当真好眼力,不过倒也没碰到什么趣事,只是我在城外的翠心湖碰到了箫哥哥,我们闲聊了些许,故而我心情舒畅了许多。”我大口大口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点不怕噎到,姐姐只是笑着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箫哥哥?城西画家裕猴王之长子画子箫?”姐姐似乎也是熟悉画家雄厚的背景。
裕猴王名曰画弼,曾多次领兵战败边疆各个地方州国,且德高望重,世人敬仰。只可惜于徽贞五年间,讨伐西域时,不慎敌方埋伏,而失性命于荒外沼泽。裕猴王一生以天下苍生于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殊不知却未能等到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灯火万家,就早早因战辞世。
长子画子箫,才学渊博、精通武艺、汇通天下,只可惜一生放荡不羁,不受束缚。世人以为:纵然才高八斗、文武双全,也是注定不负长流、不负高山、却唯独负了天下苍生。画朗和画清,长年跟在其左右,未曾离开,尤其画朗,与其说是随从,不如道为手足。
次子画子墨,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宽厚待人,在朝为官三品侍郎。至今未娶,一心为官为民。
小女画子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知四书五经,下晓天干地支,贤良淑德、聪慧过人,十六岁便远赴江南嫁为人妻。
画母余氏,自裕猴王离世后便较少与人相见,整日吃斋念佛,淡泊于人情世故。
故而,看似风光雄厚的画家却不为人知的逐渐隐退于这皇城内。
04心意
我听到姐姐说到箫哥哥,便不禁精神起来。以为他们熟识,于是便想从她口中得知关于他的更多,他的过去,他的为人,他的善良,他的没有我参与的世间。
“姐姐,你也认识箫哥哥的吧!那他的事迹你多点与我道来可否?”我瞪大眼睛,想姐姐答应我的央求。
“小不点儿,从不见你对何人若此上心,莫非这箫哥哥于你是与众不同?”姐姐玉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似乎在偷笑我方才的请求。
“箫哥哥于我自然是与众不同的,又因他曾在西山镇有恩于我,即使小白有十八分的上心也不为过。。。”我喋喋不休,想表明我对箫哥哥与众不同的心情。
“好啦,丫头,姐姐明白。只是姐姐与画公子只是相识,不曾深交,但姐姐足以保证,他虽放荡不羁,四海为家,却是一个足够心怀大志之人,或许他是大智若愚,又或许他是不相于权贵折腰,故而绝非世人所知的不顾苍生之人。”姐姐见我正迫不及待想得知关于箫哥哥的一切,便赶紧向我道来。
“只是,画公子他素来神秘,鲜与人为交,故而熟知他的人尚少,就算你的姐夫也只是多过相识。”姐姐继续说到,“原本我还好奇从未登门的他为何突然造访孟府,等我得知他是来拜访你之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对你竟是如此的上心。”不知为什么,我的脸竟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子,心脏犹如雌兔般扑通乱跳,头一直垂着,默许不敢看姐姐。
“丫头啊,看来情窦初开了罢!甚好,甚好。”姐姐欣慰的抚摸我的后背,可是我却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不知为何听到情窦初开一词甚为羞涩。我一直以为,我心心念念、朝思暮想,完全是出于箫哥哥对我有恩。竟不知经姐姐一语了然。原来我早早便喜欢上了箫哥哥,不知是在我扒窗看到那个目光明净却又扑朔迷离的身影时,还是在他手捧如明月星辰的衣裙赠予我时,或是在他剑锋指向我却饱含柔情时,亦或是我们共游翠心湖、斜影相错时。总之,我的心摇摇欲坠,如跌落那碧波荡漾的湖水的星辰,频频不得休止,自从那夜我遇上他。
“姐姐,我是真的对箫哥哥如此倾慕?”纵使不堪,也还是破口问津。
“何止倾慕,简直痴迷。”姐姐轻拍我的小手,让我明白。“只是倒也并非坏事,若是你二人有缘,定可开花结果,修得良缘。”姐姐若有所思,像是能预卜未知。
“姐姐严重啦!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全然不知箫哥哥的情意,只怕神女有意,襄王无心。
“不急,不急,来日方长,若是有心,定得水到渠成。”得知姐姐的点悟与支持,我便如同那迷茫的蒲公英找到了要飞往的方向。
旭日东升,我粉妆淡抹,身着浅素白薄纱长裙,便到画府拜访,为箫哥哥带去南方特质蜜枣糕和绿豆饼。虽然我是有想过或许箫哥哥根本不在画府,我去只是涂添尴尬,可是我还是想碰碰运气。
好在天公作美,等我刚刚赶往画府大门时,碰到画清,箫哥哥另外一个贴身随从。他看上去要比画琅较好亲近些,眉目都是更为清秀。他说箫哥哥还在院内,正打算出门一趟。我赶紧叫画清帮我通报,甚至我都等不及他人来传我进去画府就直冲冲的奔了进去,顾不得家丁的拦阻。
画府与孟府相较,虽无孟府的磅礴浩大,却是匠心独运、别有洞天,院内全是用雕刻精细的江南大理石精致打造,院中央腾空架起一个较大的紫藤花花架,一片淡淡的紫色熏香扑盖于院中,较为入眼。四周全是从各州国移植过来栽种的奇花异草,惹人注目。院内还专门设置有练拳木桩、刀剑架、琴行、棋阵,甚是振奋人心。纵然这画府的院子里琳琅满目,我却一眼就能寻得到箫哥哥的身影,一袭淡雅朱色桃花长袍,玉树临风,立于满是曼珠沙华的位置端详的品着龙井。让人看着马上就如痴如醉,云里雾里。
“箫哥哥,吃过早餐没有?”或许,我突如其来的直接有点不太礼貌,甚至有失闺中女子的矜持。但我想若我再像之前的隐忍、束缚,自卑、怯懦,我怕在我有生之年都不得告知他我的想法。
“哦。。。还没有。”他先是低眼看了看我手里被黄纸打包好的糕点,才回答我道。或是。。。他已经吃过?
“正好,听说令妹远嫁江南,我专程派人觅来江南特产蜜枣糕和绿豆饼,正好予你及家人尝尝鲜,解解相思之愁。”我一边言语一边打开黄纸,尽飘出淡淡的清香甘甜味,教我垂涎三尺,喉咙忍不住往下咽口水。
“嗯,不如小白也一同品尝吧。”箫哥哥随手递过来一块蜜枣糕给我,我眼看着诱人的糕点,根本无法拒绝。
“好的,谢谢箫哥哥!”我连忙接了过来,一口咬了下去。
“傻丫头,谢什么?本来就都是你的呀。”箫哥哥一抹淡淡的微笑再上嘴尖,直教人的眼睛舍不得离开。
我与箫哥哥吃过早点,他又带我拜见了画母余氏,画母一脸慈祥,只是眉宇间夹杂着着酸楚的惆怅与淡泊,令人不禁心疼。或许这人世间的夫妻情深当真是情比金坚,海枯石烂。临走时她只又跟我多说了一句,教我多多陪箫哥哥。虽然只是淡淡的言语,我的内心却万般激动和感激不尽。或许画母以为,我可以让箫哥哥眉头上的皱纹更展平一些,或许我是个孤儿,她可怜我。
临走前,我问箫哥哥何时离城,他说暂时不走了罢,留在家中多陪陪母亲余氏。还说如果要出远门,会派人通知我。终于,我鼓起勇气问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05人心
这几日,我都睡到日晒午竿才慢慢从睡梦中朦胧醒来,或许是得知箫哥哥就算离开皇城也会派人通知我的喜讯而如吃到定心丸一般安心。我没有再在木床上或是席塌上辗转反侧、茶饭不香。想来我的病好了,沅心应该也快了。午后,我唤阿诺与我上街购材,打算予箫哥哥做一个香包,在里面放少许驱蚊除臭、醒脑凝神、芳香素雅的香料置于包内,好让他在这乏闷、酷热的仲夏欣然渡过。
许久,我与阿诺购齐用物,又再给阿诺添了些精致的衣物与首饰后,我们径直来到玉仙茶楼,打算除去当前的燥热再回府。
“阿诺,你想林书哥和小树吗?”动物的直觉告诉我,好像林书哥一直就离我很近,只是:人海茫茫,何时才会相见?但是除了林书哥和小树,我并不忍提起其他伙伴们。
“当然想啊,你不知道我时常想起我们大家在山神庙的日子,晚上做梦都经常去找山神庙。虽然那时极其艰辛、窘迫,但是我们从来都是相亲相爱。”说道这里,阿诺突然噎住,只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我在西山镇那时的直觉就告诉我,或许,并不是像阿诺与我说的那样;或许,她还有难言之隐;或许,伙伴们都没有离去,我们仍旧可在一起相亲相爱。
“阿诺,都过去了。伙伴们即使走了也会幸福的在另一个世间生活的,而我们也是。”我拿出素白手帕,为阿诺拭去脸上苦涩的泪珠。或许无论我怎么擦拭,都拭不去那烙印在阿诺心里的疤痕。虽然我无从得知那天的西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阿诺是对是错。但是,我需要与她相依为命。我们,就像左右手。
“谢谢小姐!”阿诺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自从我在西山镇的街上被你拾起的那天,我就发誓此生陪你左右,无论草根或是琼浆,都要与你共享。你如亲姐姐般将我捧在掌心,我十分感激,感谢上苍在我快死去时让你找到我。世间人情万变,阿诺对小姐的初心不变。”
阿诺一直跟在我身边多年,从未有过如此的肺腑之言,她虽聪明伶俐,却也大大咧咧,我一直以为她留在我身边绝对无害,又可相互依偎,做彼此的左右手何妨。我无利用之心,却也无生死相交之念。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多心,我有狗的忠心、羊的善心、虎的野心、鼠的小心,诸多动物的心,却唯独少用了自己的人心。
“阿诺,谢谢你的不离不弃。”除了感谢,我无从说起,只是同样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为了活命,我不顾一切带着小悄四处漂泊;为了生存,找到了几个能同生死的伙伴相依为命;为了活着,单单我活着,小悄牺牲了、为了我!这一切,我都苦苦印在心底最深处,仿佛没有出口将之掏于胸口。世事无常、人心险恶、谁能保证自己能完好无缺的走完这一生。虽然阿爹没有教予我人情世故,可是我不得不为了自己自私的人情世故。只因为阿爹说过:好好活下去。我没有爹娘、没有孩子、唯有要继续活下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