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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80610 ...

  •   宁徽靠在门上,冷眼看着程郢和客栈里那些人逐一周旋。他一边老练地说着辛苦,一边将手里的银子分给众人。

      宁徽暗想,这果然不是一场无用功,参演者皆有酬劳。刚从西向房中搜出来了一大笔银子,鼓鼓囊囊的一个黑色包袱,就藏在他们口中那个假明烟的床底下。

      之前那位老者抖着手接过银子,叹了声,“作孽呦,这是多少钱呐……”

      那个客栈伙计拿着银子看了半晌,也应和道:“是一样的啊,上面都有之前的标记,这女匪真是手段了得。”

      程郢嗯了一声,“好在所有的辛苦都没白费,这事最终还是成了,诸位辛苦,拿着钱早些回去休息吧。”他似是看了一眼宁徽的方向,又道:“此地事了,我和明大人就要上路了,毕竟在此也耽误了一些时候,恐误了公务。”

      众人皆道:“程大人眼疾未好,还是再休息一阵子吧。”

      程郢道:“多谢诸位关心,夜深了,都快去休息吧。”

      宁徽目不斜视,余光扫过众人从身畔鱼贯而出。他看着程郢,程郢也在看着他。

      半晌,程郢走上前,递给宁徽半封银子,“此事能成,宁公子的功劳最大。”

      宁徽看着那银子,却没有接。他看着程郢道:“这事其实宁某并未帮程大人什么忙,银子愧不敢受。”

      程郢闻言笑道:“那位小伙计和我说了,宁公子实在是在那女匪身上受了一些不必要的委屈,这银子是应得的。”

      宁徽盯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却问程郢道:“不知住我隔壁那位擅口技的仁兄,是程大人从哪里找来的,一人分饰二角,惟妙惟肖,当真了得。”

      程郢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轻笑道:“那是我和明大人在集镇追踪到女匪和那悍匪时,为了修补兵器去一家铁匠铺时遇到的,这人和打铁师傅合开一家铺子,一个专职打铁,一个负责修补,倒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原来如此。”宁徽点点头,“天时地利人和,程大人全都占齐了,各路能人会于这荒山客栈,真是天都不帮那亡命之徒啊。”说到最后,他又拱了拱手,“真是恭喜程大人了,立此大功,回到天都府,恐怕是要再进一级,到时这腰牌上的纹路都要变上一变了。”

      程郢顿了下,才哦了一声,“宁公子莫非是有朋友任职于天都府?”

      “以前一个同乡。”宁徽笑了笑,“人家现在官大了,攀不上了,不过他那腰牌我倒是有幸见过,比程大人的品级高啊。”

      “未敢请问是哪位大人啊?”

      “赵,姓赵。”

      “哦哦。”程郢忙笑道:“原来是那位赵大人啊,哎呀宁公子,真是失敬失敬,我就觉得宁公子一身贵气,果然如此。”他一边说一边看了看手里的银子,一抬头,见宁徽也在看那银子,于是又要递过去,却被宁徽拒绝了,“这事我确实没出什么力,局是程大人所设,人是程大人安排,就是和女匪换房一事,我最终都没办成,实在惭愧,倒可惜隔壁那位口技兄,精彩地演了那么一场。”

      程郢哎了一声,“女匪狡诈多疑,不做的逼真一些,她恐难相信。”

      宁徽却摇头,“不然,宁某倒觉得程大人用心颇深,边边角角的地方都照应到了,无一遗漏,当真算无遗策。”说到这,他压低声音,凑近程郢,问道:“程大人是如何料到那女匪最终还会重返你的房间?万一她真的不疑,与我换房,你又当如何?”

      程郢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是个好物啊,人人都喜欢,女匪坐拥这些脏银,只盼能逃出生天、摇身一变,洗白过去、重新开始,这要紧关头,还有什么能比她的性命重要?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一个没进去过,一个刚刚进去过,为求稳妥,她必是舍危求全啊,她一定会把危险留给别人,安全自己留着的。”

      “所以她一定会去你的房间,把我的房间留给我?”

      “宁公子你是不知那女匪是多么心机深沉、狡诈阴险之辈,如此布局万全,我都怕骗不过她,更何况在隔壁房的干预下,宁公子也没能借此机会找借口与她换房,那就只能放弃原计划,另辟佳境。”

      宁徽点点头,“原来程大人是这么以为的,那这酬银我就更不能收了。我去那女人房里确实是打算依着程大人的计划换房,不过那女人举止轻浮,对我不太规矩,所以我一时恼怒便离开了,也没再提换房的事情,而晚间再去她房中,不过是因为我发现丢了一枚小挂饰,东西虽不值钱,但我很是喜欢,所以才再来寻,不过误打误撞,倒是惹得那女人起疑,阴差阳错才成全了程大人的计划……哎,想到这,真是汗颜,生怕有个闪失,耽误了程大人的大事。”

      “原来如此。”程郢点点头,“那不知宁公子掉的东西可找见了?”

      宁徽摇头,“我来就是看看程大人是不是已经拿齐了那女人藏在屋中的东西,要是程大人要的东西一件不少,都已经齐了,那我就一个人多呆一会儿,找一找我要找的东西。”

      程郢点点头,宁徽的意思他当然听懂了,于是他便道:“既然这银子,宁公子执意不收,我就不勉强了,夜深了,我就先回了,宁公子忙完了,也早些休息吧。”

      宁徽目送程郢离开后,才关上房门。房内的灯烛已经烧了大半,鸡飞狗跳的一晚后,这间房历经劫难,总算安静了下来。

      宁徽缓步来到他曾坐过的那个茶桌前,却侧头望向明烟之前燃香的那个香台。屋内一片狼藉,唯有那个不起眼的香台保存完好。

      不值钱的东西,不入眼的摆件。

      宁徽走上前,捻指沾了一些香灰凑到鼻端,细细嗅了嗅后,他微微有些惊讶。香灰的味道已经淡了很多,但他鼻子何等灵敏,含在其间已经非常淡的几味中药名,逐一慢慢浮现脑海。

      不由自主浮上一丝欣赏,不得不说,敢这么搭配和使用的人,是个配药的高手。看着每一样都很普通,凑在一起却是个极好的方子。

      “驱虫?”他淡淡一笑,“又说了谎……原来是用来驱毒的。”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脑中闪过他和这房中主,自相识后的点点滴滴,她的大胆、她的不正经、她的调戏、她的气恼、她的胡言乱语、她的认真倾诉……人有千面,面面不同,今次总算是见识到了。

      “她有千面,却面面峥嵘,真是难得。”他将手指尖的余灰捻尽,“可惜了……”

      等手上一尘不染了,他才从袖中掏出那条雪白的帕子。消息确实在帕子上,可帕子上却根本没有字。重要消息为防有人窃取,都是泡在特定的药水中,才会显形的。只是那药水本就是一次性的,只要泡过一次,帕子必毁。

      她虽然话说的可恨,但其实她并没有看过。宁徽知道,她没有看过。

      这个女人……宁徽心里叹口气,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明烟……”他低低念了念这个名字。暗夜中,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一缕复杂,“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却不想你最后竟是没懂。倒不知道费心弄了这场局,最后图个什么……或许这就是满口谎言的报应吧,最后连自己的身份都骗没了……”

      宁徽弹指,熄了烛火,却立在黑暗中没有动。他微微蹙了蹙眉,望着透窗的月已经泛白,越来越淡,颓废无力地照进窗。

      黑夜终将过去,而眼下是夜的极致,黎明前最黑的那个时刻。

      藏污纳垢、无所不为。
      是个清理痕迹的最佳时机。

      宁徽终于将紧握的拳展开,悄无声息地靠到窗边,开窗后,无声地翻了出去。

      ***

      萱娘知道林坤会来找她。不趁乱处理了那个女人的尸体,他不会放下心。可他现在眼疾发作,这整个客栈的人似乎都为他的“大计”出了力,但他能用能信的,最终还不是只有她一个人。

      雪已经小了很多,萱娘昂起头,微微的雪点落在脸上,她才终于徐徐呼出了一口气。

      林坤自她身后摸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低声问道:“看了吗?是她吗?”

      萱娘叹口气,“她对我毫无防备,我那一下刺得深……你放心吧。”

      “那就好。”林坤终于松了一口气,“拖到车上,赶紧运走,我看这雪明日就能停了,等雪停了这客栈里的人就不会再继续留着了,我们赶在他们之前离开。”

      萱娘看着他蒙着纱布的眼睛,喃喃道:“我以为你会杀了他们灭口……”

      林坤怔了怔,摸上她的脸,抚了抚,“那个姓宁的不简单……此事既然已经顺了咱们的意思,就不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了。如今银子在手,我们自去天涯海角,任谁也别想再找到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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