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藏]剖夜点鬼簿》斛斯扇

134、不寐·四

　　叶锦焰当真在唾月楼安分守己地配合着荀重的治疗日程过了一个月，顺顺利利地给双腿开了刀，打了新的钉子进去，又开始了漫长的养伤之路。
　　但这人奔波惯了，还真受不了静养，才过了几天他就坐不住了，要游照野把那画拿出来一探究竟。
　　游照野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你还下不了床呢，又作妖？”
　　叶锦焰脸上一热：“下得了，你胡说什么。”
　　“那你下来跟我打一场试试……不是，哎你脸红什么啊？这有什么好脸红的啊？我说错话了？”游照野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叶锦焰把脸转到一边，说：“那你先去替我看看，反正剖夜剑你也能用……啊，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出去查叶重霄的下落啊，整天关在这里什么都干不了好烦。”
　　游照野想了想，“好像可行，那你把剑给我，我试试那个技能怎么用。”
　　叶锦焰正要去拿，手伸到一半又缩回来了：“还是算了。”

　　“……你什么毛病。”游照野觉得他这反悔的速度也太快了。
　　叶锦焰说：“虽然大师说了没感觉到邪祟之力，但是谁知秘境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你还是等我一起吧。”
　　游照野哈哈一笑：“啊，听这意思你还想保护我？不会吧，你这小鬼打算保护我？”
　　叶锦焰毫不介意他语气中的调侃意味，认真道：“对啊，答应了要保护你，就要保护你一辈子的。”
　　游照野被他说得一时语塞，感觉自己好像也要脸红了。
　　还好他……
　　“我这一辈子已经过完了啊，小鬼。”他轻声说。
　　叶锦焰看了他一眼，忽然迅速出手，捏着他的脸往旁边扯了扯，说：“你叫谁小鬼呢？游小狼。”
　　游照野表情一僵：“被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我这名字是怎么来的了。”
　　“怎么来的？”叶锦焰问。
　　游照野把季松给他取名的故事讲了，叶锦焰忍俊不禁，道：“游龙堂，啊，好像有印象，还真的是那群上山寻宝的门派之一，这么有缘啊？”
　　游照野：“……”

　　叶锦焰来了兴致，又问：“这么说你当时跟着你师父回了天策府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游照野便把那一路的所见所闻都讲了一遍，叶锦焰认真听着，末了道：“想想我真是做了不少很对不起你的事啊，比如擅自抹掉了你的记忆什么的。”
　　游照野哼了一声，意思是你知道就好。
　　叶锦焰又道：“不过还真没想到鬼使契约在那个时候也能起作用，按理说小时候的你还没有与我缔结契约吧。”
　　游照野也觉得奇怪：“是啊，这契约比我想得还厉害。”
　　说罢，他警惕地看了叶锦焰一眼：“早知道你这么讨厌，我就不救你了。”
　　叶锦焰道：“嘴硬吧，你还是会救的。”
　　“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回去看看你小时候的眼神吧，从小就对我死心塌地呢。”
　　“小时候不懂事……”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聊着天，也不觉时间流逝，很快又到了傍晚，乐黄泉抱着琴上门来访。
　　他最近闲得发慌，前些日子回了家一趟，庞大的家族里似乎也没什么事情需要他来处理的，于是转了一圈又来了唾月楼。
　　这位一向忙得脚不沾地的官老爷至今都还没习惯这种赋闲的日子，甚至还心血来潮要跟着荀重学学针灸技术。
　　用惯了琴和笔的手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细小的金银针，最后自然是被毫无耐性的荀重扫地出门了，于是乐黄泉便每日来这里报到，找叶锦焰聊聊天弹弹琴。
　　这日他又来，叶锦焰正好想起白日里说起过的鬼使契约，便顺口问了一句。
　　乐黄泉听了他的问题还颇觉奇怪：“为什么要问会不会对鬼使生前产生什么影响啊，这个契约不是只有鬼魂才能顺利结成的吗？”
　　“哦，因为我们前一阵不是回了趟伏牛山吗，其实是不小心通过九天兵鉴的阵法打破了时空限制，回到了几十年前，所以我在那里遇到了小时候的游照野。”叶锦焰解释。
　　乐黄泉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惊到了：“九天兵鉴还能穿越时空？这么逆天？”
　　前一阵被荀重按着养伤养得生无可恋，叶锦焰这才有机会把伏牛山之行讲上一讲，他挑着重点说了，乐黄泉听得目瞪口呆。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又很快从震惊状态中恢复过来，道：“你说的那个问题，的确是有可能的，鬼使契约虽然大体相似，其实也有很多细微的差别，有的鬼使契约的确就是这么威力巨大，契约关系不但能影响鬼使生前，甚至能影响生生世世，轮回不改。”

　　叶锦焰与游照野对视一眼，又问：“那这差别是怎么产生，又是怎么判别的？”
　　“这就深奥了，估计最精通此道的高人也解答不了，毕竟这涉及到阴阳两界，而且还是很特殊的契约。”乐黄泉这样回答，“可能是跟鬼使和契约主的灵魂有关？或者是二人之间的关系？这可是只属于你们两个的契约啊，只有你们两个才能真正地感受到他的约束力，别人是无法预判和估量的。”
　　叶锦焰思索片刻，忽然笑开了，道：“黄泉，你还是跟老夫子一样啊，说话的语气那么正经。”
　　“我可是在给你解释问题啊！”乐黄泉恼道，“你又来笑我！就是因为小时候天天被笑是老夫子，我才费劲千辛万苦去学了仿声的，你再笑，我以后都用赵晗的声音跟你说话。”
　　叶锦焰道：“你学吧，我又不怕他。”
　　乐黄泉：“那我用游将军的声音跟你说话，看你怕不怕！就算你不怕，你也会常常分不出来是谁跟你说话，然后我就能随便骂你了……哈哈哈。”
　　游照野好奇道：“还能学我的声音？”
　　乐黄泉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已经与游照野的声音无二：“叶锦焰，你又作死了，看看是不是又下不了床了，活该。”
　　连那倨傲里带着几分坦荡荡的嫌弃的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游照野惊叹道：“连我自己都听不出来……哎，等等，你偷听我们说话啊？”
　　乐黄泉歪了歪头，不解道：“偷听什么？”
　　“刚才那话……”
　　“刚才我随口编的啊，照你平时的语气说的。”乐黄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叶锦焰把手边的镂花袖炉朝着他的脸丢了过来：“学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