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不如成精》程海苔

4、至宝丢失

　　顾久尧倒没有真的让左刀刀当牛做马，只是她躺在榻上养伤的时候，总要被他的那位叫顾辉山的随从催着爬起来做些锻炼，说是能有助于她伤口更快的恢复，以及日后更好的习武。

　　若还有机会回去，左刀刀绝不会再写这类折磨人的男主了！

　　翌日清晨，左刀刀是被吵醒的。

　　等不及洗漱，眼也尚未睁开，便笄拉着麻线鞋，拖着残破厚重的病体出去凑热闹。

　　吵闹声是从宁府内室传出的。

　　情绪激动，有男有女，音量很大，还隐隐夹杂了女人的哀哀哭泣。

　　左刀刀怕归怕，却并不是被吓大的，况且大早上，山庄里人多，阳气重。

　　她循声走过去，便见正堂外围了一众弟子，皆着胧月山庄的黛色弟子服，也不说话，只探头探脑往里看。

　　而此时在正堂里吵架的，竟是“胧月仙子”宁松音，与她那常年独占英雄榜榜首的爹，胧月谷主宁防风。

　　今日的宁松音，和那日夜里见的截然不同。

　　黛色烟纱，素雅沉静，与山庄弟子并无不同，却又全然不同。她长身玉立，楚腰卫鬓，薄衫素简，却似霞裙月披。而这般美人，此时却是泪雨潸然，当众与宁谷主争执不休。

　　“爹！松音长这么大，爹扪心自问，可曾真正将松音当女儿待过？”宁松音手握拳捂在胸口，神色凄楚，那般梨花带雨的模样，饶是左刀刀见了，也不禁心生爱怜。

　　“胡闹！”

　　宁谷主只是沉声呵斥，他负手而立，直眉竖目，怒形于色。

　　宁松音的母亲宁乔氏立在一旁，只默默拭泪，她不敢驳宁谷主之言，却又着实怜惜女儿，两面为难，只得上前拉住女儿，示意她就此作罢。

　　宁松音却是不依。

　　她拂开母亲的手，继续道：“松音胡闹？爹，敢问松音胡闹在何处？若是真如爹所言，是松音胡闹，那松音便甘愿受罚，只怕，爹也不敢当说出实情吧！”

　　宁谷主本已是气极，又因内力浑厚，音量便更是骇人。他气得浑身发抖，指指宁松音，又指着宁乔氏，怒骂道：“这便是你教的好女儿！”

　　宁松音立刻护在母亲身前，泪水脱眶而出：

　　“与母亲无关！爹作何要对母亲这般呵斥？爹，您向来只将松音当做是傀儡，向来只想着您的千秋霸业！既是从未曾将松音当做女儿，又凭什么要求松音如女儿般孝待您？”

　　她怒吼着，神色语态皆是悲凉。这番话，似是用尽了她毕生之力，说完她便哭泣着推开众人，消瘦的身影飞快冲出正堂。

　　众弟子只看得目瞪口呆，宁松音素来文雅端庄，她这般失态，他们显然也是初次见到。

　　左刀刀也是心惊。

　　此时的宁松音，与她那晚见到的分明是两个人，却又似乎都是宁松音。可在这世上，宁松音只会有一个。

　　那么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宁松音？

　　左刀刀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才是真的宁松音，气质、个性、样貌，处处都与她笔下所描写的“胧月仙子”如出一辙。

　　如若她的直觉没错，那晚见到的半腐骷髅，又是何人？

　　大清早的，宁松音与宁谷主这般激烈争执，所谓何故？

　　宁松音找到顾久尧时，是在山庄里平素相对僻静的樽月殿，红漆白瓦，水磨青砖，殿外浓荫蔽日，绿水环流。顾久尧正把着壶竹叶青，侧躺于卷棚歇山顶之上，他把酒独酌，静赏山谷美景。

　　殊不知他这凭台远望的景致，才最是迷人。

　　宁松音站在殿前石阶上，仍不住抽泣。“怎么？”见她这样，顾久尧悠悠然道。

　　“久尧哥哥，久尧哥哥你下来！”

　　宁松音跺脚，声音里又带了些哭腔。

　　正说话间，顾久尧便纵身跃下，周遭落樱飘零，清风馥郁。晨间的暖阳，趁着微风镀上他周身，青丝墨染，流光悠远，飘然出尘。从宁松音的角度，能看到云烟、飞花、林籁、温山还有灵泉，以及他隐着浮光、映着落花的侧脸。

　　只不知是落花映了仙人，还是仙人倾了落花。

　　顾久尧把着酒，挑眉立在她面前，似笑非笑，“谁欺负你了？”

　　因二人的关系，他语态怡然，对宁松音也似是关怀备至，却仍像是有种疏离感，自他眼底流出，若有似无。

　　宁松音本欲上前一步，见他这般自持，又不免泄气。

　　她眼睫上挂着泪。

　　“我爹欺负我，他根本不把我当女儿！”语毕，她又急急上前一步，握住顾久尧的手臂，神色哀切，尽是恳求，“久尧哥哥，带我走罢！我不要继续呆在这里，你带我走罢！哪里我都愿意跟着你！”

　　宁松音出了内堂便会去找顾久尧，早在左刀刀意料之中。

　　她可是万事通。

　　只是不知宁松音找顾久尧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顾久尧是如何回答的，因为她并不清楚事情是否按照她所写的那般发展。

　　那她当初是如何写的？

　　嗯，大概就是宁松音对着顾久尧诉苦，哭着让他带着自己走，然后被顾久尧很温柔很温柔地拒绝了……

　　很温柔很温柔地拒绝……

　　左刀刀不禁打了个寒颤。

　　写的时候还不在意，真正自己经历了这些事，倒觉得她把最爱的小侯爷塑造成了一个渣男？温柔地拒绝、温柔地接受，恐怕不妥吧。

　　印象中，她的宋尧男神也是这样么？

　　宋尧是左刀刀现实中的男神，也就是是顾久尧的原型。左刀刀笔下的人物是有原型的，她是个爱幻想的写手。

　　江湖算命师左刀刀的原型就是她自己，是个除了漂亮还是漂亮的大学生，真名叫左小仙；而小侯爷顾久尧，自然就是她根据男神宋尧脑补出来的形象。

　　除了这两个人，其他皆出自左刀刀的脑洞。

　　也不知如今还能不能回去了。

　　左刀刀想，若是还能回去，她定要把顾久尧的个性改一改，不该让他这般勾人。温柔地勾人、若有若无地勾人、让人全然无法抗拒地勾人……在故事里读起来倒是不错，可若是面对了，会把持不住的。

　　太勾人，也是不好。

　　左刀刀摇摇头，提着招牌帷幔缓慢地挪着病体找到一个人多的角落，开始摆下算命摊讨生活。

　　在病榻上躺了这些天，她也该为自己的生计想想了。

　　人潮涌动的街市，青砖黑瓦，雕甍绣栏，耳边是熙攘的叫卖声。

　　“小兄弟，可否为在下算一卦？”

　　这嗓音清润，自耳边响起，左刀刀缓缓扭过头。

　　面前站着一男一女，长身玉立，皆作清浅打扮，却是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快意江湖的逍遥姿态。

　　左刀刀微眯起眼，问道：“阁下，可是欢城剑楼七遍？”

　　楼七遍，字琴恭，手持无锋的欢城剑，本姓楼，因剑法精妙狠厉，无论何种招式只用七遍，故而得名楼七遍。

　　那男子只微微一愣，并未多作反应。

　　“正是在下。”他回答。

　　左刀刀轻笑。

　　“客官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左半仙算命，向来是先算再给钱，不准不要钱。”她缠满绷带的手抚着额角的碎发，讲得抑扬顿挫。

　　楼七遍微微颔首。

　　他置身熙攘的街市，乌发雪袍，衣袂飘飘，出尘有如嫡仙。

　　不做他想，楼七遍只悠悠然开口：“英雄大会本是两年一度，而如今距上次结束尚不足年，这大会，又何故那般急急召开呢？”他顿了一顿，又向左刀刀作了个揖，才补充道，“还望小兄弟告知。”

　　这问题的答案，左刀刀自然是知道，这可是她自己写的。她望着面前的男子，回答得一字一顿：

　　“因为，武林至宝胧月剑，丢了。”

　　如愿见到楼七遍眼里惊诧的神色，左小仙攥紧了手中高举着的招牌布幌子。

　　事实上在这里的江湖，并非如人们印象中的那般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有时甚至平静到无趣，于是江湖众人便总企盼能有大事发生，能在这日子里搅出些波澜。

　　英雄大会便是此等大事。

　　不知自何时起，英雄大会便形成两年一度，回回在霍都胧月谷举行的传统。各路英雄不远万里前来，可不仅为了江湖排名与第一美人宁松音……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上古异宝胧月剑。

　　相传，始皇帝一统天下后，便坠入了寻求永生之道。为了断华夏民间龙脉，他派人寻得不死族的守护灵石，并注入神女之魂，集纳天地之气，耗时三年，才最终打造出五件旷古神器。

　　一刀，一斧，一鞭，两剑。

　　今仍有残留的古老壁文记载，五大神器力量不明，一旦集齐，便足以毁天灭地，吞噬诸天。若仅是单件，也有分天开地，穿梭太虚之力。

　　然，传说仅止于传说，事实真相已无从考证。只知这五样兵器中，刀、斧、鞭皆已下落不明，现世只存下了两剑。

　　一唤焚天，一名胧月，分别藏于翎阳焚天宫，以及霍都胧月谷中。

　　有这般神兵利器在手，纵使藏得再隐秘，也不免惹人耳目。千里迢迢赶到谷中，打着拜访旗号，行窃剑之实的人，自古至今，不计其数。

　　而就在前几天，这威震江湖的宝贝胧月剑，却被人盗走了。

　　许是这消息太过惊人，楼七遍身后的女随从闻言色变。那面容陡然从先前的恬淡如水，变得幽深而嗜血，她狠狠瞪着左刀刀，目光似是要将人灼穿。

　　而相比起随从的过激反应，楼七遍的神色且算是正常，似乎除了震惊，他并没有其他情绪。

　　“那阁下可知，能不动声色从胧月谷窃走这宝剑的，究竟是何人？”

　　侍从的目光让左刀刀觉得很不舒服，她只一五一十地回答：“这……天机不可泄露。然，世人皆知邪教焚天宫，宫主早已盯上这神兵，只盼着能与他的至宝焚天剑双剑合璧，练出绝世神功。怕只怕，胧月宝剑，已然落入奸人之手啊！”

　　她的话虽没有明说，却字字句句，皆把矛头指向当世邪气最深重、同时也最神秘的魔教组织——焚天宫。

　　左刀刀话音刚落，那女随从便对她劈头大骂：

　　“你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