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煮孔雀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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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门规的过程是痛苦的，辉山把门规交给她就回客栈了，而左刀刀从没学过软笔字，连握笔都不会，只一把抓起那兔肩紫毫笔来，沾了墨，完全是泄愤一般地乱涂乱画。
“气死本仙了！”
她边画边骂，气的不止是被罚抄，还是连续两次中途戛止的亲吻，以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记忆，本来话不算多的左刀刀也变得毛毛躁躁一刻也停不下来了。
“真是气死本仙了！”
抄到第四条“山庄弟子需尊师重道，不得行欺瞒之举，亦不可言而无信”时，左刀刀气得用笔尖在宣纸上乱点，墨迹在略微泛黄的纸上晕开，逗得近旁的书生们一直憋着笑。
墨宝书斋是全言塘最大的书斋，常年都会有些儒生待在里头念书，这其中便有位是当初卖平安扣给左刀刀的，她现在才知，那书生唤作李槐林。
李槐林放下手中的纸笔，“左方士莫不是犯了错？怎的会被罚抄门规呢……这可是后学还在私塾时，先生惯用的法子。”
左刀刀现下其实已经明白过来顾久尧怒火的来由，却仍是鼓着气，将沾了墨汁的紫毫笔往桌上一拍，墨水在前排书生背后溅了满排。
“胡说！本仙岂会犯错？”
李槐林知她是否认现实倔不认错，只嘿嘿两声，他指指左刀刀面前厚度惊人的一卷门规，“可左方士若要这样继续抄下去，怕是日出之前都无法完成啊！”
“啊——那怎么办？”她自暴自弃地丢下紫毫笔，实在写不下去了。暑天蚊虫多，左刀刀又引蚊子，才一会儿她胳膊上就被叮了好几个红红的包。她伏在桌上，毫无意识地挠着痒。
“诶呀，真是烦死了……我又不会写，又不敢跟他说，他还把我手里的刀震落了，说我武器都拿不稳，不配当山庄的大弟子——可是他都没教我山庄的武功呢！就教了内功。况且，况且我哪里打得过他呀？他那摆明了是特地就想看我出丑……他、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嘛！”
李槐林摇摇头写自己的。
左刀刀突然抬起头，“槐林兄，你干不干代写的活？”
李槐林迟疑一阵，才勉强点头，“干的。”
“代我抄门规罢！”
“不妥不妥，会被发现的。”
“妥！怎的不妥？槐林兄，横竖你代写也是挣钱，代我罚抄门规也是挣钱，先帮我抄着咯，我去拿钱来。”
左刀刀说着不顾李槐林的反对，直接站起来出了门，刚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槐林兄，离这最近的当铺在何处？”
“……左拐，右手边第六户便是。”
找到李槐林所说的那家沈记当铺，左刀刀终于把象牙扇坠给当出去，只是当铺那浑身挂了老天珠的老板，心也同他的肤色一般黑，顾久尧都说了是稀世珍品的扇坠，到他这里只换得了四千八百两……左刀刀若非实在等着钱用，又和他有些方言障碍，定要好好与那黑老板讲讲价。
把厚厚一沓银票叠好塞进袖袋里，不知是不是象牙坠过于贵重，不该就这么草率地卖了——她回书斋的路上一直觉得心底总有种不安感。
似乎是忘了什么。
回到书斋，左刀刀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李槐林是否开始了抄写。
结果门刚拉了一小半，便见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她站着，那曳撒衣袂一抹茶色在她眼前闪过，意识过来便立刻往回跑……
可来不及，顾久尧已经听到了这处的响动。
“站住。”
他轻飘飘两个字，甚至都未有所动作，左刀刀脚步便被定在了原地。
她想，自己现下的表情一定难看得要命，就如她蓦然被暂停的起跑动作一般难看。
顾久尧缓步走到她面前，他叹口气，似是无奈道：“跑什么？”
他没有碰到左刀刀，左刀刀却立刻能动了，释放一般，她还看见了他嘴角浅浅的无可奈何。
真是见鬼了，她现下竟觉得但凡出现在顾久尧脸上的，纵是眉心微蹙的表情，都迷人得出尘绝俗，风华贯世。
“不跑、不跑什么。”
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浮了两坨淡淡的红晕。
安静半晌，左刀刀听不到顾久尧的回答，偷偷抬起眼来看他，不想竟与他的视线对上，他也是垂眸凝着她。
照理说习武之人眼神都是不错的，顾久尧却不，尽管他眼睛很亮、目光清明，左刀刀也总觉得他眼神是散着的，像蒙了层雾岚，远远近近，只极少时才能看到焦距。他总是如此，好像是在望着你，却又并非在望着你，浓密纤长的睫毛时常半垂着，眼神便显得更加朦胧，有时没有焦距，有时甚至带着寒气，所以，左刀刀总是看不透顾久尧的。
原以为是因他高高在上，便不愿正演看人了，相处久了却发现并非如此：顾久尧着实倨傲，待人处事却从未失礼。
但左刀刀总会不自觉陷入他深邃的眸子里，总想望进去，望进那里头去，看看他到底在看些什么，看看那里头到底有她没有……
“手可还疼了？”他沉声问她，声线放的极度柔和。
刀刀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自己先前被他击中的手指，却没等她有所反应，顾久尧便兀自上前握住她的手，拉过去细细查看。
其实顾久尧下手一点也不重，刀刀只被击中的当时麻了一下而已，过后完全没什么感觉。现下被他这般轻柔地握着，又细心地查看……她竟有些不适，心里痒痒的，脸颊也更红了几分。
暗暗地想抽回手，手里却被顾久尧塞进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孔雀蛋。”顾久尧皱眉，“我见你这两天总抱怨蚊子多，便想到了这个能防蚊，往后一天一颗，就不那么招蚊子了。”
那枚孔雀蛋尚且温热，散发着淡淡的洋葱味，左刀刀捏着它左看右看，看着它蛋壳上斑驳的绿色花纹，怎么也不忍心剥开来。
“侯爷，这孔雀蛋也能吃啊？”
“自然可以。”
“好吃么？”看样子好像很不错。
“嗯。”
“可是……这味道怎么有些奇怪，有洋葱味，还有大蒜味，天哪越闻越臭。侯爷，孔雀蛋的味道本来就这么奇怪么？”
“辉山用洋葱水加蒜泥煮的，自然有些味道。”
“……侯爷我能不吃么？”
“不愿吃？”
“嗯，我愿意吃……但我、但我今天吃了这颗不吃了行么？”
顾久尧不说话，显然是拒绝。
“好难吃啊侯爷，这孔雀蛋比鸡蛋还难吃！”
左刀刀站在原地干呕，面上由粉转为通红。她一直最讨厌吃鸡蛋，现在好像发现比鸡蛋更难吃的东西了。
一直到最后，她好容易换到的银票也没能花出去。
侯爷和左方士一同回了客栈，辉山以为此是好事，可怪的是侯爷脸色似乎并不好，左方士也是。
气氛比之从前更微妙了些。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晚间他已不用教授左方士武艺，也无其他事可做，便早早回了房。谁知门却被人敲开，他还道是万疾风回来了，谁知入眼的却是面如土色的左方士。
一开门左方士便神秘兮兮地拉住他，回顾了下四周，然后帮他把门掩上，“我们进去说。”
“怎么了左方士？”辉山问。
左刀刀从暗袋里掏出吃剩下半颗孔雀蛋，“那个……辉山你能不能替我给你家侯爷说说，这蛋能不能不吃了？”
“怕是不成。”
“那、你以后煮蛋能不放洋葱蒜泥了么？”
“……侯爷说是我煮的？”
“难不成还是你家侯爷亲自煮的么？这么难吃。”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煮孔雀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