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花》M合欢

5、暗里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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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米达的气场低得可怕，人人缩手缩尾，好似躲避瘟疫：
　　“哎，知道吗？Mandy已经在财务室了！”
　　“解雇啦？Mandy……被解雇了？”
　　“老天，她带了苏合6年啊，现在因为这个就……”
　　“谁让她不留神，让苏合传出这么大的绯闻，而且还是跟钟兮兮，上次选秀全天下都看到她怎么给荣悦难堪！你知道Kelly最疼这个侄女了。不过换个人也许也还好，可是苏合……”
　　“嘘！Kelly来了！”
　　众人作鸟兽散。荣可韵压下心里一口恶气，转身进了总经理办公室，荣瑞森正在电话：“告诉Mandy，是我让她再等一天。你们谁敢给她结账，明天就都不用来了！”

　　荣可韵已经知道荣瑞森把自己叫来是为了她擅自解雇苏合的经纪人Mandy的事情，因此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瑞森，这个人我已经解雇了，你现在让她留下来，姑妈的面子往哪里搁？”
　　荣瑞森放下电话抬起眼睛来，淡淡地说道：“荣部长，需要我通知财务扣掉你半年的奖金以示惩戒吗？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小钱，也不在乎Mandy一个小经纪人！”他把“小”字咬得很重，“解雇了Mandy，谁来带苏合？你自己吗？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姑妈和一个明星搂搂抱抱地上了头条！”
　　“你……”荣可韵吃了一惊，难道荣瑞森对这件事已经知晓得一清二楚吗？可是他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他知道了多久？居然这样按兵不动，可见心计是多么可怕……荣可韵有些后背发寒，却仍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直直地盯着荣瑞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污蔑你的姑妈？”

　　“啪！”荣瑞森抬手把一叠照片扔到荣可韵手边。
　　“这种照片，难道我压下来得还不够多？你应该知道只需一张就能让你身败名裂！”荣瑞森犀利的目光直抵荣可韵心底，看得她心惊胆战，“姑妈，就因为你是我的姑妈。否则我何须这样辛苦跟媒体周旋。也因为你是我的姑妈，我才要奉劝你一句，你不是出来卖脸的人，绯闻也许能推动他们的知名度，对于你，一次就足够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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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长……”等荣可韵出去之后，元江才敢从秘书室出来，“这件事该怎么授意媒体？接下来怎么办？”
　　“够了！”荣瑞森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到元江吓得煞白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过分暴躁了，于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元江，我是不是越来越不冷静了？”
　　元江低头站在下手，大气也不敢出，“没有，会长很冷静。”

　　听到这话，荣瑞森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走上前拍了拍元江的肩膀，“你真是个幽默的人。既然文列拿不下钟兮兮，也好……你去把Mandy叫来，我要和她谈一谈。”
　　元江踌躇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道：“会长，是想让Mandy姐亲自来带钟兮兮吗？”
　　荣瑞森“嗯”了一声，“也不能不给姑妈面子……媒体那边，先拖两天，至少等签约之后……还有，下周你的俱乐部不是有个活动吗？多请些事业有成的单身男士，让姑妈去见一见。”

　　“是。”元江低头走出了总经理办公室，伸手摸了摸额头；先是惩罚荣可韵表明立场，这就安慰了身为当今娱乐圈王牌经纪人的Mandy，接着又借口让Mandy全力以赴带新人撤掉她苏合经纪人的身份，这就等于是默许了荣可韵在米达的地位——这位总经理，还真是八面玲珑呢；既收服了Mandy的心，又可以趁机安排自己人接手苏合，因为给了荣可韵台阶下，她当然也就不能不识趣再来反对什么，同时另外一位实力新人也应运而生——荣瑞森虽然才回来接管公司业务不到一个月，却已经在大家都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渐渐揽过了米达的大权，真是个厉害角色。
　　看来，元江叹了口气，荣可韵也只能乖乖嫁人了。
　　日后的荣氏，势必是荣瑞森的天下。

　　不过，看荣瑞森的样子，这个钟兮兮……元江心里暗笑，得赶紧巴结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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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旷的办公室里，荣瑞森对着各大娱乐版头条的照片静静出神。
　　照片上，苏合亲密地拥着钟兮兮，从一间高档宾馆里走出来。钟兮兮脂粉不施的脸庞，显得那样兴高采烈。

　　“啪”，荣瑞森伸手用一沓文件盖住了这些报纸，转身扶了扶额头，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去。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可以、也不能够，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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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说了一百遍了，我们是去那间宾馆大堂的咖啡卡座，因为苏合是那间咖啡的代言，要喝咖啡就只能去那里。OK？”钟兮兮举起双手向Evil投降，“你老人家就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我开工去拖地啦！”

　　“只有你才会相信那么愚蠢的借口！”曹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吧台前，鸭舌帽压得几乎连眼睛都快盖住，“他根本就是要利用你！”
　　钟兮兮听见他的声音，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直接转身进了厨房。Evil则大喜过望的把曹磊一把拖住，嚷道：“你今晚有空吗？昨天吉他手缺席，害得兮兮只能干唱呢，今晚你来帮忙吧？红包我都准备好了，一定给足——”
　　曹磊沉默很久，才瞥了Evil一眼说，“好啊！不过恐怕你得赶紧去批发椅子才行。”
　　“啊？”Evil愣住，“批发椅子？”
　　曹磊“哼”了一声，“乐坛选秀拔尖的新人和最当红的偶像传出绯闻，你以为媒体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吗？”
　　Evil顺着曹磊的目光向店外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好多、镜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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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噢，超级巨星级待遇！绯闻造势大过天啊！”阿罗对着人山人海外加长枪短炮的酒水席吐了吐舌头，回头冲着依然T恤牛仔素面朝天的钟兮兮嬉皮笑脸的说道，“钟小姐，在下很乐意为你服务，你今晚打算唱什么啊？”
　　钟兮兮环视酒水席一圈，回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吐出四个字：“十、面、埋、伏！”

　　前排调试着音响的曹磊听到这话，几乎又要忍不住笑出来，这个女人实在有趣——阿罗已经瞠目结舌：“老大，这谱子我可不会啊！”
　　曹磊操起吉他回到他们身边，淡淡笑道：“没关系，恰好我会。”
　　阿罗大惊：“真唱十面埋伏啊？”
　　钟兮兮不甘示弱的回视曹磊：“你能弹我就能唱，谁怕谁啊？”
　　气氛僵持的当口，Evil匆匆忙忙赶过来，一把把钟兮兮拉到一边，“兮兮，那个、那个、那个谁来了……”
　　钟兮兮被他说的莫名其妙，四下乱看，“那个谁是哪个谁啊？”

　　Evil咽了咽口水，回头指了指吧台边极昏暗的一个卡座，钟兮兮目光跟过去，恰好看见苏合摘下墨镜冲她露出一个微笑。那个男人身上似乎有种魔力，万众喧嚣里也能瞬间吸引住你的目光，大概这就是所谓天王偶像吧。钟兮兮有些不知所措，却仍然向他点头示意。
　　Evil平生没见过那么大牌的明星，慌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劲儿扯着钟兮兮问前问后：“我该怎么办？要怎么办啊？”
　　钟兮兮瞥他一眼，“需要我帮你过去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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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瑞森的车才驶近Evil咖啡馆就觉得气氛不大对，这么小小一间门面的咖啡馆，门口的车子也未免太多了；元江开着车，忽然嘀咕了一声：“会长，我看见苏先生的车了。”
　　苏合……不顾公司一再的警告，掀起媒体对这桩绯闻几近疯狂的关注，他到底想干什么……荣瑞森不由皱紧了眉头，示意元江：“把车停到后面去。”
　　明白荣瑞森不愿被人看到行踪的心思，元江默默地把车开到了几百米以外的一个大型卖场的停车场门口。
　　“元江，你去Evil看看，尽量别让人注意。如果苏合太出格，你看着办……”
　　“那会长你？”
　　“我正好可以进去看看最近的唱片市场。你记得把钟兮兮接过来，我在这里等着。”荣瑞森换到驾驶位坐下发动了车子，窗外都市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他紧锁的眉头。

　　“钟兮兮是个人才，可惜一出道就沾上绯闻，而且对象又是各方面都比她高得太多的苏合。要往正道上走，恐怕已经不易，不如，做成绯闻不断却歌艺非凡的话题女王，反正她的性格，看起来也不是乖乖听话的那一型。”
　　——Mandy给他的建议不断在荣瑞森耳边响起，扰得他心烦意乱。但他却不得不承认，Mandy不愧是娱乐圈的王牌经纪人，对钟兮兮的实力性格均已摸透，给出的定位也是最快捷最经济的一条路。对公司而言，这样赚钱事半功倍，可是。
　　可是，荣瑞森把车灯熄灭，在黑暗中点起了一支烟。
　　可是钟兮兮怎么办？
　　看到层出不穷的绯闻，她会懊恼伤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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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aiting for a girl like you？”钟兮兮对着递上来的纸条发呆，“这是？”
　　Evil瞧着她笑得暧昧：“苏先生点的歌，给的小费很高哦！看来他很关心你，刚才问了我好多你的事呢！”忽然感觉到钟兮兮杀人的目光，Evil赶紧闭嘴，“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哦！快唱歌吧，好好唱，苏先生说今天来了很多制作人呢！”
　　身后阿罗看了曹磊一眼，不出意料的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不由叹了口气：“兮兮，看来你不红都不行了。”
　　钟兮兮却把话筒向前一搁，转身盯住曹磊：“这首歌交给你了！”
　　曹磊冷笑了一声：“这么高的小费，我要不起。”
　　钟兮兮静静的看着他，良久才说了一句：“我给过你机会的。”她转过身去朝苏合所在的方向笑了一笑，说：“今晚很热闹，要谢谢大家来捧场，特别是——”
　　曹磊猛然醒悟过来她要做什么，却已经只来得及在心里喊一声“不要”，那边钟兮兮已经把那个名字叫了出来：
　　“特别是苏合先生。这首歌，我想要邀请他一起唱。不知道苏先生肯不肯赏脸呢？”

　　酒水席内顿时闪光灯一片。
　　苏合微微一怔，随即含笑起身走向了表演区，伸出手轻轻揽住了钟兮兮的肩膀，动作既礼貌又暧昧，“当然，我可是钟小姐的忠实歌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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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刚刚推门进到Evil的元江就看到了如此火爆的一幕，苏合毫不避讳的揽着钟兮兮的腰轻声吟唱：
　　I’ve been looking too hard
　　I’ve been waiting too long
　　Sometimes I don’t know what I will find
　　I only know it’s a matter of time.
　　……
　　This time I wanna be sure.
　　I’ve waiting for a girl like you
　　To come into my life.

　　元江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荣瑞森说过的“如果苏合太出格，你看着办……”可是现在，这、这……看着办是怎么办呢？他急得一拍自己的脑门，低声咒骂道：“该死！”
　　不远处，Evil似乎完全沉浸在这歌声与氛围中了，自言自语道：“太美妙了。”哪知道这话却被一个倚在吧台边的斯文青年打断：“你觉得她唱得很好？”
　　Evil一怔，随即答道：“当然，她是最棒的！”
　　那斯文青年礼貌的笑了笑，仰头喝下一杯威士忌，“等到哪天她心里有了谁的影子，也许就会懂得什么是唱歌了。”
　　Evil听得莫名其妙，来不及追问，那人就放下一张钱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元江躲避不及，和已经有些微醉的斯文青年撞在一处。双方抬头时都怔了一下，直到那斯文青年有些踉跄的走出了咖啡馆，元江才轻轻吐出一口气——Louise文、文霄。
　　今夜的Evil，还真是藏龙卧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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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终人散。
　　曹磊在休息室噼里啪啦的把曲谱往随身的琴包里扔，阿罗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想了半天才伸手拍了拍曹磊的肩膀：“兄弟，认命吧！”
　　曹磊转身甩开阿罗的手，瞪着他几乎要吼起来：“她跟那个苏合一起唱歌，我居然还要在后面给他们伴奏。你叫我怎么认命？！”
　　阿罗叹口气：“你想听实话吗？”
　　曹磊别过脸坐进沙发，深吸口烟想让自己平静下来。阿罗看着他静静说道：“你们过去的事情，我也算听说过一点。既然那个时候你已经放弃了她，现在她也就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了。而且曹磊，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钟兮兮的潜力，她和我们不一样，她红定了！”
　　看到曹磊把脸深深的埋进手掌中，阿罗禁不住又叹了口气，但为了朋友却又不能不说：“你们没有将来的，你清醒点吧。”

　　“我很清醒。”曹磊抬起脸，“我很清醒。就是因为太清醒了，当初才会……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前途无量。我是在给她铺路啊！”说到这里他又激动起来，“我！我为了让她清清白白的出道，宁可自己先背叛感情！如果早知道她那么不自爱，如果早知道她喜欢跟绯闻扯在一起，我当初何必放开她！”
　　“可是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陪她走到最后的。”阿罗在曹磊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来，“你不是圈里的人，再怎么爱音乐也没有用，；我是没有天分，红不成；你呢，你有天分，可是你家里不会让你出道的，对不对？”
　　被戳中了死穴，曹磊恨得拽紧了双拳却又不得不无可奈何的放开，语气里只剩下深深的无力：“可是我、我是个人，有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你再请其他的吉他手吧。”

　　说完这些话，曹磊起身拎起琴包走向门外。
　　门打开的刹那，他看见钟兮兮娇小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已成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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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江送走了苏合，赶到休息室来，看见钟兮兮站在那里就说道：“钟小姐，我们会长想请你一起吃宵夜，还有合约的事——”
　　话说到这里，元江才发现面前的气氛有点不对；但钟兮兮淡淡地说了声“替我拿上包”，转身就走了。元江无奈的看了还僵立在门口的曹磊一眼，问道：“这个、请问、钟小姐的包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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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包下一个厅了。”钟兮兮一坐进车子，看也不看荣瑞森一眼，只管自己往下说，“也不用宵夜，我愿意和米达签约，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荣瑞森已经察觉到钟兮兮今天晚上情绪异常，便不动声色的瞥了元江一眼，才安静的问道：“是什么条件？”
　　钟兮兮面无表情的说道：“摒弃一切绯闻。我要清清白白的唱歌。”
　　荣瑞森略微踌躇，露出微笑道：“我现在不能答应你，但我会认真考虑。”
　　钟兮兮点点头说：“好。”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对跟着下车的荣瑞森说道：“那就这样吧，我要回去了。”
　　接到荣瑞森暗示的目光，元江抢先说道：“这个、我忽然想起来晚上还有很重要的事，得先走了。会长刚回国，对这里的道路不是很熟悉，钟小姐，拜托你了。”说完也不给钟兮兮什么机会，就急急忙忙冲荣瑞森鞠了一躬，跑着钻进一辆的士，逃也似的走了。
　　荣瑞森看着钟兮兮抱歉一笑：“请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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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苏合先生在媒体面前和钟小姐合唱了Waiting for a girl like you。”元江的声音透过手机的耳机传到荣瑞森耳朵里，荣瑞森微微皱了皱眉，瞥了身边一言不发看着窗外的钟兮兮一眼，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呃，——”元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是、是苏合先生点了这首歌，然后钟小姐，就邀请苏先生一起唱了。会长，媒体那边？”
　　荣瑞森打开左转向灯，不动声色的说道：“先别管。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元江想了想又道，“钟小姐和Evil驻场的吉他手好像是旧识，这件事我还不太清楚，会尽快打听的。他们今天晚上似乎闹得不太愉快。哦，还有，我看到了文列的Louise。”
　　“好的，辛苦了。”荣瑞森挂掉电话，从元江节制的汇报中捡取着蛛丝马迹，一时陷入了沉思。

　　钟兮兮忽然转过头来：“你好象走错路了。”
　　荣瑞森回过神来：“没错。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钟兮兮有些诧异：“什么地方？”
　　荣瑞森一笑：“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