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刀刀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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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湖里，有一个女人静静立在那里，与她对视。那女人一身烟罗软纱，一袭水袖月华裙，曳地裙裾，伊人姽婳。画面里，她手执一串九宝念珠，眉心微蹙，愁容不展，嘴里一直默念着什么。
（左刀刀见到她的面容，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艳色，少了些清灵。她眼底全无波澜，却甚玉惨花愁。）
她的脑后低低挽了个拂云髻，鎏金花钿斜插发间，长长弯弯的，远望去，是柄腰刀的形状。
似乎，与顾久尧送的那把折花刀别无二致。
（“诶哟～左小方士想不到你穿女装还挺好看的！”
万疾风的声音响在耳畔，左刀刀这才记起湖边还有旁人，一下子有些尴尬，转身看去，顾久尧万疾风竟皆是同她一样，凝神望着湖里的景象。
这还没人知道她是个姑娘呢！没想到未来湖，就这么赤裸裸地把她正身暴露了……左刀刀觉得自己这步走得实是欠妥。
她摇摇头，费力地开始辩解：“这未来湖，真是圣湖吗？我怎么觉得不对！我左刀刀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这湖里给变成了女儿家，一定是神仙在蒙我！尽会开这种玩笑！”
她边说着，边偷瞄顾久尧的神情，却不见他有何反应——并非如万疾风一般的坏笑，也并非如他往常一般的奚弄。
顾久尧只是面无表情，面上似是结了层寒霜，眸底深邃，像无底的冰川。
左刀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那是她从未在顾久尧脸上见过的神情，而后，顾久尧终于敛起一个浅笑，眼底的幽寒却未曾化开。
“没错，的确做不得准。”他淡淡开口，赞同了左刀刀的话。
左刀刀未来得及搞懂顾久尧的话，就见湖面漾起了波纹，再回首，那影像已换了场景。）
镜像里的左刀刀仍作先前打扮，身着錾金凤尾裙，头戴花刀点翠钿，她静静端坐着，似有些精神恍惚。她所处的环境，略显昏暗潮湿，四周墙壁上爬满了藤蔓。
她身边站了很多人，打扮整齐划一，腰间配有软剑，一水的皆是女子。
“宗主，你当真不去么？”
此时，一个背对众人的青衣女子开口说话，她的声音很耳熟，而她口中的宗主，似乎正是左刀刀。
镜像中的左刀刀并未抬头，却说得坚决：“不去，我是决计不会去的。”
她话音刚落，青衣女子便回过身，湖畔众人同时看到了青衣女子的脸——一时间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万疾风倒抽口气，他就差趴在湖边了。
“天哪左小方士，这不是你的小青蛇么！她就是昨天来刺杀你的那个！”万疾风惊呼，左刀刀没来得及盘问他，便被湖面上传来的巨响引去注意力。）
湖面突地传来一阵轰响，似是石门碎裂的声音，破碎的石块瞬间向四周飞射而去。连水面都被巨响震出了波纹，飞射的碎石就像是要冲出水面，镜像中的左刀刀蓦然睁大双眼，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满面惊恐。
镜像切换到震裂的石门处，一身玄衣纁裳的男人凛然立在碎石中，尘土飞扬，大家看到了男人的脸，又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煞气摄人的黑衣男人，居然是那温文如玉的游侠，欢城剑楼七遍。
不及惊愕，便见左刀刀指着他，慌乱地指挥身边一众侍女：
“你们快拦住他！”
众人看看楼七遍，又看看她们的宗主，似有踌躇，难以挪动脚步。
“愣着干什么？我说拦住他！”
左刀刀尖叫，一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侍女们终是拔出软剑，向着楼七遍蜂拥而上。
楼七遍一双空洞的眼眸，只死死锁在左刀刀脸上，他手提一把无锋重制的深黑玄铁剑，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见，一步一步迈向左刀刀，玄铁剑闪着猩红的光。
“你不要过来！”左刀刀惊声尖叫。
她的话无半分作用，楼七遍的目光仍紧锁在她脸上。他蓦然举起玄铁剑，横向使剑，左臂前屈，以剑锋缓缓划开自己的手肘，鲜血瞬间肆意涌出。猩红顺着剑刃流淌，玄铁沾了猩气，染上血色，霎时间邪气升腾，绛红迷雾缭绕在楼七遍周身，弥漫向整间石室。
他一言不发向左刀刀走去，侍女拼死妄图阻拦他，却皆是以卵击石。楼七遍眼也未眨一下，十步杀一人，一路杀到左刀刀跟前，他全程面无表情，步伐未曾有半刻停留。
鲜血，溅到了左刀刀脸上，她颤抖着双唇，凝着一室的尸体横陈，已说不出话来。
楼七遍蓦然收住剑气，把玄铁剑架在了她颈间，他满是血污的手掌，猛地捏住她瘦削霜白的下巴。
一旁的青杏识趣地退下。
“看着我。”
楼七遍终于开口。
他狠狠对上左刀刀的双眼，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而后一把抽掉了她发间的花钿，粗暴地扔向一旁。只听到咯噔一声，做成折花刀形状的点翠钿应声断裂。左刀刀满头乌发瞬间散开，铺满了肩头，她恍若未觉，只涣散着目光，浑身剧烈地抖动。
“最后再说一遍。”
楼七遍盯住她，目露阴戾，言语狠厉，几近咬牙切齿，“我姓楼，无名。因剑招只用七遍，故名楼七遍。你叫宫染，是觅仙宗宗主，永生永世，都只会是我一人的妻。”
“可记住了？”他问。
左刀刀被他箍着，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楼七遍却未觉有何不妥，只用手一遍遍擦拭她脸上的血污，似是想擦净，可那张脸，却因他掌心原本的鲜血而沾染了更多污迹。
他终是停住，不发一言，捧住她的脸深深吻了上去。
血流成河的幽暗石室，邪气缭绕着藤蔓，杀戮掩映住天光，怨灵游荡在青空。一室狼藉中，浴血成魔的男人紧紧拥着她。
绝望的吻，深情却令人窒息，似是持续了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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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刀刀见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猛地弹跳起来语无伦次地尖叫着否认：“不是不是！这不是我！那个也不是楼兄！我的天哪！我是男子，他也是男子，而且、而且我是好人，他也是好人啊，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嘛！”
她似是难以启齿，说到最后都近乎失了声，她一直偷瞄着顾久尧的神情。
湖面上泛起波澜，画面齐齐消失，澄澈的未来湖重又归于平静。而见了那一幕幕影像的人，却谁也无法平静，尤其是左刀刀——
无论是否是真的，那场面都太过震撼，她全然忘不了楼七遍的眼神，如同疯魔一般，好像要吃人。
“我的天……”
她又感叹了一遍，不自觉打个寒颤，抖抖肩上被吓出的鸡皮疙瘩，带着布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湖畔。
事实上，未来湖倒影里的楼七遍，一直让左刀刀觉得眼熟。当时她总也想不起在哪处见过，后来才回忆起，还是在胧月谷时，正派群雄宣布围剿魔教后，她无意瞥见的楼七遍露出的笑容。
那阴测测的笑容，与湖面上见到的楼七遍，很像。
虽不及那般疯魔，却给人以相似的感觉，阴森诡秘，就像左刀刀在义庄地室里见到的那个不死人。
她记得不死人“胧月仙子”说过，千年前试药的共有三人，一个当场身亡，另一个，似乎是活了下来……只是“胧月仙”也不知它的去向。
莫非楼七遍就是存活至今的另一个不死人？
如若楼七遍是不死人，那她就是被一个不死人抱着强……左刀刀摇摇头，打断纷繁的思绪，这个猜想太过可怕，她完全不敢再往下延续。
还有关于青杏的事。
万疾风说那晚凶手来了，说凶手是青杏，还说是他从青杏手中救出了左刀刀，可是青杏为什么要杀她呢？后来又到哪里去了呢？
而第二日醒来，大家都对这事讳莫如深，左刀刀总想问问青杏的去向，可一直到最后都忘了要问。
此时，一众弟子已被打发回了山庄，与左刀刀一路的，就只剩下顾久尧、辉山、万疾风，以及顾久尧的宝贝芙尾。
一路无言，不知是否是左刀刀的错觉，经过未来湖之后，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了。
尤其是顾久尧。
他径直走在前方，步伐飞快，从背影都能觉察出他的冷意。
左刀刀起初还暗暗有些自作多情——
莫非素来倨傲的公子尧，竟因未来湖里虚幻的镜像而生气了？因为左刀刀被楼七遍亲了？还是那种相爱相杀、情深似海的血腥之吻？
不知为何，只是这么想着，她竟差些偷乐出来。
好容易才忍住，左刀刀不禁暗骂自己没出息，自娱自乐的脑补而已，她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兴奋起来了？
真是丢人。
晚间顾辉山寻了户客栈，左刀刀随着他们一同住下，到付账时，方才惊觉身上银两已所剩无几。
她一直是拒绝顾久尧代付的，于是这么些天，她都跟着土豪任意挥霍，又是个初出江湖的，难免控制不住购物欲……这下倒好，在胧月谷时挣得的家财今朝散尽了。
左刀刀暗叹口气，从荷包里剩下的最后几两碎银中，摸出房钱，狠下心交给了掌柜。
“当当！”
一阵风刮过，万疾风突然提着顶金丝鸟笼，在她眼前晃荡而过。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万疾风凑近她，“你一定很感兴趣，有关顾久尧的。”
他这么说着，神神秘秘。
左刀刀却只看着他手里的鸟，连这小鸟也被万疾风易容成了芙尾的样貌，白毛红尾，极是神似，却显然不是芙尾。比芙尾大了整整一号，也不及芙尾那般灵巧。
芙尾是顾久尧最心爱的宝贝，堂堂小侯爷待只小鸟如初恋，那么这鸟自然不会是普通的鸟——
事实上，芙尾是顾久尧的武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刀刀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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