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的早晨》赤红朱

8、海豚

　　刚才的爆炸八成把整条邮轮都炸了，海面不断飘来船只的碎片和各种杂物。柯西利用飘来的管子和窗帘做了几个简单的打捞网，分发给船上的众人，方便大家打捞海上的漂浮物。

　　莉莉网上了半截手掌，她抽动着鼻子闻了闻味道，辨别出这是人类的肉块，而不是丧尸的。她贼头贼脑地四下望了望，见大家都忙着打捞漂浮物，没人注意她，便张大了嘴，把那半截手掌整个塞了进去。

　　她鼓着腮帮子飞快地咀嚼，把手掌内的骨头嚼得咔吧作响。

　　站在她身边的秦露露听见动静瞟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压低声音道：“血流出来了。莉莉，海里的鱼也是有寄生虫的，下次别生吃了。”

　　莉莉一惊，差点被嘴里的手掌噎住。她忙不迭地去擦嘴角的人血，对秦露露胡乱点了点头。

　　人肉和丧尸肉很像，都不太好吃，还不如她从海里抓上来的海鱼呢。莉莉尝试过后，暂时放弃了抓个人咬几口的念头。

　　“你要是饿了的话，吃这个吧。”秦露露捞上了几个苹果，她用衣角擦干苹果上的海水，递了一个给莉莉。

　　正巧莉莉也想吃点清甜的东西冲冲嘴里的油腻，便笑眯眯地接过了秦露露的苹果，对她说了声谢谢。

　　那边的秦虎见秦露露给了莉莉苹果，还以为下一个就轮到他了，巴巴地站在秦露露身边等着。谁知等了半天，秦露露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小嘴一扁，哭着找他妈妈告状去了。

　　秦露露翻了个白眼，索性把所有苹果都给了莉莉，小声道：“先帮我保管着，他们不敢找你要东西。”她倒不是怕了自己这对偏心的父母，只是懒得和他们交流。

　　莉莉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一个苹果当做保管费。”

　　“哟，你还挺精明。”秦露露笑了笑，“行，少一个苹果总好过一个不剩。”

　　吕文心见秦露露把苹果都给了莉莉，果然没有上前讨要。

　　莉莉捞了一会儿漂浮物，就对这个枯燥的工作失去了兴趣。她和塞拉打了声招呼，跳进海里玩去了。

　　海里可比散落着各种垃圾的海面热闹多了。各种大小，各种种类的鱼和谐地游曳在这片蒙娜丽莎爆炸的区域，忙碌地追逐着合胃口的食物——水果，肉类，蛋糕，尸体，丧尸等等。一群飞鱼聚集在一块漂浮在海面的床板下，将自己的卵产在床板的背面，又喷射出一股蛛网似的粘液，用来保护鱼卵。雌性飞鱼们一只叠着一只，前面的飞鱼还没游走，后面的就来了，以至于不少雌性飞鱼被其他飞鱼喷出的粘液黏在了床板上，无法挣脱。

　　几百只双髻鲨穿梭在更深一些的海水里，分吃着张牙舞爪的丧尸。莉莉看到好多双髻鲨都被丧尸咬到了，但他们却没有表现出丧尸化的特征。难道鲨鱼对丧尸免疫，可那只丧尸大白鲨又怎么算？莉莉想到她从丧尸大白鲨脑子里掏出来的小橘球，直觉大白鲨的丧尸化和这个东西脱不了干系。

　　一只粉色的海豚好奇地游到了莉莉周围，它先是绕着莉莉游了一圈，见她没有做出攻击的反应，便凑过来用宽宽的吻部顶了顶莉莉的胸口，口中发出“哒哒”的声音。

　　海豚的声音不单单是声音，它们能用口中发出的超声波组成图像，传达进同类的脑海中。莉莉虽然不是海豚，却能接收到这种超声波形成的信息——粉海豚传进她脑海里的一副人类在大海中溺水的画面。她见粉海豚误以为自己溺水，正好也耗尽了氧气，便趴到粉海豚的背上，亲昵地蹭了蹭粉海豚的背鳍。

　　粉海豚细细地叫了一声，摆动尾巴冲向海面，驮着莉莉破水而出，在空气中跳跃出一个半圆，快乐地落回海里。

　　“哈哈哈小丫头还挺会玩。”柯西吹了声口哨。

　　“妈妈，我也想骑海豚。”秦虎眼热地扯了扯吕文心的衣角。

　　“这……”吕文心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莉莉不会管秦虎，只好又给秦虎画出好几张大饼，承诺回家后给他买限量版的奥特曼和最新的儿童用小汽车。

　　海豚是一种很聪明的生物，粉海豚驮着莉莉跳出水好几次之后，她发现莉莉并没有溺水。于是她有点生气地把莉莉从自己的脊背上甩了下来，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胳膊当做报复。粉海豚“咔哒咔哒”地叫了几声，莉莉只能模糊地听懂她是在埋怨自己骗人，咳，骗海豚，不要脸。

　　莉莉开始只是想偷个懒，后来又沉迷跳高高这个运动，忘了给粉海豚解释，并不是故意要骗粉海豚的。她见粉海豚不高兴了，就咬着手指想道歉的方法。想了一会儿，莉莉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在海中造出一个大大的空气泡泡。这个空气泡泡的外表覆盖着一层由灵力构成的水膜，非常结实。莉莉抱着空气泡泡晃了晃，将它抛向粉海豚。

　　粉海豚先是转头游远了一点，大大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透明的空气泡泡。看上去好像不是危险的东西，想玩……忍耐着好奇心观察了好一会儿后，粉海豚游上前，用尾巴飞快地打了一下空气泡泡，又飞快地游开。

　　莉莉一口气已经用尽，浮上水面重新补充了氧气。等她再一次潜到海里的时候，粉海豚已经和空气泡泡玩得不亦乐乎了。

　　别的海豚见到粉海豚的新玩具，都凑了过来，想要一起玩。粉海豚不乐意了，宝贝地把空气泡泡藏在身后，谁来就一尾巴拍过去。

　　莉莉见海豚们都对空气泡泡很感兴趣，眼珠子一转，有了新主意。她游到海豚群里和海豚们“交谈”。她没有海豚那样的发声器官，可她有灵力啊。她用灵力幻化出一张张图片，让海豚们明白过来，要想有空气泡泡玩，就要先驮着她玩一会儿跳高高的游戏。

　　别看海豚群里的海豚有大有小，有一只算一只全是沉迷游戏的大玩家。他们把除了觅食之外的时间全都花在了游戏上，平时一根海藻都够他们玩上一天，更何况是这样有趣的空气泡泡。海豚们全都没有异议地答应了莉莉的条件，为了早一点玩上空气泡泡，最强壮的那几只还差点打起来。

　　莉莉最开始还记得塞拉让她不要跑得太远的嘱咐，奈何海豚们越玩越疯，闹哄哄地驼着她到处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茫茫的海面上已经没有了救生船的踪影。

　　好在海豚们还算负责任，当莉莉告诉他们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时，他们当即保证会把莉莉送回救生船。不过这得等他们填饱肚子才行，毕竟他们疯玩了一整天，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海豚们告诉莉莉，他们找到了一个沙丁鱼群，那就是他们今天的食物。

　　在追逐沙丁鱼群的路上，海豚遇到了一群金枪鱼，他们中最小的都有一米五那么长。

　　海豚们嘀嘀咕咕：“哎呀，这群跟屁虫又来了。那群讨厌的鸟估计也要到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大片阴影覆盖了海豚群上方的天空，一群鸟儿跟上了海豚群。

　　沙丁鱼群聚集了成千上万只沙丁鱼，将整片海面都染成了银黑色。每一条沙丁鱼都紧紧贴在一起，随着集体快速地穿梭在冰冷的海水中，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黑色怪物。要想捕食它们，必须将鱼群冲散，将它们一只只逐步瓦解。

　　海豚是冲击沙丁鱼群的主力军，他们从下往下冲撞着沙丁鱼群，重重地甩动尾鳍，掀起的水浪力道强劲到能够轻而易举地击晕外层的沙丁鱼。

　　待到慌乱的沙丁鱼群露出间隙，一直跟在海豚身后的金枪鱼蜂拥而上，逮住离群的沙丁鱼，一口就是一条。

　　海豚们虽然心里不爽金枪鱼们总是跟在他们身后捡便宜，但沙丁鱼群的数量庞大，就算他们全都把肚子撑破，也吃不完这么多的鱼，于是便懒得跟金枪鱼们计较。

　　随着海豚和金枪鱼们的冲击，沙丁鱼群逐渐失去了群体优势，被分割成小团小团的鱼群，盘旋在天空的海鸟见状，齐齐俯冲下来。

　　整个篮球场那么大的沙丁鱼群很快便被吞吃殆尽，只剩下一小团仍在挣扎。

　　大海中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鸣叫，最早认识莉莉的粉海豚撞了撞莉莉的胳膊，示意她游远一点。强劲的水流将莉莉冲了个趔趄，她在颠倒的视线中看到一张巨大的嘴巴兜住了那团仅剩的沙丁鱼群，一口就将它们全都吞进了肚子。

　　那是一只巨大的鲸鱼。

　　海豚们和鲸鱼算得上近亲，他们对金枪鱼和海鸟没什么好感，对鲸鱼却很热情。他们游过来蹭了蹭大鲸鱼的皮肤，叽叽喳喳地和她打招呼。

　　鲸鱼和海豚一样，是一种温顺又聪明的生物。在莉莉好心地帮她清理了一番下巴上附着的藤壶和寄生虫后，鲸鱼告诉莉莉在不远处有一块漂浮在海上的木板，上面躺了几个活着的人类。

　　莉莉已经很熟悉海豚的语言了，连带着也将鲸鱼的语言听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闻言她只是歪了歪头，想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鲸鱼见她毫不关心，也就不再提及人类的话题。她和海豚们闲聊了一会儿后，告别海豚，潜入了深海。

　　“这下可以送我回家了吧。”

　　海豚们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领头的那只母海豚和莉莉说道：“我们想先去看看那些遇难的人类。”

　　“……”喂，我有一半人类的血统都不关心他们，你们这些鱼这么关心他们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