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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四一六、一人之下 ...

  •   送走星寰之后的第二天傍晚,我正在家无所事事,从宫里来了一个内侍,召我“便装入宫”。我激动得心脏怦怦乱跳,赶忙换了身崭新的衣服,跟着内侍来到皇宫侧门。他带着我低调地穿过重重宫室,来到从前曹丕用作书房的一间宫殿外,让我在外面稍等。

      他进去通报的时候,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不住想着曹叡这个时间召见我会有什么事?待会见了他要怎么说?会有其他人在场吗?越想心里杂念越多,望着近在咫尺的宫殿大门反而不敢进了。

      内侍很快出来,宣召我入内。我进去的时候,负责通传的内侍高喊了一声“南中郎将夏侯称觐见!”我望见宫殿正中的御座上,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穿着暗色的龙袍,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殿内再没有其他人了。我心中喜悦,趋步上前,朗声道:“臣夏侯称,拜见陛下!”

      “夏侯中郎将免礼。”他的声音中也透着些兴奋,“今日叫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要你陪朕一道用膳。中郎将应该还没有用过晚饭吧?”

      我忙道:“臣受宠若惊!确实尚未用餐。”

      “那就好。”他十分高兴地说,随即叫我入座,吩咐内侍上菜。我美滋滋地坐下,与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四目相对,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情意绵绵。别说我真没吃饭,就算吃过了,肯定也得陪着他再吃一顿。要跟他吃顿饭,多难啊!

      饭菜显然已经提前备好,很快就送了上来。我的菜和他的是一模一样的,菜式精致而不奢侈,用现代语言来说应该叫“皇家套餐”。我虽然不是很在意吃了些什么,对他的日常生活还是颇为好奇,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不错,种类搭配也挺丰富,就觉得放心多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余了。他现在是皇帝,可以有天下最好的生活。难道我亲手照顾他,还能比这更好么?

      “合你的口味吗,叔权?”他问我。

      我点头:“宫里的御膳确实不一样,多谢陛下赐宴!”

      他笑:“算不上赐宴,一顿饭而已。朕许久没有单独见你了。好容易忙完了先帝的葬礼,你总算空闲下来了吧?”

      “是。陛下派人来传唤时,臣正在家里觉得无聊。”

      “既然如此,以后朕天天传唤你来陪朕用膳,可好?”

      我也笑:“臣求之不得,只怕没有那个福气。”

      他笑了,不置可否。吃完饭,宫女端来漱口水让我们漱了口,撤掉餐具食案之后,他让人送来茶水,搬来一床古琴。

      “许久没有与你切磋琴艺,不知你的技艺可有生疏?前些日子在江陵,也完全没听你碰过琴。”

      “江陵的时候在忙些什么,陛下也不是不知道……”

      他红着脸不说话了。我们俩在江陵的时候,但凡有一点空闲就腻在一起,几近荒唐,哪里有时间切磋琴艺?

      “既然如此,今晚好好陪陪朕吧。”趁着调音的机会,他很轻声地在我耳边说。

      既然心照不宣,剩下的就是制造时机了。借着弹琴消磨时间的过程中,曹叡慢慢屏退了身边的内侍宫女,最后连贴身的总管内侍也遣到了殿外,并且下令“非召不得入内”。宫门紧闭的御书房里,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人,我一把揽过他的腰,吻得翻云覆雨。

      第一个回合,我们两人都有点快。结束之后两人都是喘息未定,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有些抱怨:“怎么这么快?”

      “陛下不也一样?”我在他汗湿的耳边轻笑,“不是臣一个人急不可耐,是不是,我的陛下?”

      他仰面躺着,搂住我的脖子,吐息如兰:“既然如此,那待会再来,要还是这么快,朕可不饶你!”

      “陛下放心,臣还没这么不中用!”

      我说着,低下头狠狠咬了他的鼻尖,惹得他大笑。我们难舍难分地吻了好一阵,他才放我起身,自己也跟着坐了起来,整理着在刚才的混战中被我扯得凌乱的龙袍。我看着龙袍上的图案,忽然觉得上面那条绣工精致的龙实在有点扎眼。

      “其实刚才……确实有点快。我多少有些担心,那些内侍会不会有什么事突然闯进来,总觉得不能专注……”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我一眼:“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说了不许进来,即便当真有天大的急事,柳奂也会先在殿外通报,得到我的允许之后再进来。他不会冒然闯进来。”

      “柳奂?就是你身边那个总管内侍?”

      “嗯。我觉得他还不错,就让他做了中常侍。原本父皇的那个中常侍,自请为父皇守陵。既然他自己如此懂事,我便让他去了。”

      “原来如此。那你说这个柳奂,他会知道……你跟我……?”

      他无奈地苦笑:“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么?这个时候召你入宫,他又没看见你出宫,摆明了是留宿在宫里的。他一个宫里的人,如何会猜不透?皇宫虽是我家,但这家里人多眼杂,我的事,其实瞒不过人,只能设法少些人知道,多些隐秘。所以,我才需要些贴心的人。”

      我搂住他:“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倒不怕什么流言蜚语,只担心毁了你的名誉。”

      “毁了谁的名誉还不知道呢!”他忽然凑到我面前,一脸捉弄人的表情,“说不定呀,过些日子便会私下传开,说南中郎将夏侯称是当今皇上的男|宠呢!”

      我捏着他的鼻尖揉了揉:“只要能像这样时时进宫与陛下相聚,即便做陛下的男|宠,臣甘之如饴!”

      他打掉我的手,低声道:“以后单独你我在一起的时候,不用这么称呼。”

      “……合适吗?我怕不合适。”

      “朕说合适就合适!你敢不从?”

      我笑:“不敢。”

      我能感觉到,他今晚心情特别好,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放松。不知是不是因为单独跟我在一起的缘故,前些日子我时常白天进宫,在朝堂上商议公事的时候,他完全不是这样的状态。不过我想,一定与曹丕的死有关。他再也不用为一个看自己不顺眼、难以捉摸的父亲而担惊受怕了。
      这的确是好事,但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再弹一曲给我听吧。”他指着琴对我说。

      “你想听什么?”

      “你喜欢弹什么都行。”

      “不过刚才太激烈,琴都被你踢了两脚,也不知有没有踢坏……”

      我边嘟囔边起身把那床不幸的琴拿到手边,改为盘腿而坐的姿势,将琴横放在膝上,开始调音。他慵懒地坐在一旁看着,漫不经心似地问:“国师……走了么?”

      “嗯,走了。先帝葬礼过后,在我家休整了几天就走了。”我的注意力放在琴上,头也没抬地回答。

      “果然说到做到啊……”

      “他这次进京,原本就没打算久留的。”我看他一眼,“再说他要是一直留在我家,我怕是早就失宠了吧?”

      他抿着嘴笑了:“算你们是聪明人。”

      “不过,我非常感谢你,在先帝死后庇护了他。若不是你极力做主,皇后……不、太后,恐怕难免要借题发挥,弄出什么事来。太后现在恨他可是恨到了骨头里。”

      “……他毕竟保住了你我的性命,也保住了我的储君之位。不管我对他有什么顾虑,总要回报他这份恩情。”他淡淡地说。

      “即便如此,还是要感谢你。先帝驾崩,你就是皇帝。即便你不想为他作主,也无人有权追究。”

      他“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我说过,在江陵城外他舍命救了我,我日后必会报答。尽管我知道他会救我,都是为了你!”

      我有些尴尬,低下头继续看我手里的琴,心思却已不在琴弦上。他忽然凑过来抱住我,顺手把琴从我腿上拨到一边,发出“砰”的一声,跌在了地板上。

      “啊、跌了……”

      我本能地想去捡,他强硬地把我的头掰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偌大的宫室之中,只有我们急促的鼻息纠缠在一起。直到彼此都耳红心跳、浑身燥热,悠长一吻才恋恋结束。

      “在你心里,我比他重要么?”

      不曾想到拥吻才毕,他还会这样问。我急忙点头:“那还用说?”

      “并非因为我是皇帝?是储君?是先帝的儿子?”

      我拼命摇头:“你在说什么?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你的身份啊!”

      他笑笑,反手脱下自己身上的龙袍,将贴身里衣从肩膀褪下,露出了光洁而不着寸缕的肌肤。我暗自咽了下口水。

      “你看清楚。倘若我没有这龙袍加身,只是个布衣平民、庸俗男子,你还会如此痴迷于我么?”

      我怜爱地抚摸着他肩上细腻的肌肤,触感犹如丝绸一般美好。我摇了摇头:“可你既非平民、也不庸俗,让我怎能不爱?你母亲将你养育成如此美好的模样,才令我深深痴迷、无法自拔啊!”

      他困惑地看着我。我飞快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与他坦诚相对。

      “你看,没有了朝服冠冕,我也只是普通男子而已吧?你却愿与我缠绵相伴,甘愿承受不该男子承受的辛苦,我心中何尝没有与你一样的疑惑?更何况你还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何必屈居于我身下?”

      他伸出手,触摸着我胸前的肌肉,缓缓道:“你也……与我一样?”

      “要不怎么说,情爱是世间最猛的毒?令人肝肠寸断,承受痴心煎熬,却也甘美如饴,叫人蚀骨销魂。”

      “可我母亲总对我说,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情爱,最善变的就是人心……”

      “那你觉得这七年来,我变了么?”我柔声哄他。

      他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我变了。”我低声说,“变得比从前更加痴迷,更加患得患失,总担心有一天你身边花团锦簇,一茬一茬新人换旧人,而我只会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你再不会要我了……”

      “我……”

      我拥住了他:“你敢说自己不会吗?你才十九岁,还是皇帝。你以后会遇到多少比我好的人?对我而言,却没有人会比你更好……”

      他轻轻回抱住我:“对我来说,也不会再有人比你对我更好。对我今后会遇到的所有人来说,他们看到的都是身为皇帝的我。只有你是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的啊。”

      我心中暖流涌动,那一刻我相信他说的话是发自真心的肺腑之言。这七年来我的真心,他终于是相信了吗?这就够了。什么出身高贵的正妻、温柔可人的妾室、日后充塞后宫的莺莺燕燕……都随他去吧!她们有谁能像我这样拥有他呢?

      “再抱我一次,叔权。”他主动要求道,“我答应你,余生,我只会在你一人之下!总有一天,我也会让你在大魏的朝堂上,仅在我一人之下!”

      我拥着他倒在地上,将我的衣服和他的龙袍垫在他身下。秋天的深夜,没有取暖设备的宫殿里颇有几分寒意。

      “我相信你的承诺,不过你以后要是觉得我不合适待在那么高的位置,也不用非要兑现。只要明天早上起来,你不追究我把龙袍弄脏的罪责就好!”

      他笑着将我拉进了无止境的温柔乡。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了。柳奂一边坚定地敲着殿门一边公式化地呼唤:“陛下,寅时正,您该起了!”

      我急忙推醒曹叡,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慵懒地问我:“柳奂来叫了么?什么时辰?”

      “说是寅时正,不过天还没亮呢。”

      “天亮了就晚了。”他轻声叹着,揉了揉眼睛,迷蒙的眼中还有疲惫和睡意。昨晚我们的确过于激情了。

      “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他看着我说,“把你娶进宫里算了!”

      “好,那我等着嫁进宫里那一天!”

      相视而笑,甜得蜜里调油。不过我知道自己必须趁着天还没亮赶紧出宫,伏下身子吻了吻他的额头,问道:“我帮你穿衣服?”

      “不用了。你穿好衣服去开门,柳奂会安排你出宫。我这边自会有宫女服侍,你不用担心。”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早点嫁进宫里,亲手服侍你!白白便宜那些宫女了!”

      他大笑:“即便我能办到,还怕你不肯呢,我未来的大将军!”

      我再一次吻了他。近在咫尺的距离中,我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他也看到我眼中的他。也许正因为是现在的身份,我们才会爱上彼此吧?他爱的不是一个无所事事、只会取悦他的男|宠,我爱的自然也不是一个平庸的凡夫俗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20章 四一六、一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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