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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虾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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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迷黠,浩总是叫我虾米,于是,我也叫虾米。
十年前,我的姐姐迷香死去了。迷离姐告诉我,那些人之所以要杀我,是因为她和那些人有过结,和她住在一起很危险。所以,让我住在浩那。还有,她不让我叫她姐……
迷香姐很少接近我,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
迷离姐只是告诉我说:“我和你二姐不是故意疏远你的,我们有我们的苦衷。”
小时候我只是点头,却还是不明白。
她总是匆匆忙忙的,我总是在背后偷偷地注视她,她很美,美的如梦似幻。如一场迷雾,在阳光射来之前,悄悄弥散……
她总会在我的卧室外窃窃地观望,我会发现,却从不揭穿。
后来我知道,迷香姐她是妓女。
她是妓女?我从来不认为,她和那些在城市里穿梭的露出虚伪笑容的妓女,有任何联系。
后来我明白,她和迷离姐有他们非达成不可的目的。
他们似乎不想让我卷进来,于是,我常常孤独。
至于离子,她就是迷离姐,只是我从不那样叫她,因为她不让我那样叫。
我朦朦胧胧的知道,迷离姐和迷香姐都是爱我的。
迷香姐走了,在一个美丽的夜里,我偷偷去寻他的路上,突然就走了,突然就把我交给了一个陌生人。
离开姐姐,十年以来,浩就是我的生活……
我们总是吵架。
偶尔跟他吵急了他会打我,然后我就不回家,再然后他就得找我。
我们持续着这样混乱的生活,我则乐在其中。
浩是暴躁的,但和他吵架,是我的特权。
每次浩工作完,都会很晚回来。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我也知道,回来后,我们一定会吵架。一架打完,他心里也就痛快了。
他总骂我不会自己做饭吃。我也做过,可是,同样的原料和调料,同样的锅碗瓢盆,他做的味道,总是不同。
浩说:“要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不会去做饭。”
我听了总是笑。
现在,我已经不记得刚来家里住时,浩做的菜,到底有没有他形容得那么难吃。我只知道,我现在只爱吃浩做的菜。
我第一次到家里的时候,浩说:“以后我们就住这吧。”
浩给我找了他的旧汗衫当睡衣,我躺在床上,一直看着浩,大晚上了还不肯睡觉。浩手足无措,发了他那暴脾气。他没说我,结果是:他一个人出去住了。
第二天给他我买回早餐,他自己却在厨房里,研究着几张迷离姐给他的菜谱。因为迷离姐对他说:“迷香她弟身体不好,你要给他做这些吃。”
于是从那以后,浩就开始给我做饭了。
我喜欢看着浩,看着他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只要他还在我眼前,我就踏实。
我总是偷偷装睡,浩似乎知道,不过他不管我。我喜欢在他睡着后,看他熟睡的脸。只有我见过浩睡着时样子。
在平静的深夜,我感得到他和我一样……
我第一回离家出走是因为浩打了我。
头一回有人打我,热辣辣的耳光。其实我知道,浩没有下重手,我还是疯了似的跑了出来。只穿了浩的大衬衫。
秋夜的雨,是异常冷的,我坐在路边,我不想回去,不敢回去。
那时,我怕浩,我清晰的感受得到他的无奈,他所受的压抑。我知道他不是不在乎我。可是,我还是怕他。
他之所以疯狂,是因为他无奈。他无奈于他的生活。他无奈于他本能的道德。他无奈于我,无奈与命运之轮带来的困惑。
他疯狂到我不敢去碰触他,所以,我极度不安。
我竟然感到他离我很远……很远……
当浩找到我时,已经是深夜了。这只是浩说的,我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当进门的时候。浩说:“可算到家了。”
我听了,笑了,那就像是一种承诺。那就是我所有的安全感,终于,我有一个属于我的,被称为家的地方……
我等这个承诺等了多久,不记得了……只是,好久……好久……
从那一天起,浩彻底成为了我的全部。
我不再给自己留余地,留退路,我不再把自己分割得支离破碎。
我收拾好那个曾经破碎的自己,把它在浩身上拼起来……
后来,浩给了我信用卡,我问浩为什么。
浩回答:“以后我再打你,你就走。”我点点头,确实,浩在极力给我安全感。
他那无法控制的矛盾心情,我夺门而去的脚步……
我离开,心里却踏实,他一定会来的,把我接回家去……
耳光,是一种私密的暴力。这句话我已不记得是谁说的了。
每次迷离姐对我说:“你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被他打?”
我都只是笑,浩不会真打我的。
有时迷离子会问:“他真的明白你的付出么?”
我还是笑……
浩的矛盾,令我困惑。
“是不是如果没有我,他会不再受拖累?”
我问迷离姐,迷离姐眯着眼睛,迟疑很久,最后说:“他不可能没有你。”
我微笑了很久,笑得脸都僵硬了,然后问迷离子:“如果我死了他怎么办?”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迷离姐用很坚定的口气许诺。
我知道,迷香姐死了,我也会死的。我有预感。
只是,来得太急,快到我我无法承受。
那几天,我又离家出走了。
我随便找了一家饭店,定了房间。那天晚饭过后,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到后来,身体内部的痛苦,让我无法控制的自残。
直到迷离姐找到我——由于痛苦,我已经弄得浑身是伤。
昏迷了很久之后——大概有十多天,我终于醒了。迷离姐抱着我号啕大哭,我,我只觉得眼睛干涩……
我第一句说的话是:“别告诉他,让我一个人走吧……”
姐姐却说:“一定要告诉他,是他把你害得这么惨!我要让他补偿。”
“姐,我们是自作自受。”
姐姐愣了。
“姐,浩他没错。”
我和浩彼此间是什么?
我只知道,他就是我的一切……
很多时候,他的矛盾,我伸手可及,我听得到,他心里的呻吟。
无奈,是一句最好的借口。但除了这个,我还能说什么?除了无休止的忍耐,我还能做什么?
我还活着,我就幸福。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还得幸福吗?
我哭了。不知道为什么而哭,不知道为谁而哭?我只是哭,为想哭而哭。
怎么样,我们会快乐?怎么样,我们才真实?
为什么,我得感到幸福。
我虚伪的承认过太多次,我是脆弱的;却最终不得不在死亡面前,真诚的忏悔我的虚伪。于是我问:为什么,我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