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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被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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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过神来,沈鸢的脸上已经出现清晰的巴掌印,她怒目圆睁的看着沈婉,像看见鬼一样可怕,“你竟敢打我?”
沈婉云淡风轻的挑眉,“我怎么不敢打你了?”
“你简直是个疯子!”夫人勃然大怒,扬起手就往沈婉脸上招呼去。
还未等到沈婉面庞,她的手便如桎梏般被紧紧握住,沈婉皮笑肉不笑,“夫人动手就有失风度了,哪里还是大家风范呢,传言出去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这一来一去甚是精彩,沈从琛脸上更是五彩斑斓,想必是气的不轻,这一回来便将府上闹得鸡飞狗跳,他看那道士所言不假,这七娘就是个煞星!
“都给我够了。”沈从琛猛然一甩袖子将抓住他袖子华姨娘掀到在地,沉着脸走到沈婉的面前,“你到底是要作甚?”
沈婉瞧见吓得花容失色的华姨娘和泪眼婆娑的青黛,冷静非常,“我要作甚,何不问问你要作甚,你想将我嫁给秦风凌,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是你阿爹,父母之命,哪容你多言?”
沈从琛见她这幅疯狂的模样,心知沈菀早已不是当初的沈菀,这些年的磨砺到底将她变得更为坚硬冷漠,可是他绝不会想到眼前的女儿是从骨子里换了个灵魂,根本不再是那个怯弱的孩子。
因为是父亲,所以可以不顾女儿死活么?
沈婉侧过头看见屋外灯影重重,院里里围了不少健壮的仆役,原本是守府的护卫,现在都为了来对付她罢?
她眼角余光忽然瞥见身旁的沈鸢,眼珠子没转几下便想出了个主意。
沈鸢还未反应过来,便感觉脖子上一亮,极薄的刀刃便贴上了自己的脖颈,“四娘,我劝你乖乖不要乱动,要不然你这张沉鱼落雁的脸上可是要开花了。”
沈婉的声音低哑,带着寒夜般的凉,穿透胸骨重重的击打在她的心上,她登时就瞪圆了眼睛吓得不敢动。
“你快放开阿鸢!她可是你姐姐!”见刀架在沈鸢脖颈上,沈从琛急的不得了,向来沉稳的他,语气竟透出微微的慌张。
沈婉讽刺道:“现在知道她是我姐姐了,当初决心让她替她嫁去秦府的时候,可有顾及过着微薄的姐妹情谊?”
沈从琛果然一下就怔住了,沈婉继续道:“若我猜的没错,那秦三郎要娶的是沈鸢罢?只是你们舍不得便要沈菀去顶了这门亲事,我说的可对?”
现场沉默下来,连挣扎的沈鸢身子都微微一僵。
她自小在长安长大,见过那秦三郎不知多少次,自然知道他是个极爱美人的郎君,这沈府一共两位娘子,沈菀样貌平平唯有沈鸢相貌出众,即便是纳为妾室,秦三郎怎么会看上一个十二年未归家,尚不知美丑沈七娘。
“这是你们沈家的事,妄想要我去代嫁,今夜若是不放我走......”沈婉忽然弯起一个阴冷的笑容,眸子里寒光乍现,“不管是沈菀还是沈鸢,你一个女儿都不会剩下!”
沈婉给屋里的青黛使个眼色,让她把华姨娘护着,她的功夫略高于青黛,但是青黛护个人还是没问题的,她若是走了华姨娘更不能留在沈府了,届时沈从琛要是将气撒在她身上,她岂不是害了她?
于是她挟着沈鸢往门外拖去,屋里沈夫人尖声叫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沈婉,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刀就伤了沈鸢。
沈从琛更是雷霆大怒,偏偏他最疼爱的女儿还在她手里,想叫屋外的仆役上前抓人,唯恐伤了她,只得喝令院里的仆役都散开。
沈婉看着聚众在一起的仆役们纷纷散开,自动让开一条路来,她快要退到正堂的门口,只要穿过正堂就能出门去了。
她抬眼望着檐下的沈从琛夫妇,屋内温暖的烛火摇曳,将他的背影勾勒得宛若月色柔和,然而那张脸上却是怒目切齿的表情。她顿时有些可怜沈菀,这个沈家从来都不是她的归宿,沈从琛的温柔宠溺从来只对一个人。
“沈菀.......”快要退到门口的时候,沈鸢忽然出声唤她。
“闭嘴,不想脸上开花就别说话。”沈婉心里烦躁得不行,又将手中的刀往前递了递,成功的让沈鸢噤声。
沈鸢缩了缩脖子,感觉到皮肤上有温润的液体顺着颈侧流下,她低头一看已经染湿前襟,鲜红温热的血直接吓得她翻了个白眼,直接就晕了过去。
不晕还好,这一晕,沈婉顿时失去了支撑的力量,拖着昏迷的沈菀仿佛拖着一头死猪般沉重,渐渐的有些吃力,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我的姑奶奶,那是我的血,我还没晕,你晕作甚?”沈婉欲哭无泪,眼见着快要逃出生天,手掌上的伤口又裂开了,事出紧急不得不放弃这个筹码。
显然沈从琛也见沈鸢昏迷过去,他遥遥的看着沈婉,脸色的愤怒瞬间退去,替代之的是微微弯起的唇角,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她放下沈鸢的时候,他就动手。
沈婉也在等,等青黛和华姨娘从重围中突击出来。她让沈从琛将府门打开,仍然抓住昏迷的沈鸢,她将她拽不起来,索性就坐在地上。
她见青黛带着华姨娘从偏门出来,面上一喜,正要从地上站起,眼里在那一刹那捕捉到房檐上一抹森冷的光芒。
她眯着眼睛看去,发现房檐上早就潜伏得有弓箭手。也不奇怪,大昭崇尚武学,大户人家养得起护卫的府邸,都有那么几只□□手,她怎么将这个给忘了,不过不碍事。要是有箭矢往她这个方向来,她就拿沈鸢做箭靶子,看那老东西还会不会动手。
可是沈婉料错了,那支箭根本不会向她射、来,而是向着华姨娘的方向势如破竹直冲而去,沈婉大惊,连忙喝道:“青黛,保护阿娘!”
可是已然迟了,青黛还未回神,就见那支箭到了华姨娘的跟前。
后者轻轻的“咦”了一声,就看见还在远处的沈婉疾走如飞,一个箭步奔到她的面前,说时迟那时快,箭矢带起的气流贴着她鬓边擦过,她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已被沈婉扑倒在地。
再抬头时,四散的仆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们三人围住,沈婉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躲不过。
不过看着她抱住怀中的华姨娘,她又松了一口气,还好总算没有人因她而死。
从昨夜烧饼铺子起火到今夜她大闹沈府,原本想撑着一口气坚持出府,现在看是不可能了,她早就筋疲力尽。再低头仔细端详手掌的伤,昨夜那林司参军的匕首可真是锋利,割出的伤口深可见骨,本就没有好好包扎上药,方才又用了力道现在又是鲜血淋漓了。
月色皎洁,青石板和黑墙黛瓦上都被镀上一层银辉,寂静的庭院中,沈从琛冷眼看着被围住的他这个所谓的女儿,十二年未见,还真是长了不少胆子,空有力量又如何,只要他还握有她的软肋,沈菀就永远没有逃出他手心的可能。
沈婉被打了一顿,然后被扔到了屋子里关着,不到出嫁那日铁定是不会再放出来了。
沈从琛走到她的面前,冷冷俯视她,嗤笑一声,“不过是学了十二年杂艺,就当自己是武学大能,还能翻天不成?”
沈婉心道:翻天不能,上天还是可以的。
青黛抱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不敢指责她却也带了几分抱怨,“娘子行事怎么这么鲁莽,咱们好生商量安抚阿郎的心,在从长计议都不迟,偏生要将沈府闹得鸡飞狗跳。现在门外的侍卫们堵得水泄不通,难不成真的要嫁给那暴虐成性的秦三郎不成?”
沈婉透过破烂的窗户纸往外瞧,轻松地笑笑,“哪能呢,要是真嫁给秦风凌,他要是敢对我对手动脚,我就先阉了他,让他这一辈子都不能人道,省的去祸害其他娘子。”
顿了顿,她笑得更开了,“我要是除了这个祸害,岂不是长安城中的英雄,以后的走在街上,说不定还会有娘子尊称我一句‘沈七娘’呢,那该是多大的殊荣啊。”
青黛瘪嘴,不知道沈婉到了这种境地还能自得其乐起来。
她想的开,心里也舒坦,凡事总不必去计较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落水溺亡还能再活一次,哪怕身份低微点也没什么大碍。即便是看见同样借尸还魂的沈菀,占了她的壳子享受着她本应该享受的东西,也许在那一刹那她有些许的怨恨,可是很快就散了。
“沈婉”能活过来也好,她要是死了,她阿爹该得多伤心啊。