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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一〇四、气氛怪异的晚宴 ...

  •   下午天色不好,申时开始下雨,到了晚宴时分雨势已经很大。关银屏换上她带着的最好的一身衣服,我也穿上唯一带在身边的一件长袍,一同来到前厅赴宴。堂内灯火通明,食案、坐席都已准备妥当。刘封穿了一身黑色锦缎的长袍,端坐在主位,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貌美的艳丽女子,正在等着我们。银屏当即带着我一道上前行礼。

      “银屏见过将军!多谢将军盛情相邀,银屏十分感谢。”

      “呵呵!银屏妹子这身衣裳倒是好看得紧啊!妹子果然也是个大姑娘了!”

      银屏巧笑倩兮,娇声道:“公仲大哥过奖了。银屏只是个黄毛丫头,哪里比得上大哥身边的绝色佳丽?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是否该叫一声‘嫂子’?”

      刘封哈哈大笑道:“不必不必!你叫她‘红姬’就好!”

      银屏对那女子微微一笑,女子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不快,很快又恢复到笑容甜美的艳丽模样,想来应该是刘封收纳的姬妾。既然有姬妾在场,这场宴会就不是很正式,我心里多少感到有点放松。银屏跟刘封相见之后就轮到了我。我依照礼数行礼拜见。刘封像是对我并不在意的样子,简单应付了一下,根本没有将我放在眼里。我退下来,坐在银屏的下手边,更为靠近门口的位置。

      虚席以待片刻之后,传令兵一声通报“孟达将军到!”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青年武将一身戎装,昂首阔步走了进来,带着雨夜中新鲜的水汽。刚一走进来,他就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顿时露出不快之色。

      刘封热情地招呼道:“公度!你来了,快请上坐!”

      孟达孟公度站在原地看着刘封,皱眉道:“公仲,你请我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宴会上有女眷?我也好换一身合适的装束。”

      刘封笑道:“不曾说么?那定是派去通报的人没有尽职尽责,该罚!不过公度你一身戎装也好看得紧,不要紧!不要紧!再说红姬你也见过的,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在意!”

      红姬配合地冲着孟达柔媚而笑。孟达满脸不爽道:“话虽如此,但我本以为你是叫我来商量前线军情的,结果……”

      “即便红姬在,还是可以商量的嘛!”

      孟达明显忍下到了嘴边的抱怨,转而朝我跟关银屏的方向示意道:“那这两位又是什么人?为何也位列席上?”

      刘封笑道:“这两位正是我要介绍给公度你认识的。这位姑娘便是关羽将军的女儿、银屏小姐。旁边那位则是护送她途经此地的赵司马。这一位,孟达、孟公度,则是房陵的守将,平定上庸三郡的头号功臣!今日难得银屏妹子和公度都在上庸,便请你们同来,一来热闹,二来也是认识一下。”

      孟达的脸色这才有几分舒缓,对银屏道:“原来是关羽将军的女儿,孟达失礼了。姑娘真是佳人绝色、英气逼人,不愧是将门之女!”

      银屏恭敬地行了一礼,微笑道:“小女银屏见过孟达将军。孟将军的赫赫威名,银屏也常听父兄提起,赞誉之情溢于言表。今日有缘相见,将军果然一表人才,不愧为国之栋梁!”

      他俩相互客套寒暄一番,孟达又简单地跟我相见一下,这才入席坐下。刘封随即吩咐上菜上酒。孟达看到酒,脸上露出疑问之情,刘封解释说难得关银屏过来,今晚破例喝点酒助助兴,孟达这才不再说什么。

      筵席开始之后,氛围的确有些怪异。因为有女眷,特别是刘封带着侍妾,我们几人又都是便装,气氛就像朋友间的普通家宴一样随意。但孟达又一身正经八百的甲胄,看起来特别别扭。孟达自己也感到不自在,举止间流露出几分尴尬。这个时候关银屏再次发挥了救场的作用,将刘、孟二人的话题平衡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快就成了宴会上的中心人物。在她的居中调和下,孟达和刘封之间原本那种不太协调的感觉淡化了不少,孟达也不再介意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格格不入,变得自然许多。我对银屏的表现简直刮目相看。而且因为有她在,不管刘封也好、孟达也好,谁都没有把我的存在放在心上。她成了我的最佳掩护。

      酒过三巡,刘封对他身边的红姬暧昧地笑了笑,红姬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曲声响起,几个身着红裙的婀娜身影扭动着腰肢来到堂前,随着乐曲声翩然舞动,领头的正是红姬。刘封得意道:“红姬是上庸三郡最好的舞姬!今日特意叫银屏妹子也见识见识!”

      刘封这种举动,其实并不尊重在座的人。特别是在战时,上庸又如此靠近前线,关银屏的父亲兄长还在前方鏖战,他用歌舞酒宴来招待人家,从感情上是说不过去的。孟达斜着眼睛看他,脸上神情不悦,也颇为令人玩味。不管刘封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孟达确实穿着严肃的军装出现在这场莺歌燕舞的宴会上,并不得体,他从一开始就对此感到耿耿于怀。感觉上,刘封像是故意要让孟达不痛快,也让关银屏和我不痛快。

      银屏倒是面不改色,笑吟吟地对刘封道:“多谢公仲大哥如此体恤!银屏家里管教得严,父兄平日里只会督促学习女红,很少能有机会欣赏如此美妙的歌舞呢!”

      刘封大笑道:“既然如此,更要好好欢乐一番,才对得起这一趟的辛苦啊!”

      “大哥所言极是,银屏敬大哥一杯!”

      两人喝了一杯酒,孟达却哼了一声,冷言道:“想不到银屏姑娘也是个心宽之人呐!父亲兄长都在前线浴血奋战,姑娘还有心思在这里欢乐宴饮?”

      刘封替银屏辩解道:“公度说的哪里话!银屏姑娘从蜀中千里迢迢来到上庸,一路上千辛万苦的。她又是个姑娘家,我这个做大哥的怎能不悉心招待?难不成,就让她吃些粗茶淡饭,打发了赶紧上路吗?日后若是关将军得知,岂不是怪罪你我?”

      “那日后关将军若是得知你用莺歌燕舞款待他的女儿,不知会不会怪罪啊?”

      银屏插言道:“不会不会!不管是粗茶淡饭,还是美味佳肴,银屏心里都对两位将军的招待,感激不已。粗茶淡饭合乎战时规制,美味佳肴则是一番心意。银屏贸然叨扰,感激两位将军不嫌弃,敬两位将军一杯!”

      刘封哈哈笑道“银屏妹子真会说话”,欣然举杯。孟达说了句“姑娘不介意就好”,也顺着台阶下来,没再继续纠缠。银屏连喝数杯,脸颊上透出一丝淡淡的粉色,粉嫩的脸蛋愈发好看了。即便知道她酒量不错,我也不免有几分为她担心。

      不过比起担心她,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趁着她成功吸引了刘、孟二人的目光,红姬领衔的歌舞又暂时没有停歇的迹象,我借口自己要上厕所,起身离席。刘封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根本不在意我的动向,没有仔细追问。

      成功离席之后我便朝后院的厕所走去。刘封这座宅第因为集私人居住和公事行政的功能于一身,守卫还是比较严密的,在私人区域和办公区域的分界处,以及各处比较要紧的地方,都有卫兵站岗放哨。不过也许因为今天下雨的缘故,天气阴冷潮湿,卫兵们都显得很疲惫,站岗似乎也不那么尽责了。我装模作样地往厕所方向走了一阵,确定没有人在意我的动向,便调转方向,按照银屏给我画的示意图,迅速摸到了刘封的书房附近。

      书房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办公地点,照理说应该是有人把守的,但我来到书房外却惊喜地发现,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卫兵的身影。我不免犹豫了。若是有人把守,我已做好准备,哪怕用武力手段也要闯进去看一看。但没有守卫,感觉比有守卫更糟糕,这会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踏入了一个陷阱。如果对方洞悉了我跟银屏的目的,设下圈套等我们往里钻,我贸然进入书房,不就正中对方下怀吗?这个险,我冒还是不冒呢?

      我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书房机密就在眼前,却裹足不前不敢轻举妄动,我怎么样都觉得心有不甘。再仔细想想,我们两天来已经费尽力气,还是一筹莫展。在这上庸城里我们本来就步步凶险,似乎也不差这一步了。就算真的是个陷阱,若能激出刘封的下一步棋,倒也不能说不划算。想到这里,我横下一条心,提起脚步轻轻走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闪身入内。

      哗啦哗啦的大雨声顿时被隔绝在室外,耳边清静不少,心情也跟着冷静下来。我定了定心神,仔细察看室内。屋子里一片黑暗,没有丝毫光亮。因为下雨的缘故,今晚能见度特别低。我等了一会儿,让眼睛适应这种黑暗的环境。屋内屋外始终没有动静,我稍微安心,慢慢走到正中的案几旁边,低下头来仔细察看。

      然而屋内还是太暗了。没有光源,我实在无法看清桌上那些文件上都写着什么字。没办法,我只好找到火折子,冒险点上一根小蜡烛,用案几遮挡蜡烛的光亮,快速翻看起来。案几上堆放的文件不算多,我大概翻了翻,都是些军需调度方面的东西,并没有我想找的前线军情通报之类的。我心里着急,也不再顾忌是不是会把文件弄乱之类的细节,仔仔细细地找了个遍,终于在书架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两封被压在书卷下的信,落款写着“前将军关羽”!我欣喜若狂,来不及仔细察看,急忙吹灭蜡烛,把那两封信揣进怀中,打算赶紧离开书房返回筵席。

      然而就在这时,我听到屋外的雨声当中,混杂了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由远而近。我心中一惊,躲在门后仔细倾听,听见两个男子的声音一边交谈一边走近,一个说着“这天气可真是冷啊”,另一个说着“就是就是!自己在宴会饮酒,却让我们禁酒!”诸如此类絮絮叨叨的抱怨,竟然是两个守卫!

      我听了一会,听出了这两个守卫的意思。原来他们是负责看守书房的,只是因为今晚天气阴冷,他们冻得受不了,两个人偷偷跑去厨房要了一杯酒暖身子,又顺道去上了厕所,这才回来。刚好这个空档被我碰上,我才能顺利溜进书房。

      两人在门前站定,其中一个忽然道:“对了,刚才咱俩进来的时候,你有没有瞅见屋内有灯火光亮?”

      另一个道:“没有啊!”

      “哎,奇怪,我好像看见了。一个晃神的功夫,好像看见了又好像没看见……”

      “什么呀!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可是好像真的有……”

      “喂喂!别吓人!这么大的雨,将军又在宴饮,谁会到这书房来呢?你可别想吓唬我!”

      “好吧,兴许真是我看错了。话说回来,这雨可真大!都腊月了还下这么大的雨!”

      “可不是!今年就是雨水多……”

      两人开始絮絮叨叨地闲聊。我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放弃了追究屋内光亮的事,我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会闯进来。但是看这个架势,他们一时半会不像是要走的样子,我出不去啊!我可是从宴会上溜出来的,而且时间不短了,再不赶快回去会引起怀疑的!

      我心急如焚,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盘算着该如何把他们两个人弄走,设法脱身。他们没有走的意思,实在不行,我只有把他俩干掉,硬闯出去了。可是如果要跟人动手,又是一对二,难免会留下痕迹,我没有把握一定能顺利脱身。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再不回去,宴席上刘封发现我迟迟不归,一定会心生怀疑。

      要是硬冲出去,我赤手空拳,能不能在不惊动其他人的前提下干掉这两个守卫?

      如果惊动了别处的守卫,那我不就前功尽弃,当场被抓个正着?

      可是再不动手,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我把那两封信贴身藏好,撩起长袍的下摆,把衣摆轻轻扎起来,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孤注一掷打开房门,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对那两名守卫道:“今晚轮到你们在这里当值啊?”

      两个守卫行礼道:“见过许司马!”

      我一愣,手上动作暂缓。来人竟是那个主动向我示好的巡营司马许岩?他怎么会来?

      许岩用满是鼓励的声音对两个守卫道:“今夜大雨,天气寒冷,你们两位着实辛苦了,到厨房去领一壶酒暖暖身子吧!”

      两人欣喜道:“多谢许司马!只是我等还在值夜……”

      “无妨,我在此替你们暂守。你们一盏茶的功夫回来就是了。”

      两人更是大喜过望,连连说着“多谢司马!多谢司马!”忙不迭地走了。我心里狐疑不定,猜不透许岩忽然把这两人叫走,到底是怎么回事。片刻之后,估摸那两人走远了,书房的门忽然被轻轻敲响,许岩贴着房门轻声道:“赶紧出来吧,赵司马。时间不多。”

      我心里隐约的预感得到证实,但也别无选择,沉着一张脸开了门。许岩一脸急切地守在门外,对我道:“眼下不忙解释,赵司马赶紧回前厅去吧。再若晚了,刘将军怕是要起疑的。今夜丑时,许某自当拜访,劳烦赵司马相待!”

      我也知道眼下并不是说话的时候,点一点头,沉声道:“好吧。赵某必将漏夜相待,许司马不要失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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