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望地下°黑瓶』》一吾

2、壹

　　壹
　　黑瞎子躺在床上，睁开眼，稍长的发丝盖在眼上那么难受，却丝毫没伸手把头发整理一下，他哎哎叫着爬起床看窗外，太阳高高照耀着大地，说他文化水平低吧也是，在黑瞎子眼里这太阳好刺眼，他在床头摸了自己惯了的墨镜一戴，瞧见院里的大妈起来喂鸡，他哈喽一声和大妈打招呼，那女人看他也笑笑地说吃午餐咯。
　　黑瞎子笑了两声说换套衣服就去。
　　这女人是房东，不知道黑瞎子做的活所以一直都当他亲儿子对待，还曾经叫自己那打扮得花里花俏的妹儿多和黑瞎子出去逛街，他倒是笑得尴尬也不知道大妈注意到没，反正她家里那花里花俏的妹儿嫌弃黑瞎子黑糊糊的打扮说他自以为自己很酷一样。
　　黑瞎子倒想，我长得也不差呀。
　　对镜子摆了好几个造型，一口气倒吹脸上惹得刘海那发丝飘得潇洒，他笑嘻嘻地面对镜子看了好久，忽觉，自己其实也记不住自己长相，正想摘下墨镜，那大妈已经站窗边说道，“小伙子已经很帅啦。”
　　“哈哈哈哪里哪里。”
　　“来来来，吃饭去吧。”
　　“好好好好。”
　　黑瞎子停下摘墨镜的手反去摸床上的手机，吗，摸出来就发现手机闪着提示灯显示有短信，看了眼是谢家花儿爷的短信，黑瞎子琢磨不透这对外已经宣称自己不倒斗的谢家花爷麻利地摁开拨号，结果没人接，他有点沮丧地咀嚼大妈那做得好吃的包子，夸着好吃却表情不太好，大妈看着他就问了，直白问说是女朋友么。
　　黑瞎子想了想，点头。
　　“吵架了啊？”
　　“可不是么，都闹失踪了呢。”
　　“不是给你电话了嘛？”
　　“那个是我朋友。”
　　“唷还找不到啊？”
　　“躲起来了。”
　　“哪啊？”
　　“不知道啊，去雪山玩了吧，那里有属于他的秘密呢。”
　　“哎这姑娘真不好伺候呢。”
　　“凑合吧哈哈。”
　　黑瞎子瞎胡说了那些，然后起身准备溜，巧得很那花里花俏的妹儿没化妆出现了，惊得黑瞎子愣是站在那好久，好一会看那妹儿黑着脸他嘿嘿笑着说妹儿早啊。
　　“中午了，你不工作么？”
　　“呀小爷这就去干活了，晚见。”
　　“衮！”
　　黑瞎子笑哈哈地又拿了个包子塞嘴里出了门，四合院外停靠着一辆黑色小车，他嚼了嚼包子顺手就把剩下的扔一旁的垃圾桶上了那辆小车。车里正是谢语花，那人笑了看黑瞎子，说他看起来真像没工作的家宅。
　　黑瞎子摸摸头发瞧了瞧今天自己穿了什么，他就一件背心加了条休闲裤，脚上套着双跑鞋，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就道，你谢家花儿爷管得有点多呢。
　　我不管，没人管啦。
　　黑瞎子歪着脑袋看谢语花那脸漂亮得不行，他夸了对方，然后问是不是哪里出了油斗呢。
　　谢语花答没错。
　　“找我下斗啊？”
　　“你黑爷还记得让我找人么？”
　　“找不着的呢。”
　　“他说不准，就没去昆仑呢？”
　　“人家小三爷可看得真真的啊。”
　　“黑瞎子，替我下斗吧，张起灵我替你带回来。”
　　“……成，您花儿爷说什么都成，小爷我还靠您吃饭呢。”
　　“明儿这里等我，工具我替你备着。”
　　“行。”
　　黑瞎子才不管什么油斗，他晓得这是那小三爷拜托谢语花的把戏，他什么都知道，就是那位小三爷总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当他去问张起灵时那人就显得很惊慌似乎怕是他胡思乱想。能想些什么呢？黑瞎子本想着好搭档丢了问那吴邪要，谁知那人说他去了守门。
　　那是什么？黑瞎子不懂那些，他只要张起灵。

　　然而，吴小三爷说张起灵守门去了。

　　什么门？
　　青铜门。
　　什么鬼玩意。
　　终极。
　　哦，管他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哦，那我去找他吧。
　　这得十年。

　　十年，怎么等呢？
　　吴家小三爷说是他的错，黑瞎子压根没听着，他出门，他像是想起什么和那人说他回来了记得告诉他，然后这些年黑瞎子就开始缓下脚步没那么积极下斗了，摸棺材少了，丝毫也没提起劲想再去摸一个明器什么的，他待屋里，甚至换了个住所，来到这偌大的四合院和那些大妈大爷闲聊起来了。
　　这人生忽然变得懒散起来了。
　　所以那小三爷听说了，还有事没事说他盘口晓得了个油斗，他说黑爷你替我去吧，摸出来的五五分也行。
　　吴邪这么说，他忽然记得那年为了追寻吴三省的秘密而翻墙的吴家小三爷那么令人怀念，他想起他那时候和张起灵配合简直天衣无缝，无奈哑巴张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吴邪那边，回不来了。
　　不知何时起，他那屋子开始没了个进出门奇葩的男人，没人会在他和外面捡回来的女人在床上干活时忽然从窗口闯进，一脸淡然看着他，看他条件放射把枕下的抢拔出直指自己。
　　什么都没了，他搬了家也不晓得张起灵会不会哑巴犯了不会问路找不着，但他还是觉得，吴家小三爷可能会比自己更早接触到那个去守门的张起灵。
　　不知不觉，黑瞎子听着谢语花说着话，叹气，说真无聊啊。
　　这不是替你找事了么？
　　闲着所以让我下斗体验生死么？
　　那样，不就不无聊了么。
　　也是呢。

　　黑瞎子下车时手里抓着谢语花给的资料，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给一个文盲这么厚一叠资料，怕是他出事么？这事先调查的，简直就是有人探雷回不来了嘛。
　　他自嘲地回头探进车内，说他文盲。
　　谢语花说，你死了就不好了。
　　哦了。
　　黑瞎子笑了笑回了四合院，他进屋听房东大妈说他今天忙这么晚啊，他大声地回应对方说他明儿要出差啦。
　　大妈家的妹儿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扔过来，黑瞎子闪开，只听那妹儿气炸般叫他别骗人了明明就去门口逛了一圈。
　　“哟妹儿你挺关注我嘛。”
　　“闭嘴！”
　　黑瞎子笑嘻嘻回自己屋里开始整理，他想了很多，他也在自己身上的暗格塞了好些东西，而且他顺手把自己顺手的小刀塞鞋跟里，这双登山鞋他改过，底有些厚削薄做了个刀鞘的模塞了进去正好一把小刀，他整理了好久看钟点也才十点忽然觉得饿，但实在懒得动，他躺床上，那靠窗，和以前屋子的布局有点相似，所以床尾靠窗而且靠门，虽说不吉利，但是惯了哑巴那些年闯窗的经历，改不来那个爬起身就瞧见有人坐自己窗外思考人生的模样。
　　黑瞎子想，这些年太平静，让人更加多愁善感了。
　　张起灵消失了有一年多了吧，他想是吧，自己只是太无聊罢了。
　　黑瞎子平时下斗话少，但是碰上张起灵他就说个不停，像是倾述什么，他总是蹲在张起灵身边说话，一边说一边看那人默不作声地望天，他也看向天，那时候天很美，夜里满是星星，城市里绝对看不到满天星，他觉得，好漂亮啊，他想这么美，像是能吸走魂一样。好一会脖子酸疼了，他活动了两下脖子，再看张起灵，那人起身蹲到黑瞎子身后给他捏捏脖子。

　　那是得多久前的事呢？
　　记不住咯，人老咯。
　　黑瞎子笑哈哈地躺在那，盯着外头的夜色，他想，一个人确实会太无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