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病也要当明星》鹿谣

12、难逃的命运

　　黎离今天开了辆黑色的奔驰E级，是今年的最新款，一辆车的价格够初月这样的平头百姓用好几年。车头上的车标亮洁如新，连车牌都没挂，只拿纸打了张临时牌照。
　　初月往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坐，拉过安全带扣好，扭头问发动车子的黎离：“老师你以前在央大是教什么课的？”
　　黎离专心捣鼓车子，头也不抬的回了一句，“体育。”
　　初月嗟着牙吃吃作笑，“老师你别闹了，你可是从央大毕业的高材生，又不是体育大学的，怎么会去教体育呢。”她拍了拍崭新的车坐垫，“再说了，教体育的老师工资哪够买奔驰E级，买辆甲壳虫还差不多～”
　　打响火，黎离一踩油门把车开到大路上，前后左右看了看有没有横穿马路的学生。因为要来南艺当老师，他特意换了辆价位在五十万左右的车开，难道开这样的车还会扎眼？
　　黎离很快做了个决定：明天开始借青玄的甲壳虫开。
　　确定没有横穿马路的学生后，他偏头看了初月一眼，不咸不淡道：“像这样的车，我们家车库里还有三辆。”
　　初月瞪眼感叹一声：“啧啧，万恶的资本家。”一辆车是五十万，三辆就是一百五十万，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一百五十万。
　　万恶的资本家专心开车，严格遵守交通规则，红灯停绿灯行，他们一路安静无话。
　　借戏服的地方离学校不大远，黎离开车的技术很好，匀速开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要不是初月掏出手机看了时间，还以为只开了五六分钟。
　　黎离应该和场馆负责人打过招呼了，他领着初月一进去，立马有人捧了一大摞叠好的戏服出来。捧戏服的人后头跟了个手拿表格的大叔，大约四十岁出头，他把表格递给黎离，堆着笑道：“黎先生来的真准时，差一分钟我们就下班了。您照着单子把戏服点一遍，看看有没有漏下的，尺寸合不合适。”
　　黎离仔细看了表格，从上到下细细过一遍，忽的蹙眉道：“官兵甲的戏服没小号的？”
　　大叔显得很为难，苦着脸无奈道：“咱们馆里只剩下这一件官兵衣服，其他的都被‘我不是将军’剧组借走了，真是没办法按您给的尺寸表来配，您就将就着用吧。”
　　黎离犹豫了片刻，低头去打量初月。
　　从进馆开始，初月就一直乖乖的跟在黎离身旁没乱跑，矜持得不能再矜持。发觉黎离在打量自己，初月不自在的扭扭脖子，不解的问他：“老师你看我干什么？”
　　黎离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你有多高？”
　　“一米七一。”
　　黎离默不作声地看着表格上的一行字——官兵甲戏服：190厘米。初月穿上去能在身后拖个长长的裙踞。
　　递表格的大叔眼神暧昧的扫一眼初月，只一眼就看全了初月的脸蛋身段，对着黎离话中有话道：“黎先很少带女孩子过来呢，这位女士……”看眼神应该是想歪了。
　　初月刚想解释，黎离搁下表格，神情磊落道：“新带的一届学生，路上遇见了顺手抓个壮丁。”
　　大叔明了的笑笑。
　　因为没有其他的戏服可以更换，黎离只好这借了唯一的一套。还好戏服是大号的，如果是小号的，初月穿不了，他们只能费劲的跑别家再借。
　　自此，初月加深了对黎离的认识——是个力求完美的强迫症患者。不过是场模拟表演罢了，只要表演到位，有没有戏服其实无所谓，但黎离宁愿牺牲自己的业余时间也要把戏服借到手，此等爱岗敬业的精神值得全南艺的老师去学习。
　　回程比来程似乎更要快，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匆匆分开，像有谁拿斧头在劈砍，齐齐整整。这个城市无论大街小巷都种满了梧桐树，颇有文艺气息，每逢梧桐树落叶的季节，地上都似铺了一层黄金，脚踩上去哗哗作响。黎离把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扭头吩咐副驾驶上的初月：“其他的戏服你先抱回寝室去，官兵甲的戏服等我找裁缝改好了你再来取，不用等很多天，估计这周末就能改好，你留心听电话。”
　　初月叹了一口气，苦着脸去看汽车后座上的几摞戏服，还没动就觉得胳膊酸痛的厉害。她决定了，这个周末有陌生号码来电一律不接，等下周黎离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她就说手机坏掉了。
　　她把戏服都搬到女生宿舍的一楼走廊里，准备等下攒足劲再一鼓作气抱到三楼——她的寝室在三楼。黎离帮她搬了一部分，碍着性别原因没再跟初月上楼。要回家前，他摇下车窗跟初月说了句话：“谢谢王同学。”
　　初月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没关系。黎老师。”
　　崭新的奔驰车绝尘而去，留给初月一道难闻的尾气，红色的车尾灯一闪一闪，衬着将要暗下来的天色，有点像霓虹灯。
　　初月别过头，啧啧叹了一声：黎离的侧脸真好看。一抬眼，看见有堆成小山的戏服要搬，初月痛苦的哀嚎一声——得，再好看也是个周扒皮。
　　搬完戏服初月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她猛灌了一大茶缸子凉白开，摊开成大字型躺在床上，像条咸鱼一样动都不动弹。
　　纱梦刚从浴室出来，脑袋上还带着卡通图案的浴帽。见初月回来了，她扶住快要滑下来的浴巾，贼兮兮的凑到初月身旁，趴在她的耳朵边道：“阿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初月歪了歪脖子，冲着纱梦挤眼睛，用大佬的口气道：“问问题可以，不过有个要求，你得先帮我捏捏肩膀，捏舒服了我就回答你。”
　　纱梦二话没说，狗腿子地给初月捏起肩膀，眯着眼故作讨好状：“好的大哥，舒服吧舒服吧。”
　　纱梦的一只手恰好碰到了初月的痒痒肉，她在床上滚了一圈，笑得差点岔气，“哈哈哈哈哈哈好了别闹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别折磨我了。你这哪里是按摩啊，分明是挠痒痒。”
　　纱梦又挠了一会儿，挠到初月再次求饶才停手，坏坏地笑着问她：“你老实跟我说，刚刚……是不是黎老师开车送你回来的？”
　　淑媛也凑上前来偷听，脸上的保湿水还没涂匀，初月顺手扣了点往自己脸上涂，坦然点头：“是啊。”
　　“天呐！”纱梦捂住嘴巴，“阿月你怎么和黎老师……”不可置信的轻轻摇头，又重重摇头，惊呼道：“你们是师生关系啊！”
　　纱梦的脑洞有浩瀚宇宙那么大，给她个黑点她能脑补出一整本悬疑小说。淑媛的脸上也满是不可置信，看她的样子也打算开口说什么，初月忙从床上坐起来，伸出爪子把她的嘴巴堵住，“壮士住口。”墙角的一堆戏服差点比纱梦高，初月朝墙角努努嘴，“你们别瞎想了，黎老师把我抓了壮丁，让我帮他搬这么多戏服，难道还要我自己打车回来啊，那样还有没有人性了。”
　　纱梦后知后觉的看向墙角的一堆戏服，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的颔首道：“也是哦。”又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窃窃道：“阿月你是没看到冯莹莹刚才的样子，羡慕嫉妒恨，巴不得把你从黎老师的奔驰车上拽下来。她身边那个小跟班，就是咱们班成绩倒数第三的李瑜，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气的冯莹莹鼻子都歪了。”
　　淑媛最近有点感冒，两个鼻孔只有一个通气，嘴巴被初月捂住后她连气都没法喘。初月怕把淑媛捂死了，赶紧松开爪子，一本正经道：“同学之间要和谐友爱，互相帮助，冯莹莹同学显然误会了什么，咱们不能在背后议论人家。”
　　淑媛抽了张纸巾擤鼻涕，状似漫不经心道：“对了初月，食堂本来还有一份小排骨的，可我和纱梦去的稍微晚一步，被早去一步的冯莹莹买走了，所以不好意思啊，我们没帮你抢到糖醋小排骨。”
　　“啪！”一道闪电无形中劈中了初月，简直是惊天噩耗！初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胳膊也不酸痛了，身子也不疲重了，她转身就要往外走，“冯莹莹在哪！我的刀在哪儿！”
　　纱梦敷衍的拦她一拦，“初月你要冷静啊，你刚刚不是说了同学之间要和谐友爱互相帮助吗，冯莹莹同学只是把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买走了，这并不影响同学团结啊。”
　　初月软软的颓在床上，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捂着眼哀嚎道：“嘤嘤嘤，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啊……”
　　淑媛笑得停不下来，等笑得差不多了，才慢腾腾的去小房间里把糖醋排骨端出来。
　　临近中秋佳节，月亮一日胜过一日皎洁，像个大圆盘子挂在天上，哪天炒菜缺个盘子可以拿下来用一用。
　　等初月洗完澡已经到了下半夜，整栋宿舍楼安静无声，只有外头林子里啾啾虫鸣。
　　临睡前，淑媛随口跟初月提了一句，说是明天有个青春校园剧的剧组要来她们学校公开选演员，男女主演已经确定了，还剩下几个主要配角没定下来。
　　近几年演艺圈有两个戏种比较受观众欢迎，一是古装宫斗剧，二是青春校园剧。演宫斗剧需要有一定的演技，要能驾驭角色的心路历程，从无知无畏到腹黑阴狠；而校园剧则不需要太多演技，只要你长得好看，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能够熟练快速的装无辜，你就是女主角。
　　如今演艺圈里炙手可热的大明星邓恩依就是后者，演技方面欠缺，凭着一张脸圈了无数粉，短短三年就爬到了一线女星的位置。
　　说白了，像这种青春校园剧，男女主角才是重头戏，一个赛一个清纯善良，配角们则恶毒善妒，如此才能衬托出主角的好。
　　初月想了想，她明天正好没事情做，便也去凑个热闹吧，能捞到个角色最好，捞不到就全当长见识了。
　　她虽然贪玩不长进，但该认真的时候还是会试着去认真，学了三年，总不能白来白去啊。初月从未有一日忘记，当年是怎么考进南艺的。
　　那是她心底一道永远的伤。
　　一觉睡到自然醒，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刺得眼睛疼，夏末的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进室内，吹皱了一室晓静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