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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壮士请放下剑 ...

  •   明妍倚着玄关的墙,慢慢地坐下去。傻坐了能有十分钟——一半时间在发呆,一半时间在后悔。想着刚才的事情,终于在第十一分钟的时候,一咬牙站了起来。揣了钥匙,一跺脚打开了门。说什么也得把这个天外来客追回来!

      每层楼三户住户,现在是半夜,楼里安静的很。明妍按了电梯,忽然反应过来,那人应该不会坐电梯。那楼梯间呢?明妍推开楼梯间沉重的门走了出去,一直下到一楼。

      他应该走不出去啊?即便走出了门洞,也走不出小区去的。就怕是被人看见了。一阵儿冷风吹来,明妍狠狠地一激灵,顿时清醒不少。拍了脑门一下,怎么这么蠢。身上还穿着睡衣,赶紧回去了。

      坐电梯回了十楼,进屋。屋里和刚才一样,什么都不曾留下,好像从来没有一个人来过。今晚真是撞邪了吧?明妍正想着,忽然听见敲门声。

      明妍这次正出神,可冷不防吓得叫了一声。是不是,是不是那人回来了?明妍按捺住惊吓和狂喜的心跳,打开了门。

      话说翟骊方才出了门,就被楼里忽然亮起的感应灯吓了一跳。四处一走,发现一扇门,沉重得要命。推开门就看见了楼梯。他向下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走到底,又复往上,还是每层每层都一样。也忘了自己走了几层,一气之下,似乎也只能退回去了。不认识阿拉伯数字的义渠王记忆力还不错,幸好每个门是不一样的,找了好多层,终于找回了这里。

      明妍这次可不能再失态了,一定要冷静。她做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回来了?”

      翟骊吃瘪了:“你早知我会回来?”

      早知道我都不用跑一趟风了,明妍心中暗道。面上还是气定神闲,淡淡的,还故意有些勉强的样子:“进来吧。”心里早就开花了。

      明妍进去拿了药箱出来,看他还是剑拔弩张的,小心翼翼道:“壮士,可否先将剑放下?”

      翟骊目光闪了闪,还剑入鞘。

      明妍又靠近了一点,像谈判专家跟歹徒谈话似的:“我看你好像受伤了,我给你处理一下好么?”看他没有拒绝,大着胆子走过去:“把盔甲脱了吧?”我只想给你疗伤,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没别的意思啊。

      翟骊却伸起两手,看着她。

      这架势,明妍忽然明白过来,这么复杂的盔甲,应该是从来都是有人伺候着穿和脱的。

      明妍一时没动,翟骊显得有些诧异,和不耐烦。

      我真的不想给你脱衣服啊,我没有那么色……明妍心里叫苦,也没干过这活,只能默默走到他身后,小心万分地伸手。又开始后悔,把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人引回来干什么,果真色迷心窍到这个地步了么?

      明妍努力地尝试着,又不敢四处乱摸,脑海中忽然浮现了芈月第一次给老伯宽衣的场景。当时还觉得,怎么那么笨,脱个衣服都不会。现在忽然明白了,真不知是谁笨……

      明妍弄了半天也不得要领,翟骊忽然动了——很粗暴地自己将披风扯了下去,转过身来,狠狠盯着她。

      明妍一瞬间膝盖都软了,有一种想下跪的冲动。

      戏里我等花痴只看到了他如何恩爱缠绵就被迷了双眼,怎么忘了他刀口舔血在战场上杀人的样子了?义渠王从来是个惹不起的人,他的脾气显然也不会太好。明妍忽然想起他们抓阄抽蛊虫时,一个小孩子闻着肉汤香,就说错了一句话,引出翟骊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霎时觉得眼前这个人跟自己想的绝对不是一个人,一遍遍催眠自己:你不是芈月,你不是芈月……可是,呜呜呜……现在这种尴尬要怎么打破啊?

      翟骊嘴唇轻启一条缝:“你……”

      明妍忽然大声哀呼道:“大王息怒臣妾做不到啊!”见翟骊一时愣了,赶紧趁机帮他把剩下的东西卸下来。拿在手里才感叹这些东西果然是够重的,连狼头护肩也有分量的很。只是没找到那个开头而已,外面的扯了,这些就好办了。

      明妍不敢在他面前乱扔,将所有的东西好生放好,拉着他去沙发上坐下来——说是拉,根本不敢碰。只是指了指:“那边?”

      翟骊看了看,去那个奇怪的东西上坐下了。虽然奇怪,看起来大概是坐人的吧?

      明妍定了定心神,拉起了他的手,将手背放平。这一次,她倒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面前的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握住的手,是有质量有温度的。你是主人你是这里的主人,不用这么狗腿子……这么一想,她有了些底气。

      他的手背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明妍用棉球蘸了消毒酒精:“可能有点痛。”

      翟骊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只是没见过这种疗伤之物,颇为奇怪。

      明妍用酒精棉轻轻拭着伤口,在接触皮肤的一瞬间,能感觉到他微微缩了一下。因为血已经干了,所以为了把伤口擦干净她蘸了不少酒精,虽然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了可一定还是很痛的。明妍却偷偷瞄到,他只是微皱了一下鼻子,并无变色。

      明妍心中忽然生出同情和心痛,这种冷兵器带来的伤口实在太触目惊心。明妍将擦拭的幅度收的更小了,翟骊却道:“不用这么小心,你帮本王治伤,本王当感激于你。”

      明妍受宠若惊,细细将那些已经干枯的、暗黑色的血痕拭去。

      翟骊似乎是闻见了酒精的气味,忽然道:“这是酒么?”

      明妍愣愣地点点头:“啊……算是吧。”

      翟骊道:“拿来,本王喝一口。”受了伤时,喝些酒就感觉不到痛了。只是此酒……闻着实在有些奇怪。

      明妍却以为他酒瘾大到这个份上,赶紧道:“不行不行,这个不能喝。”

      翟骊奇道:“为何?”

      明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我独门药酒,只能外敷,不可内服。”见他将信将疑,索性道:“喝了会死人嗒!”

      翟骊不屑一顾,但也没再坚持。明妍擦净了血污,拿出云南白药细细敷上,用纱布包了,剪了胶布粘好。自己看了看,包扎手艺还算不错。

      明妍道:“你身上还有伤吧?”

      翟骊将外袍脱了,明妍吓了一跳——里层贴身的那件白衣,东一片西一缕红,赫然已成一件血衣。流了这许多的血,看起来怎么还跟没事人一样?要上药,翟骊将里面那件也脱了。虽然是义渠王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这个想想也会喷鼻血的画面,可是眼下,明妍半点那种心思也没无。满身的新伤旧痕,看着都觉得好痛。她此时只想着,怎么处理这些伤口。

      就从最难的、前胸的箭伤开始吧。

      明妍故意轻松地笑了笑,道:“可否躺下?”要显得专业一点,专业。

      翟骊依言,慢慢躺平。还是老办法,先酒精消毒,后敷白药。这伤口创面还是挺大,也颇深的。明妍不禁感叹,那般盔甲,都保护不了他么?明妍处理得很细,这次弄了十多分钟才包好。

      明妍微笑道:“好了,可以起来了。”翟骊坐起来,明妍到他背后坐下,给背上的伤口上药。受伤比较多的就是双臂和后背了,明妍心中忿忿,看来背后偷袭之小人还真不少。

      翟骊忽然道:“妍姬,你是女医?”

      明妍摇头道:“不是。”只是这些外伤好处理,看病她可不不会。还有妍姬是什么鬼?不过现在没有心思去纠正称呼问题了,正事要紧。

      又快半个小时,终于全都裹好了,瘀伤也擦了红花油。明妍不辱使命地舒了一口气,道:“好了。”

      翟骊点头,有些疲倦:“多谢。”

      2016年1月9日周六凌晨

      明妍活动着有点酸的脖子,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翟骊顺着她眼光向墙上看过去,奇道:“你在看何物?”

      明妍道:“更漏,已经丑时了。”

      义渠王似乎在沉思什么,半晌,明妍见他出神,道:“你要不要喝水?还有你饿不饿,我给你弄点东西吃吧?”

      被她这么一说,义渠王还真有些饿了。明妍给他倒了杯热水,翟骊将玻璃杯握在手里,半天没敢喝。明妍走到厨房,又有些后悔,难不成就用这些剩下的外卖招待他么?明妍瞥见那盒多出来的米饭,还好,还有这盒米饭没动过。难道这是老天的预见么?明妍将米饭和一盒没太动过的菜用微波炉热了热,端了出去。

      翟骊道:“这是何物?”

      明妍翻白眼道:“饭啊……药不死你的,吃就是了。”如果真的把他收留下来,只怕以后每天都要回答一百个“这是何物”的问题。这么一想,忽然有些头疼。

      翟骊伸手欲抓,明妍想起来他似乎不怎么爱用筷子,忙将一个勺子塞进他手里,在下一个“这是何物”说出来之前,抢着道:“用这个吃。”说着做了个动作比量了一下。

      翟骊看着不锈钢勺子里倒映的人影,神色存疑。明妍道:“你手不方便,要不我喂你?”能给义渠王喂吃的,真是美死。

      翟骊却摇头道:“不劳烦了。”他再不济也不会要一个小女子来喂饭。

      明妍被怕自己盯着他会尴尬,起身走了。将卧室里的床收拾了,又到书房看了看。书房里搁着一张上床下桌,当初这样做一来为了节省空间,二来也是怀念大学宿舍的感觉。上面的床平时也不睡,此刻堆了两个旅行箱在上面,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东西。明妍将东西都搬了下来,又拿了被褥上去铺好。

      明妍再出去时,见翟骊已经停下了,那些饭菜几乎没吃几口。明妍道:“是不合口味么?”

      翟骊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发白。明妍心中默默一叹,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吃不下东西吧?本来想让他去书房睡的,还是将卧室让给他吧。

      明妍收了东西,道:“我扶你进去休息吧,等天亮了再说。”

      翟骊连话也不愿多说了,他太疲惫,由她扶着慢慢起身,走到卧室。

      这几步路之间,明妍只觉得异常沉重。将他扶进卧室,在床上坐下。

      翟骊只觉此物坐着极软,明妍这床上粉红粉红的床单被子,和他极不相称。明妍见他和被子上的Hello Kitty在一起,画风太过……奇妙,有些想笑。

      翟骊道:“这是卧榻?”

      明妍点点头:“你先委屈一晚吧。”说着忍着笑走了出去,替他关了灯。

      翟骊慢慢躺下,那枕头也软得很,一时极不习惯。翟骊伸手,在枕头下摸到了个奇怪的东西,冰冰凉凉的。难不成这女人也枕着匕首睡觉么?他拿了出来,奇怪地看了看,可实在太疲惫了,将那物事放回原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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