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论》领让望

2、第二章

　　（一）
　　四个月前，我正在一处破落的巷子口啃自己刚抢来的半个肉包子，就看见一位侠女用剑挑飞了一个八尺大汉。
　　八尺大汉喘着粗气在地上求饶，侠女耍了个漂亮的花式将剑插回了剑鞘，又回眸冲我一笑：“朋友，没有被吓到吧？”
　　我已经拿着那半个包子说不出话来，只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大汉，半晌后嗓子眼里挤出来了几个字：“女侠饶命！”

　　后来我觉得那日的表现实在是丢了我身为芹菜巷第二代丐帮大弟子的脸面，遂央了师父好久把他三脚猫的功夫教于我一些。
　　大概是我学到了师父功夫的精髓，竟体会到了老祖宗曾说过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每每出门师父竟还要提一提我的名讳。
　　哦，我为自己定的名字，是叫蛟晟。
　　可是师父这人实在是不懂得收敛，没多久我就被一群人堵在了芹菜巷的角落里，为首的是一位脸上有道一尺长的刀疤，看样子还是新伤。
　　果然刀疤兄指着自己脸上的一尺长的伤疤，凶巴巴地问道：“你可是老乌青的徒弟。”
　　我曾不止一次劝师父改个名号，自从他起名叫乌青那日起就没有一次不被揍的浑身乌青的。
　　我从善如流地摇了摇头，回道：“阁下所说的名讳在下从所未闻！”
　　我以为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能够逃过此劫，却没想到这群土匪最看不惯文化人，我的那声“阁下”差点要了自己半条命。
　　就在我被揍的死去活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喝：“匪人，住手！”
　　我从拳打脚踢里窥到了一片粉色的纱裙，心里自责。正想着若自己承认了是乌青之徒，带着这群人去师父住处，那这位姑娘大概就会平安无事了吧。
　　在我出声承认之前，又是一声爆喝：“大黄，打趴他们。”
　　结果本该是我救姑娘的场面被这声爆喝生生扭转成了大黄救了我。

　　我在床上躺了足足有半个月，师父也因为内疚出去讨要了几天，我等伤好之后师父饿死之前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师父愁眉苦脸地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有些难耐地动了动，问道：“你当真想入言府做暗卫？”
　　我感觉师父这几日的确有些饿傻了，我苦苦思索半月的决定当然当真。
　　师父又假惺惺地抹了半天泪，才塞给我三十个铜板打发我出了门。
　　我揣着三十个铜板，看着站在门前欲言又止的师父，以为他有些舍不得我，心下也软了软，提醒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师父的白胡子颤了颤，一句话慢悠悠地吐了出来：“听说言府的暗卫月俸不错？”
　　我忍住了祝福师父每日身同名音，转身走出了芹菜巷，没回头。

　　言府是个对暗卫考核严格的地方，我先是去管家处报了名，被他拿眼睛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丢下一句“等着吧”。
　　剩下的时间我都在填资料中度过，分发资料的小哥使劲盯着我填写各种问题。
　　“出生地……淄塘县芹菜巷人氏。”
　　旁边的小哥敲了敲我的桌子，责斥道：“嘟囔什么，往上写啊！”
　　我的脸红了一红，说了实话：“我……不会写字，不然你来替我一替？”
　　这些资料必须要本人亲笔书写，自然不能让小哥替劳，小哥只是按着我说的写了一遍，我再依葫芦画瓢地誊写上去。
　　这一顿折腾就到了日暮时分，老管家大概是看我忒笨了一些，不忍半夜将我赶出去露宿街头，和暗卫头领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找一间柴房让我凑合一晚。
　　其实，这暗卫头领也是个熟人。
　　四个月前他被侠女打翻在我的面前，两个月前又在一群土匪堆里救出了我，现在又可怜我分我一间柴房！
　　大黄是个粗人，看不惯我感激的涕泗横流的样子，最后挥了挥手说：“你如果想要报答，明日起来就参加暗卫的训练吧！”
　　就这样，因为我的傻笨呆反而因祸得福，轻易地略过了各种考核，成功地进入了暗卫后备队。
　　而从进入暗卫后备队到现在成为暗卫预习人员，我只用了一个半月。

　　（二）
　　突然旁边树上的暗十冲我“嘶嘶――”打了声暗号，我才猛地冒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没知觉，竟然在当值期间走神了。我朝树下一看，顿时又是一身冷汗，小姐不见了。
　　我来不及仔细掩饰一下自己的行踪，急忙冲暗十打暗语：“小姐去哪里了？”
　　暗十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实话告诉了我：“刚刚传报柳公子来了，小姐走了好长时间了。”

　　柳公子来了，必定会在大厅设宴。
　　我忙移动身形，沿着小姐平时爱走的那条路朝大厅而去。
　　果然在大厅门口看见了小姐的贴身婢女，我正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就被一颗石子打了脚踝，一个不稳从树上扑棱棱地掉了下来。
　　大黄的身躯遮了我头顶上热辣辣的太阳，俯视我：“你比小姐迟了多长时间？”
　　我低着头，忍着脚踝上的疼痛，没出声。
　　大概是我落地的声响大了些，等大黄训完我之后就看见小姐和柳公子站在房门里朝外看。
　　小姐见我抬起头来扑哧一声笑了：“你是刚刚露脚的那个？”
　　我怯怯地看了柳公子一眼，没敢说话。
　　大黄瞥了我一眼：“去反思，练静息！”
　　我朝小姐的方向鞠了一躬，转身回到了树上。

　　练静息。
　　顾名思义要保持呼吸平稳，悄无声息，在转瞬移动的时候才能不让人发现。
　　可是我今日却有些静不下来。
　　大厅内不知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小姐的笑声竟传了出来，搅的我心里痒痒的，在静息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睁眼朝里望望，一个时辰下来，气息反而越来越重了！
　　大黄从树下转了一圈，精准地找到了我的位置，又用一颗石子将我从树上弹了下来。
　　“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大黄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我，只差拿着鞭子抽我一顿。可到底没下的来手，直接让我去了后花园的水池里反思。

　　我喜欢后花园，因为小姐最喜欢的就是在花园的空地上练剑。
　　但我又不甚喜欢水池，因为四处游的都是不知名的小鱼，不时地有人喂点儿东西，池水实在是脏的很。
　　就在我边站在淤泥上保持平稳边清理水池的时候，湖面上被人扔了颗石子，和我搅出来的涟漪层层叠叠地交叉在一起，甚是漂亮。
　　“你是又受罚了？”小姐的声音从岸边传来。

　　我是暗卫预备人员，平时只能负责小姐在府里的动向，所以我的报恩伟业未有一点进展。
　　我唯一一次算得上报恩的举动，是帮她抓住了她的猫。
　　前几天一只纯白的肥猫从小姐闺房跑了出来，小姐的贴身婢女在身后“花花花花”地叫着惨烈，恰巧不巧，这只肥猫一个越身上了我藏身的树枝，我和它对视了一小会儿，然后伸手捉住了它。
　　肥猫大概没想过树上会有人，还能目不转睛地和它对视，被吓得不轻，连着几日都没敢再出屋。

　　现在小姐正怀里抱着那只肥猫，站在岸上笑盈盈地问我话，我突然有种害羞的感觉。
　　我嗯了一声，又感觉有些不知所措，遂低下了头继续拿着手里的网罩清理水面。

　　不是我太矫情。
　　只是这真是我第一次同小姐交谈。

　　那猫大概还是有些怕我，在小姐的怀里乖乖呆着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我。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抓住了一条从旁边游过的小鱼，伸手丢了上岸。
　　肥猫在小姐怀里拱了两下，轻轻越下去，冲着还有些蹦哒的鱼拍了一爪子，等鱼彻底不摇尾巴之后才低头衔住叼走了。
　　小姐站在岸边笑，冲我摇了瑶手，怂恿道：“大黄这会儿没空过来，你要不要来休息一下！”
　　盛情难却，但我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
　　“枝楉小姐还是去寻猫吧。”
　　小姐微微讶异了一下，挑着眉看向我，我拼命按捺住噗通乱蹦的心跳和她对视了一眼。
　　“你知道我的名字！”她笃定。
　　我生生咽了口唾沫，在淤泥之上稳了稳身形才敢点了头。

　　我知道小姐的名字。
　　她姓言，名枝楉，字然心。

　　“你怎的知道我的名字？”小姐半个身子都从凭栏处伸了过来，带着一丝小心又有些惊喜地问道。
　　我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掐了一把，继续和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对视：“我自己打听的。”

　　从我打定注意进入言府的那日起，就摸清了言府的所有底细，自然包括她。
　　言枝楉，当今丞相言行水的千金，生的极为俏丽，喜兵器厌女工，侠肝义胆，常为市井平民伸张正义，引得无数儿郎趋之若鹜，最后在当朝皇上的钦点下与柳公子订婚。

　　前几天写的这个短篇，趁这个机会贴上来吧。各位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