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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神不宁第一天 ...

  •   明妍一晚上都几乎没怎么睡。本来半夜这一折腾就精神得要命,再一想到同一屋檐下有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想着这一晚上的事情,又哪能睡得着?几乎是干瞪着眼,直到天亮。

      2016年1月9日周六晨

      她五点半就起来了,经过客厅时,那间卧室的门还关着,里面安安静静的。她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清醒之后悄悄去卧室想看一眼。刚打开个门缝,一个身影就霍地拉开了门,盯着她。

      高大的身影顿时产生一股巨大的压迫感,明妍吓了一跳,以手抚膺,仰着头道:“那个,我不是想偷看你啊,呵呵呵……”忽然觉得,幸好这门框够高……

      不敢多说话,溜进厨房了,心想这个家伙起的还真早。明妍煮了两袋速冻水饺,把昨晚的饭又热了热,再加上点七零八碎的,端了出去,道:“吃早饭吧?”

      翟骊显然不太习惯坐在这种高脚椅上,坐姿十分难受奇怪,明妍看着他坐的那个样子都浑身不舒服。很久没这么早恰来吃东西了,又不敢盯着他,气氛怪怪的极不自在。草草吃了几个饺子,进去换了衣服,道:“我今天要去上班,你在这呆着哪也别去啊。”

      翟骊抬眼,明妍走过去将电视打开了。给他看点什么呢,芈月传?不行不行,太不安全了。明妍想了想,调在了一个比较安全的节目——动物世界。

      嗯,古今中外,老少皆宜。明妍点了点头,道:“你要是闷了就看看电视,卫生间……茅厕在那边。”

      拉着他走过去,打开了卫生间的灯。见翟骊一脸茫然,往旁边看了看,拉过莲蓬头,对着马桶喷了两下,满脸暗示:“明白了?”

      顿了顿,又按了一下冲水的按钮,马桶里的水打着漩涡下去了,又浮上来一层新水:“每次用完都要这样啊。”

      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明妍有点来不及了,急急道:“别的自己探索吧,要喝水暖瓶里倒。别玩火,别爬高,别动针别动剪刀……我走了。”指了指暖瓶,拿包换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嘭”地一声出门了。

      明妍走出两步,心念一动,鬼使神差地拿出钥匙,反锁上了门。

      这样总跑不出去了吧?明妍放心地,上班去了。

      到了杂志社,把稿交了,主编颇为满意。又开了两个会,再和同事聊了会儿这次出差的事情,把带的小礼物发了,然后就中午了。她推说不舒服,没跟大家一起去吃饭。

      2016年1月9日周六白天

      一上午她都想给方洺打电话,好几次拿起手机,好几次又放下了,心乱如麻。下午一个人要么是对着电脑发呆,要么隔壁桌子的同事就一直听见她再噼里啪啦打键盘,屏幕上七八个窗口一个叠一个,百度的全是什么时间简史、四维空间错乱、精神分裂、被迫害妄想症、演员的自我修养、黑洞与量子物理、狼人吸血鬼、宇宙大爆炸……不知道又写什么稿子,脑洞需要这么大?

      明妍胡乱地查看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悲从中来。真是Cult片看多了,以为你搏击俱乐部呢?要相信科学,脑洞太大该缝缝了……转念一想,天上掉下个义渠王不是好事么?管它什么科学无神论。我要回家!

      时针走得那么慢,桌上的表快被明妍盯出火了。终于熬到了下班时间,明妍早收拾好了东西,穿上外衣裹上围巾,出门了。

      身后的同事还笑:“去约会么?才出几天差,就小别胜新婚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去他的小别新婚。老娘去见谁,说出来羡慕死你!明妍心里想着,面上堆笑:“是啊是啊。”电梯也不等了,直接走楼梯下楼。

      2016年1月9日周六傍晚

      地铁里还是那么拥挤,明妍想起余华在《第七天》里写的,这城市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像老鼠一样从地下出来,工作一天之后又回到地下,被称之为鼠族。想起这位作家的名言:与现实的荒诞想必,小说的荒诞简直小巫见大巫。

      终于下了车从,地下又回到地面上了,幸好提前定了外卖。明妍一路走着,经过药房,进去买了些治疗外伤的药。然后去拿了她打包的菜,路过市场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个卖珍珠兔的。她一直就想养个宠物,只是方洺不喜欢,最后只能退一步买了那个生态缸,养了七八只通红的“血鹦鹉”。看见那兔子,明妍挪不动步了,有一种赌气的心情:“给我来一对,连笼子多少钱?”

      那人一天了连半只兔子也没卖出去,立时乐开了花,给她抓了两只,看上去还不错呢。明妍连价都没还,给了钱,拎上兔子走了。

      回到小区坐电梯上楼,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想起今天看的资料,和高中时物理老师讲过的,薛定谔的猫。在经典物理中,猫在不在盒子里,是打开之前就已经确定的。而在量子物理中,猫在盒子里生死叠加,两种可能性并存,只是在打开的一瞬间,其中一种消失了。爱因斯坦说,世上没有可能性,只有宿命。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定数的,现在翟骊就是她的那只猫,在打开门之前,永远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会不会我打开门之后,一切都已经消失了,昨晚是我和我的第二人格?明妍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该去精神病院看看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想起来早上忘了教他开灯了,可是客厅里灯居然亮着。电视还在响,但不是动物世界那个频道了,而是两个人在说相声。一人站在鱼缸旁,双手抱在胸前,盯着上下浮动的红鱼出神。不是方洺,是翟骊。明妍松了口气,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盼望的究竟是小方还是翟骊。

      听见声音,翟骊回头了。明妍将东西放下,四处看了看。早上留下的饭也吃了,到处也都还好,除了地上一片银色的、大大小小的碎片。应该是爆掉的暖水壶胆……

      明妍故作镇定,一边脱了外衣一边笑道:“你今天还好吧?我买了好吃的,吃晚饭吧。”
      将东西摆好。

      翟骊走过来,绕开了地上的碎片:“这壶……”

      明妍抢着道:“哦,没事没事,吃完饭我扫。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容易爆,没吓到你吧?”
      大学时候她一学期爆炸过两个,一次是空的,只是平平倒地就碎了。另一次还连着刚打的开水,烫的她整个人都有了阴影。但是这个显然是摔破的,明妍也没点破。

      翟骊看见门边兔子笼,明妍不知道是她的错觉,他两眼有些放光。

      明妍赶紧道:“这可不是吃的啊,是我拿来养的。”

      翟骊道:“养它作甚?”

      明妍打开笼子,将兔子抱出来摸了摸,伸到他面前:“养来解闷啊,你看这兔子多可爱。”

      翟骊将另一只也从笼子里抓了出来,动作粗暴,十分不怜香惜玉……

      明妍道:“你轻点,以后还要让它们给我生小兔子呢。”

      不知道是不是花眼了,明妍觉得翟骊似笑非笑,摸了摸那兔子,又摸了摸她那只,道:“生什么兔子,两只都是公的。”

      明妍不信,翟骊一副“你自己摸摸就知道了”的表情。其实她也不会摸,不懂怎么看公母,但翟骊应该不会错的吧?想起了那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果真是雌雄难辨呢,明妍心中一叹,这世界已经基腐盛行到这个地步了么,连“一对”兔子都被默认成了两只公的……

      明妍将兔子抓回去,把笼子放到外面,道:“吃饭吧。”

      翟骊看着那些饭菜,道:“这都是什么?”

      明妍指着那四个菜:“番茄炒蛋,酸辣土豆丝,菠萝鸡片、鱼香肉肉丝~”

      翟骊依旧有些别扭地坐下——其实他还是喜欢坐在地下。

      明妍道:“今天你可得用筷子了哦。”将一双筷子塞进他手里,在桌子这边站起来,身子前倾,握着他的手摆好姿势:“看着啊,这样……”打死也不会承认,她在借机揩油。

      两人离得有些近,明妍偷偷用余光看着翟骊。他的手很大,肌肤相触,用一些俗套的小说里的话,真是浑身麻酥酥的。心里美归美,面上还是并没有摆出一副花痴相拉着不放。

      明妍很适时地松开了他的手,道:“就这样啊,以后都得用筷子。”反正以后吃豆腐的机会多得是。

      早上那顿太仓促了不算,此时第一次这样跟义渠王面对面吃饭——桌上还全是她自己喜欢吃的菜,人间还有比这更美的事么?

      吃了两口,明妍听见电视里的相声,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翟骊没有笑,很奇怪地盯着她。这也不能怪他——他get不到这个时代的笑点……

      明妍这一笑想了起来:“那电视是怎么回事啊?”

      翟骊:“我见你早晨拿着那个方尺,在上面捶了两下。”

      方尺?明妍想了想,你是说遥控器么……还“捶”了两下,不知道那可怜的遥控器还好不好了……

      明妍没有说什么,其实他们之间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千言万语,一时真不知道从哪说起。不过这句话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明妍没话找话,道:“这些你吃过么?”

      翟骊摇头,明妍又问:“那你觉得好吃么?”还是摇头,明妍无语。不过也对,他的口味,肯定不会喜欢这些的。但是现在的烹饪技术,怎么都该比古人可口啊?

      翟骊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连吃的都怪怪的。现代的化工技术做出来的调料,让做饭变得容易,什么东西只要放一点就有味了,得让他习惯才行。可能还是太素了吧,明天给他买个羊腿?

      明妍顾左右而言他:“哦,我们这里的人啊,口味都重。要是咸的话你喝点水,习惯就好了。”世间唯美食不可辜负。

      翟骊还想说什么,明妍又打断:“快点吃啊,吃完饭我给你换药。”其实早上就该换了,是她这个大夫太不称职。

      翟骊目光闪了闪,还是有些吃不下,忽然:“妍姬,你这有酒么?”

      明妍语塞:“额……好像没有。”其实红酒啤酒还是有的,还有百加得白呢,但是怎么能拿给他喝呢?他喝起来,会觉得像药吧?

      明妍:“况且你伤还没好,不能喝酒。病人要听医生的话,嗯?”

      翟骊有些失望,幸好没发脾气。明妍也没再说话,又是久久无语的尴尬。明妍发现自从昨天看见他开始,翟骊就沉默寡言的异常。其实也挺可怜的,刚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应该也很慌乱、很无力吧?可能得跟他多套套近乎,混熟了才能聊天。

      两人吃完了饭,明妍把饭菜收拾好。虽然嘴上说不好吃,可四个菜还是一个渣都不剩了,看来低估了他的饭量。不过天天这么吃我可养不起啊,得想个辙才好。

      明妍心里嘀咕着,洗完了碗,扫完了地上的碎片,心中一痛。这个暖壶她还挺喜欢呢,算了,以后就用烧水的壶直接倒水好了。这东西和他放在一起,安全隐患太大……

      明妍收拾好了一切,坐到沙发上替他换药:“这些药是我今天新买的,特别强大。”说着拿一瓶喷雾在翟骊的伤处喷了一喷,顿时冰凉凉的,没感觉了。

      明妍将伤处的纱布都拆下来,上面还是带着些渗出来的血,而伤口倒是都愈合不少了,幸好他本来体质就好。翟骊见自己的伤这次居然好得格外快,也诧异了一下:“你们这里的药,是什么做的?”

      明妍心中一笑,现代的医学,远比他们发达多了,这都不算事儿。又一本正经地:“说了这是我的独门药物,还不信?”

      这次换药就容易多了,只是明妍没敢给他买吃的药。中药她不会抓,西药又怕他吃了会出问题。其实只是失血,多补补就好了。是药三分毒,药还是少吃为好,明妍这么安慰自己。

      2016年1月9日周六晚

      换完了药,明妍看了看表,快要七点半了,又是演电视剧的时间。明妍有些出神,翟骊叫了她一声,才回过神来。

      翟骊道:“你怎么了?”

      明妍看了看他,道:“你想看看你的月儿么?”

      话一出口,翟骊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忽然伸出手扼住了明妍,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明妍吓了一跳,想不到他反应这么大,呼吸困难道:“大王……饶命。”

      翟骊目光闪了闪,放开了她。明妍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心有余悸。

      翟骊道:“你如何知道月儿?你认识本王么?”

      明妍叹道:“当然了,我还知道,你昨日,去闯了宣室殿吧?”今天她想了很多,这个人,既然能说得出“翟骊”这个名字,应该不是历史上真正的义渠戎王——历史上人家没名字。也更显然不是高先生——人家今天还发了微博……

      那他究竟是谁,难道只是电视剧里跑出来的NPC吗?

      翟骊更惊讶了,自己的事,这女人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自己从前真的不认识她。半晌,目光灼灼,点了点头。

      明妍有点郁闷,看他这个样子和这身伤,她估计他也是80集来的——为啥不是16集呢!他的出场,一群人在山坡上高居于马,威风凌凌。那个马背上微微得意微笑的侧颜,穿透力的目光,和屏幕边打出的、金光闪闪的“翟骊”二字。从那一刻她的心就沦陷了,她还是喜欢那个时期意气风发的他。

      明妍幽幽叹道:“你怎么那么傻?真就那么想去送死?”真不知道昨晚之后,这世上多了多少伤心欲绝的女人。

      翟骊却淡淡道:“我不想再让她因我为难。只有我死了,她们母子才能平安。”

      明妍心中一恨,有些尖酸刻薄:“可是现在你没死啊,要不大王您再来一回?”她知道不能不相信,只是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是心甘情愿。

      翟骊居然也没有发作,似乎陷入沉思:“我感觉我气绝之后在往上升。”原来人死了真的是会往上升的,升上长生天。“后来也不知怎么,再睁眼就站在了这。”

      明妍心中一动,昨天骗他说这里是阴间就好了,那岂不是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明妍正色道:“翟骊,你的确已经死了,这里是另一个天地。”不知道唬不唬得住。

      明妍清了清嗓子,又道:“从这里能看见人间的事情,所以我能看见你和你的月儿。”见他将信将疑:“我现在可以让你看看你死了之后的情景,但是你得保证,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轻举妄动,好么?”

      翟骊居然点头了,神色诚恳。只有为了月儿他才会如此吧?明妍心中又是一叹,将电视播到相应的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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