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凛冬》奈良的鹿

118、Chapter 114

　　雅沙记得来时的一切，蒙特里久尼是个不大的小城，传说中的圣堂就藏在城内的奥迪托雷庄园里，可传说成为传说，必然有它的道理。通往圣堂的门早在几百年前就被彻底锁死了，就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刻，戴斯蒙突发了流血效应，那使他得以看见自己某一位了不起的祖先所走过的道路。

　　就这样，他们跟着他，从城墙背后的一个狭窄的高架子上爬下来，发现了干草堆后面的隧道。紧接着是一段类似古墓丽影般的冒险，机关、陷阱、破旧的横梁、大块塌陷的地面，简直没有一条可以被称之为路的东西。雅沙做了一次深呼吸，他只走过一次隧道，但如果肖恩那样既没有接受过训练，也没有阅览过记忆的人都能顺利来往，没道理他不可以。

　　事情就是这样。

　　通往自由的出口面向一片荒漠似的旷野。

　　他从幽深的隧道中走了出来，先朝头顶的星空望了一眼，然后低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地底和地面是两个世界，连空气的味道都如此不同，它是湿润的、带着一点泥土和草的香味。

　　这里曾种着很多小麦，时间已经到了九月末，田地里的庄稼很早就被收割起来，现在只剩下贴着地皮的一层枯萎草杆。雅沙的眼泪流过了手背，在他贫瘠的视线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这是小城朴素的一侧，石头小道替代了沥青的公路，又因为夜晚的缘故，道上空无一人。远处能看见几个捆好的草垛，农民把它们堆在一颗老到弯了腰的树下，作为周围唯一的一棵树，星光肆无忌惮的降落在它的树枝上，再往后就是天与地的分界线了。

　　这真是个平静祥和的夜，除了几只乌鸦偶尔的尖叫。雅沙的手已经垂了下去，在最初的狂喜之后，茫然占据了男孩灵魂的绝大部分。

　　草垛是枯黄的，树是枯黄的，夜晚是黑的，他回头看了看，背后的隧道更黑。

　　从地底到这里的路走的很痛苦，他不得不感谢自己的祖父多少还具有一点刺客的本领，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他，他也不会倒霉到这个地步。

　　下一步该怎么办？

　　男孩的逃离只是灵机一动下的产物，对于逃走后要逃向哪里，他一点计划也没有。彷徨中，他像所有不知所措的人那样，把自己交托于本能，本能促使他朝着背光的方向跑去。说不上正确与否，蒙特里久尼是座小的可怜的城市，他往城内走，没准就会遇见戴斯蒙和露西，而卡勒姆发现他不在了，第一时间肯定是城里找他。想要避开刺客们，他就绝不能回去城内。

　　入夜的农田静谧而孤寂，一片朦胧的光洒在秸秆上，充满了某种肆无忌惮的宁静感。

　　在这一刻里，雅沙告诉自己，他是安全的。

　　他没有携带任何电子设备，这样就不存在被锁定的可能；他的口袋里藏着一点欧元，虽然他自己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他不会意大利语，但上帝保佑，阿列克谢学过一些，他走过和他一样的路程，连这点东西也继承了。

　　现在，他已经具备了一个逃跑者的基本素养。伊兹密尔省一共才多大？从蒙特里久尼到拉维拉，顺着公路走只要不到2小时，到佛罗伦萨也只要9个小时。雅沙知道刺客们没准要回去罗马，那么他走与他们相反的路线，被圣殿追上的可能性就会下降不少。

　　目的地是佛罗伦萨。

　　要去大城市。

　　只有大城市才有流浪汉，才有无人管理的贫民区，才不会跟他要护照和身份证明。意大利是个旅游胜地，如果没有瓦洛佳的事情，他可以伪装成丢了护照的游客，随便求助哪位说俄语的先生太太，好和大使馆取得联系。但他从记忆里发现了瓦洛佳的往事，效命于政府的瓦洛佳现在好好的待在美国，经历过阿列克谢的记忆和刺客们的熏陶，本来就不笨的雅沙意识到，他的叔叔也许已经成了某种意义上的背叛者。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贸然寻求政府的帮助，是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雅科夫·弗拉基米诺维奇·伊万诺夫，一点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叔叔变成另一个冬日战士。

　　他的计划是先尽可能的远离城镇，远离公路，最好有个树林，或者荒郊野外待上几天。然后找到主干道，搭车去佛罗伦萨，通过偷窃（想到这里，他的脸红了起来），……好吧乞讨，弄一点小钱，打电话给瓦洛佳。剩下的时间，为了保险起见，他就只好和流浪汉们挤在公园里度过了。

　　男孩在夜幕底下奔跑着，气喘吁吁的要把肺撕裂成碎片。戴斯蒙在地底的圣堂里，正抱着头蹲在露西的面前，愧疚难过的想把自己撕成碎片。

　　三个刺客：戴斯蒙、露西、卡勒姆围成一个钝角三角形，肖恩和瑞贝卡站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一群人面面相觑的瞪圆了眼睛，谁也弄不懂雅沙是怎么从圣堂溜去了外面。

　　肖恩率先打破了僵局：“那个男孩，我是说，雅沙，雅沙是怎么从这里跑出去的？”

　　卡勒姆回答说：“我以为他闹肚子。”

　　“谁闹肚子会闹一个多小时？”瑞贝卡满脸不可置信，“好吧，就算有人闹肚子闹了一个多小时，你也该去看看他，万一手纸恰好用完了呢？”

　　卡勒姆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分钟，只过了二十分钟，我就去找他了。但那时候他已经不见了。然后我过来叫醒你们，在地底找了一圈，又顺着隧道爬上去，再回来，这才花了一个小时。”

　　这是事实，瑞贝卡烦躁的甩着手。她根本没想到那个瘦弱的高中生会突然给他们这么大的一个惊喜，他那么胆大，那么没脑子，……那么想死吗？

　　她哼了一声：“你该直接上去。”

　　“你说的没错，”卡勒姆的表情凝重，他承认自己的过失，“他的体力没那么好，如果我一开始就去隧道，没准能追上他。”

　　瑞贝卡没有乘胜追击。

　　“你也说了，没准，也没准追不上……”

　　“可能性很大。”

　　“好吧，好吧，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见鬼的，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可能离开城市了。”

　　“他最好离开了。”

　　所有的人里，戴斯蒙是最难受的那个。

　　想到外面的圣殿骑士，危险的蒙特里久尼，他的脸上堆满了懊恼和失望：“要是我多花些时间陪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

　　“好了，那和你有什么关系？”露西反驳了他的自责，“他是怎么逃出去的，以他的能力？”

　　卡勒姆耸了耸肩膀，瑞贝卡和戴斯蒙一样茫然。

　　肖恩哀叹了一声：“你们真的忘了？他的祖先也是刺客，起码有两个！而你们都把他当成幼儿园的小孩子来看！”

　　瑞贝卡翻了个白眼：“阿列克谢更像个商业间谍。”

　　“他是个刺客，”肖恩严肃的指出，“他的父亲是苏联的刺客导师。你知道导师的意义，他被一个刺客导师训练了十多年，然后委以重任。这足够说明他的能力，各方面的。”

　　“一个靠和冬日战士谈恋爱的——”

　　“你歧视同性恋吗？”

　　“这么说你是个同性恋？”

　　“你才是！”

　　瑞贝卡和肖恩吵起来了，他们经常吵架，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攻击对方的缺点。露西不得不提高音量，站到他们的中间：“这不是吵架的时候！停下来！”

　　他们互相瞪了一眼，抱着胳膊，谁也不出声了。

　　圣殿又陷入寂静。

　　过了几分钟，卡勒姆握住戴斯蒙的肩膀，笑了笑：“别像个姑娘似的掉眼泪。我去找他。”

　　戴斯蒙抬起头：“我没有哭。”

　　“那就是快哭了。”

　　戴斯蒙的眼睛涨得通红，但他的眼眶是干的。

　　他说：“我去找，或者我们分头找。”

　　卡勒姆没在这上面耽误时间：“你在城里找，我去周围转一圈。”

　　“不，”露西驳回了他们的计划，“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刺客小组的其他成员都很迷茫。

　　肖恩问她：“为什么？”

　　“上面到处都是圣殿骑士，如果他被抓了——，”她伸出手指，阻止了即将到来的打断，“这是很有可能的，那样我们的处境会很糟糕，他知道圣堂的位置，而圣堂只有一个进出口。如果他没有被抓，我们离开这里，圣殿也会跟着一起走，他反而会变得安全。”

　　刺客们震惊于露西的冷酷，而戴斯蒙只花了一秒就否决掉了她的提议。

　　“我得去找他，”因为愤怒和困惑，他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意大利，不是俄罗斯，也不是美国。把他一个人扔在异国他乡，等于在看着他自杀！”

　　“这是他的选择。”露西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是因为他还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肖恩补充说：“他才高中毕业。”

　　“他已经在Animus里度过了阿列克谢的半生，你不能总拿孩子的眼光来看他。”

　　卡勒姆皱着眉说：“就是因为我们总用对待孩子的那一套对待他，他才会离开。我得说，对于像他那么大的男孩来讲，我们的做法确实有些过分。”

　　“那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露西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们的价值远胜于一个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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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诈尸的我，要不要来一个爱的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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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如果我们不用对待孩子的那一套对待他，我们该用什么？
戴斯蒙：朋友
卡勒姆：小弟
瑞贝卡：麻烦
露西：叛徒后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