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爱人》心驰

10、10 初吻

　　这个时间宿舍已经锁门了。
　　高妍披了一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蹑手蹑脚从一楼的阳台翻了下去。她发誓，她从没半夜翻过阳台。
　　她个子不够高，落地的时候差点崴脚。
　　为了这个宋嘉和，她可真是什么事儿都干了。

　　宋嘉和在宿舍楼后面老老实实地坐着等她。
　　老远就看见他一身白，衬着月光，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妍觉得他不是个孩子，他是个男人。对啊，他本来就是个男人。
　　高妍停了停脚——大半夜的，她翻阳台跑出来见一个男人。她一定是疯了。

　　来到他身边，她居高临下地说：“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见你啊！”
　　他拍拍身边的石阶，“坐。”

　　“大半夜的你怎么来的呀？”她坐下来。
　　“我妈睡着了，我偷偷跑出来的。打车。”
　　“这么近你还打车，你会打车？”
　　“你还说我不傻。”
　　“不不，我是……”高妍放弃了解释，“我是怕你遇到坏人，快回去吧，你妈会担心的。”
　　“她不知道我跑出来了，她今天累了，睡着了。”
　　高妍看着他，心想他的智力真地不止孩子那么简单。也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什么都明白。
　　“那你来这里，是专门来找我的？”
　　“嗯。”他点点头。
　　“你有事吗？”
　　他摇摇头。
　　“没事你跑来干什么？”高妍皱起眉头。
　　看样子是不高兴了。宋嘉和低了低头，又看向她，“我想你。”

　　如此直白的表达，高妍甚至有些脸红了。幸好是半夜，没人看见。而且，她不该因为他而脸红。
　　她清清嗓子，“这个时间你该睡觉，你是不能熬夜的，对你的恢复不好。”
　　“我都说了我没病。”
　　“好，你没病。我有病行了吧？”她把脚边的一个石头子儿踢远了。
　　宋嘉和仔细着她的态度，“那我来找你，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没有。她反而觉得挺刺激。
　　“……没有。”

　　要不是宋嘉和，她这辈子还没有半夜十二点多出来跟男人约过会呢。想不到第一次约的人就是宋嘉和，一个小傻瓜。想想她就想乐了。

　　宋嘉和见她露出笑脸，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给她，“给你。”
　　“什么东西？”
　　高妍拿过来一看——碘酒。
　　“你……有血。”
　　被她的血吓晕了，他还能惦念着她，真是个暖心的乖孩子。
　　“真是不明白你都在想什么。有时候被你气死，有时候又觉得你可爱。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呢？”
　　高妍，他怎么能回答你这么复杂的问题呢？
　　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她拍了拍他的脸蛋和肩膀。

　　不太懂怎么回答她，可看见她笑了，他就开心了。
　　她一定是喜欢他的，因为她摸他的头还拍他的肩膀了。妈妈喜欢他的时候就会这样，除了摸，妈妈还会亲他。

　　高妍拿着小瓶子，借着月光看了看，念起上面的字来。因为和他在一起，养成了一些习惯，总想念出声音。

　　她散着长发，一边掖在耳后，露出细长好看的脖子，耳朵，温柔带笑的眉眼。月光在她的脸上投下漂亮的光影。微风一吹，她的头发就轻轻飘起来了。真好看。
　　她认真地念，没有留意到宋嘉和已经离她越来越近，直到他亲在她的嘴角。高妍一惊，猛然转头，却与他嘴唇贴着嘴唇了。

　　两人都愣住了。

　　宋嘉和贴着她的嘴唇，忽然像个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把抱住她，跟她贴得更紧。

　　高妍的脑袋空了，什么都不剩了。碘酒瓶子已经滚出去老远。宋嘉和紧紧地抱住她，不停地亲吻她。

　　天啊！这是她的初吻。
　　高妍寻回理智和气愤，攥紧拳头推开他，使劲在他胸口上砸了一下。
　　“宋嘉和，你干什么？”

　　他纹丝不动，呼吸沉重。
　　“你不喜欢我亲你？”

　　她应该破口大骂，应该对他拳打脚踢到他直不起来。
　　可该骂他点什么呢？她找不到措辞。想说些什么，他又听不太懂。她的初吻就这么白白地给了他吗？
　　高妍攥着拳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到达极限的愤怒了。不管是大人话还是小孩儿话，她都词穷了。

　　她埋着头，狠狠地攥着拳头，一拳砸在裂缝的地砖上。
　　宋嘉和捧起她的手，“妍妍，你疼不疼？”
　　“你别碰我！”

　　见她真生气了，他慢慢松开手，“我不碰。”
　　“宋嘉和。”
　　“嗯？”
　　“宋嘉和！”
　　“哎。”
　　“宋嘉和！”
　　“我在呢。”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许这么做？”
　　他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
　　他低下头，“我只亲我喜欢的人。”
　　“什么喜欢的人啊？”

　　算了，跟他是讲不明白的。
　　高妍揪起他的衣领，“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听见没有？”
　　“哪件事？是……我来找你还是……我亲——”
　　“——亲什么亲啊！哪件事都不许说！听懂没有？”
　　他乖乖点头，“秘密。”

　　“还有，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再也不理你，再也不见你，还会告诉你妈，让你妈把你送到医院去再也不出来。听懂没有？”
　　这句话奏效了。宋嘉和看着她，仿佛不相信她能这么恶毒。

　　“为什么要让我住在医院，原来你这么讨厌我。”
　　“宋嘉和，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是不是专门装给我看的，啊？”
　　“你是想说我傻吗？我就是傻，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还说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了。”
　　听起来怪可怜的，可她才是那个更可怜的人吧。她可是在生日当天把初吻丢了的，而且这个人还什么都不懂，很可能压根儿就不知道他拿走了什么。

　　高妍背过身去，不想再为他心软。
　　“妍妍，你别不高兴了。我就是想你了，看不见你我就难受。”

　　越说越不像话。高妍拧着眉毛转过身去，“嘉和……有些事你还不……”
　　不对，他可能并非不懂。他的本能已经展现地很到位了。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要知道，假如你不是宋嘉和，假如你是别人，我早就扇你巴掌了你信吗？”
　　他点点头，“我信。除了我以外，别人不可以亲你。只有我。”
　　他一高兴又开始掏兜。
　　“不是这个意思，你——”
　　“——给你。”

　　宋嘉和双手举起一个画像，他的脸藏在画像后面，“我画的，送你。”
　　高妍没期盼过这样的礼物，完全手绘的，用了心的。
　　“这……这是我么？”
　　“不像吗？”
　　“像。”
　　的确很像，连她笑起来左边嘴角稍微高一点的细节都抓得很准确。
　　从没有被人画过素描，想不到第一个画她的人竟是宋嘉和。

　　为什么这个傻瓜总是为她做这些荒唐事？

　　“你不喜欢？”
　　“……没有，挺好看的，谢谢。”
　　“那你不生气啦？”
　　高妍瞪起眼睛，“那是两码事。”
　　“哦。”
　　高妍把画像按照原来的印迹叠好，放进兜里。

　　“行了，你该回家了。你妈要是发现你偷跑出来，会急死的。”
　　“那以后我想你了可以来找你吗？”
　　“不可以。还有，刚才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没有？”
　　他失望地点头，“不许跟别人说我亲你的事。”
　　“嗯。哎？你手机哪来的？”
　　“我偷拿了阿姨的。”
　　“呵，我看你比谁都聪明。回去吧，注意安全。”
　　“嗯。”
　　“你确认你能找着家？”
　　“当然，我又不傻。”
　　“好好，你不傻。”

　　仿佛为了证明他不是傻瓜，他能照顾别人，他非得要把她送回去。

　　从那阳台翻出来容易，爬上去却有点难，要不是宋嘉和在后面托着她，她很有可能上不去。

　　高妍回到阳台，与他道了别。回到宿舍走廊，宋嘉和还没走，每路过一个窗户都能看见他。高妍对他使劲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一直到她上到三楼了，到宿舍门口了，那个白色影子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这个晚上，高妍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牙刷了几次还是有他的味道。她的初吻居然给了他？初次拥抱，初次接吻全都让他一个人拿走了。简直是气死人了。

　　高妍夜不能寐。宋嘉和却一蹦三个高，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钻到被子里还在想念高妍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